天启觉得，通天晓和霸王之间好像有某种无言的默契。
要说为什么的话，向来性子软弱的霸王在面对通天晓时，总是会支棱起来一些。
“看来，你对自己的组合对象有诸多不满。”霸王很快意识到，通天晓先前的那句‘闭嘴’是给天启的。再次开口时，粉色六阶的语气中多了些探究，“为什么不让他待在更安全的地方呢？”
通天晓：“……”
渣的，还不是怪天启整天胡来！
通天晓气得要死。
要不是天启突然拆家，霸天虎的大部队根本不会趁机进攻汽车人。至于那些dJd小队……哼，塔恩那专门对余烬生效的异能可影响不了天启的火种！
[你在生我的气吗？]天启委屈巴巴地问，[你在怨我比不上‘他’吗？]
[你怎么可能比得上他啊？！]通天晓想也不想地吼过去，等芯思传达完，他才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我……]天启的声音带上了明显的哭腔，通天晓第一次知道这傻瓜还会委屈到哭，[……我、我……对不起……]
……怎么突然就哭了？
……等等。
天启从上线到现在，深入接触过的机也就擎天柱和通天晓两个。无论对他们中的谁来说，天启都只是天灾的影子。如果说得过分一点……天启是一个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替代品。
傻飞机知道这一点。
他只是个渴望被爱的宝宝。
[……闭嘴。]通天晓低声说。
天启乖乖闭了嘴。
[你哭个尾气，傻瓜，你就是他。]通天晓压抑着火气，难得把一件事解释清楚，[你的记忆丢了，它迟早会回来。到时候，我就能借这件事嘲笑你是个哭包！]
天启：“……”
有那么几秒，一向活泼好动的小飞机没有回话，也没有传递过来什么情绪。
等再次开口时，他的哭音已经消去了大半。
[不要再尝试谋反了，通天晓，别去攻击擎天柱……]天启小声说，语调依旧委委屈屈，[你会成为我的敌人的。]
而天启不喜欢与通天晓为敌。
除了擎天柱以外，这是他第一次在乎其他人。
不知道为什么，通天晓本来还勉强压抑的怒火突然就没了影子。
[哼……]白卡车敷衍地感慨，[你倒是终于有点儿自己的想法了。]
[……我一直有自己的想法的。]天启小声纠正。
在外界，白色组合金刚朝着比自己矮小得多的粉色六阶挥出一拳。霸王不闪不避地举拳相迎，一大一小两个拳头撞在一起，在空气中激荡起一阵可见的波纹。
[你的想法就是在天上胡来、跟危险的六阶玩耍、一头扎进锈海……哦，还有，拆家。]通天晓在意识中翻了个白眼，[……臭小鬼。]
[我不臭！]天启的底气足了一些，开始大声逼逼，[我洗油浴时用的可是擎天柱给我买的清香洗涤剂！]
通天晓：“……”
……不，等等，什么？
擎天柱，那个老阴逼，专门给你搞沐浴露？
可恶！当初的奥利安都没给通天晓买过几次洗涤剂！
通天晓好气。
……咳咳。他才不在乎这可有可无的差距！
[……那不是买的，笨蛋。]通天晓干巴巴地说，[那是擎天柱从飞毛腿那儿抢的——他整天抢手下的东西。]
[这样说的话，我也抢过你的能量棒嘛！]天启兴致勃勃地问，[你能当我的手下吗？]
通天晓：？？？
你在想屁吃！
擎天柱那个蠢货，教啥啥不行，胡乱纵容孩子倒是厉害得很！
通天晓观察着自己的视野。随着跟霸王的交手，天启实时计算出了更多数据。其中有一项让他不得不在意。
那是根据敌我双方力量评估得出的己方胜率。
……连百分之十都不到。
这数据还是在综合考虑‘挟持机质’等小阴谋的基础上增加过的。
天启给出的最佳方案是逃跑。他们的组合体可以飞，飞行速度不慢——至少霸王绝对追不上。
渣的。
跑跑跑，就知道跑！
[如果擎天柱那彻底接错线的CPU里还剩那么点良心……]通天晓问，[他跟你提过什么注意事项吗？]
[唔……擎天柱让我离他远些。]天启回答，[他状态不对的时候，我不能靠近他。]
……好吧，至少擎天柱的脑模块没有彻底被领导模块给烧坏。
这就好办了。
[记住，天启。我们脚下的这颗星球，赛博坦，它想干掉你。不要怀疑，我经历过这个……]通天晓耐着性子嘱咐，[区别在于，我有自保手段，而你没有。总之，无论接下来发生什么，你要相信我。]
[嗯！]天启毫不怀疑地应下来，[我当然相信你啦！]
……啧，小傻瓜。
通天晓确信，如果有哪天，天启被卖了，他还会高高兴兴地帮别人数钱。
白色组合体从短暂的交手中抽出身来，后撤了几步。
“啧，我可不想在这边耗太久。”通天晓对霸王说，“我有一个提议。”
霸王盯着通天晓看了一会儿。
通天晓现在理应在前线的。他突然出现，绝对是为了保护自己的新搭档。天启也许会因此感激他，但擎天柱不会——破坏大帝不喜欢手下擅自行动。
那么，提议的内容……
粉色六阶收敛战斗姿态，同样后退了一步。
他想听听通天晓会说什么。
……
天启看看自己身边的通天晓，又看看对面的霸王，默默思考了几秒。
“……这不太对吧？”白色战机有些疑惑，他眼巴巴仰头看自己的队友，“通天晓，你想把我卖了吗？”
“没什么不对的。你值整整一罐活性金属，我们赚飞了。”通天晓的骷髅脸上看不出表情，只有强忍笑意的声音暴露出他的情绪，“把东西给我，那玩意儿更贵，不能当赠品送给霸天虎。”
天启犹豫一下，乖乖打开机舱，把和合之秘掏出来，递给了白色卡车。
通天晓接过东西，愉快地抛接了一下这发着白光的神器。
和合之秘的光芒让他的骷髅脸显得市侩无比。
“去吧。”通天晓说。
在他们对面，霸王、dJd和声波正摩拳擦掌，等着收机。
天启：？
白色战机紧张地抱住了通天晓的手臂。
“……我该毁约吗？”天启问，“擎天柱说过，霸天虎比他还坏！”
“他骗你的。”通天晓回答。
天启：“……”
眼看被卖了的小飞机犹豫不决，霸王尽力无视内线里声波笑到岔气的声音，开了口。
“按照约定，快过来，天启。”粉色六阶温和地说，尽力避免吓到这被卖了的飞机，“跟我走。”
天启眨了眨光学镜。
突然，白色战机紧紧抓住了通天晓的手。
“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娶你过门的！”天启大声说。
通天晓：？？？
你、你说什么猪话呢！
你这傻瓜，人类电影看多了吧！
通天晓咽下满口脏话，甩开天启的手，转身就变形出发。他看上去气急败坏，但总给天启一种羞答答跑路的既视感。
……就像日漫里那些提着裙子红着脸跑掉的小女生。
长着一张骷髅脸的，高大的，可爱小女生。
哇！可爱！
天启看着通天晓跑掉的方向发呆。
dJd成员们见状，不约而同看向塔恩。塔恩不太摸得清现在到底发生了啥，于是转头去看霸王。
霸王：“……”
在他的内线频道里，声波笑得就像个得到了威威的柱柱。
粉色六阶悄咪咪瞅了一眼身边的卡带机，声波的肩膀不停耸动，状似抽风。
也不知道他听到了谁的芯声，笑这么嗨。
在队友们都不干活的现状下，霸王只得抬脚向天启走去。白色战机没什么警惕心，直到霸王抓住他的胳膊，他才回过神来。
……原来天启可以这么好抓。
被抓住的天启扭过头，怯生生地仰望霸王。很快，他脸上的茫然尽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天真灿烂的笑。
“霸王！”他轻声呼唤，那双蓝色光学镜弯成了两个月牙，“你能养我吗？”
霸王：“……”
【想想地球上的那些哈士奇！】声波试图挽救即将失足的霸王，不过，霸王很怀疑这‘试图’的水分有多大，【在跟新主人回家以前，它们也是这样向那些人类卖萌的——你想想它们之后都做了什么！】
它们做了什么？它们只要没人看着就会跟陌生人跑掉，头也不回。
霸王看着天启那讨好的笑。
当然，它们更擅长的是拆家。
粉色六阶瞅了瞅周围的大片废墟。
再想想，那些人类是怎么面对它们的呢？
前人的经验是宝贵的。即便人类的寿命相比赛博坦人来说不值一提，但是，霸王依旧乐于向他们学习。
想想看，栽在哈士奇身上的失足人类有那么多！
……那也不嫌再多一个嘛！
天启眼巴巴看着霸王。
霸王俯视着被自己抓住的小飞机。
如果霸王不接管天启，那么天启就会和其他战犯一样被关押起来——这么一架自由快乐的小飞机可不适合被限制在狭小的室内。
“……霸王？”天启轻轻地、软绵绵地呼唤。
天启的声线跟霸王已知的其他人没有任何重合。但莫名地，他的语气让霸王感到亲切。
霸王的机体微微抖了抖。
“养！”他回答。
在八千米开外，并不关心天启的通天晓松了一口气，放下了手中的望远设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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