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绣阁是天下间最有名气, 分店最多的衣饰铺子,背后自有一修真大派支撑。
店铺专修雅致, 有各种风格的试衣间还可搭配新买的成衣作画,同时可定做衣衫也可购买成衣。
陆星晚对于衣饰方面其实并不上心,她仿佛天生就缺了这根弦一样没有太多向往和期待,相比之下她是很喜欢在书铺流连,尤其是喜欢阅读各地风土人情的游记观赏画卷。
不过美丽的东西也绝对不会令人厌恶,尤其是又有林落月陪伴,她还是很有兴趣的去了。
林落月虽然性子跳脱了一点, 则更喜欢这些寻常姑娘家感兴趣的事物。
她不仅自己喜欢挑喜欢买,更喜欢送给别人,从林夫人到她的姐妹个个都落不下。
如今和陆星晚一起到了锦绣阁她也不急着给自己挑, 反而兴致勃勃拉着陆星晚试了好几套。
陆星晚看她动作之熟练仿佛提前预演过无数次, 尤其是那些成衣, 她没有丝毫犹豫的就向店家指了出来, 简直让人怀疑她是不是早就挑好了就等着人过来试衣服呢。
林落月眼睛闪闪发亮,看起来比自己试了新衣服还高兴,她一边帮着陆星晚打理腰间挂着的坠饰, 一边兴致勃勃的说, “星晚,你知道吗?我最喜欢的就是帮别人挑衣服, 尤其是看到她们穿的漂漂亮亮,我就感觉特别的养眼, 特别的开心。”
她说着又有点遗憾,“可惜四妹她们大了,反而不爱出门逛街买衣服了。”
陆星晚任她动作着,看她低头帮自己整理坠饰的认真样子, 想着从前也没谁来这么认真的帮自己挑衣服,都是生活的一种意趣。
她身上试的是一套天青蓝的纱衣,袖间和腰上坠着银链还有蓝色的宝石,银链很细宝石打磨的也非常精巧,坠在衣衫上也不沉重累赘,反而在雅致中又添几分华美。
等到整套衣服上身被打理好后,饶是已经见惯了美人的店家也不由惊叹。
“姑娘当真是绝俗无双,常言道人靠衣装佛靠金装,姑娘却是把衣服衬得更美了,要是没了你这衣服也就少了亮色。”
林落月听得美滋滋,“店家果然颇具慧眼。”
陆星晚被他们两个都给逗笑了,“我倒是知道店家们都有一张巧嘴,不知这话对多少个姑娘说过了。”
她又说,“还有你,落月,你就不能替我稍微谦逊一二。”
林落月不服,“长得漂亮就是长得漂亮嘛,我要是有你这般姿容天天都挂在嘴上。”
店家也笑,“姑娘这么说倒是真冤枉我了,小的原本也不会说什么漂亮话,刚刚一番感慨完全发自内心。”
她说着又看向林落月,“咱们少城主的容色也是一等一的,小的这里还有一套出自同一位绣娘的沧青玉竹,少城主要不要试试。”
林落月立刻来了兴趣,又有点羞赧,“咳咳……星晚如果我穿出来没有你漂亮,你也不许笑话我。”
陆星晚已经完全将衣衫打理好,款款行动间风姿绰约,走到她面前柔软指尖拨动她因忙碌垂在肩头的发带,“你把对我的自信分一半给你自己。”
林落月又想挠头了,她自觉自己就是个相貌平平的野丫头罢了。
陆星晚靠的这么近她的身体僵硬中脸颊又在发热,目光在对方脸上流连时又忍不住怀疑自己或许真得了什么难解的病症。
相貌平平的林落月在换好沧青玉竹后,一袭的水碧色看着既有少女的灵动又颇具名人雅士的潇洒,当真也是令人惊艳。
她与陆星晚身上的蓝衣款式相近细节之处有颇为不同,两人站在一起当真是俏丽多姿绝代风华。
店家看着两个美人站在一起相互欣赏,心情激荡,瞬间觉得自己做这行生意真值。
陆星晚挽住林落月的手,她笑言,“落月你这样很美,只是我从前从未发觉与人穿相似风格的衣衫居然这样有趣。”
林落月也很开心,她甚至不知道为什么这样开心,只是想到自己父亲有时央着娘亲穿同一种颜色布料风格的衣衫,她还觉得自己爹爹稚气,如今才发现这滋味居然这般好。
诶,也不对,小的时候她和姐姐也这般装扮过,只是为什么与和星晚的感觉完全不一样呢?
*
林落月和陆星晚挑完衣服已经过去了大半天,便又去了千宝阁,相比于这些华美的衣饰,陆星晚对这些打造精巧的机关和兵器更为感兴趣。
她的美眸在几款出其不意伤人的暗器上打转,林落月跟在她身边也看了看,“这些暗器对上修为相当的人还算好用,修为越高效用就越小。”
陆星晚微笑,“只是觉得和江湖上流传的一些暗器很相似,看起来很多事情充满了共通性。”
她说着又去看一些幻阵阵图,更为感兴趣的模样。
其实她本身在幻术上修习的不错,这么多年也有意识的用幻阵锻炼自己。
她一直知道自己的身体里还藏着另一个自己,那个时候她厌恶她又觉得她很危险,怕她哪一天会失控全无意识的去杀人。
所以这么多年她一直努力压制她,也控制的很好。
如今那种失控感淡去,她越发觉得迟早有一天她会和另一个自己相融。
这个念头从前让她十分的厌恶排斥,但自救下林落月那次后,她又觉得不是那么难以接受了。
林落月估摸了一下现在的时辰,“天快黑了,我们挑些礼物送回去。等到晚上吃过饭,我再带你们去湖上泛舟。”
陆星晚点头,“好啊,说起来我也应该给宁前辈备一份,这些年多亏有她照顾哥哥。”
林落月十分热心的说,“送礼这种是千宝阁的店家也非常懂行的,我们问问他的意见。”
千宝阁不仅仅是出售兵器机关暗器等等,还有很多稀奇的玩意儿。
陆星晚微微一笑,“有你在身边,我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了。”
林落月很得意在陆星晚面前又老是想端住形象,“也没有你说的那么好啦。”
陆星晚从和她初识的那些日子就已经看穿了这一点,当下依旧觉得她十分可爱。
等到两个人挑完了礼物回到林家,晚宴上自又是一番热情的招待。
就这样热热闹闹的过去了几天。
林落月发现陆星晚和林夫人相处的也挺好,林夫人年轻时是个坐不住的人,但这不妨碍她有颗风雅的心,品茗作画,弹琴刺绣样样都碰,也样样都颇具模样。
陆星晚过去从林落月口中听过她的事就非常有好感,如今真的见到真人也觉得十分投缘,她经常去陪伴,也会看看林府的藏书,日子十分充实。
曲繁夜在陆星晚去找林夫人的时候,就会冒出来和林落月玩一玩,或者单独和陆星晚相处一会儿,反正她是少有的三人一起同行。
这倒让林落月十分纳闷,要不是曲繁夜也经常黏着她一起玩儿,她都要怀疑她对自己有什么意见了。
“小曲,你为什么不肯在我和星晚一起的时候来找我们,非得我们两个落单的时候才来。”相处的久了便没那么多顾忌,林落月也就顺势问了。
曲繁夜想了想,这个问题对她来说是本能举动,但要真说原因她还要好好想想。
但是她想了半晌也说不出来,只用那双翠绿色的眼睛盯着林落月。
林落月被她看的头皮发麻,便也不问了。
她转头去和林夫人抱怨,“娘,你都快要把星晚抢走了。”
林夫人笑着调侃,“醋劲还挺大,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娶了个媳妇呢。”
这话说的听的都当是玩笑话。
林落月坐在母亲房中兴致勃勃的扫过她绣着的双面绣,她总是这样无时无刻不充满了活力生机,仿佛世间万物都是有趣的。“娘,这刺绣到底伤眼睛,你也不要太急着赶出成品。”
她觉得自己性格里那一分急躁就是从母亲这里继承来的,凡事就想快点拿出个成果,不过来自父亲那里的一丝温吞又中和了这急躁。
林夫人绣了几针,复又抬起头凝视女儿,“从前这姑娘生活怕也是不易,你既与她相知就多细心照顾几分。”
林落月有些意外,她并未在家人面前提过陆星晚过去的事情,疑惑道,“娘,难道她对你吐露心事了?”
她在幻阵中看到陆星晚年少时的经历,醒来后她再也没有问过陆星晚也不提,仿佛舍弃的同时也就放下了。
“没有,我只是观察她行事从不主动提任何需求,却总是在第一时间关注别人的需求。”
林夫人面容是阅尽千帆后的淡然与宽和,“这样的性子在被人无尽宠爱下是养不出来的。”
林夫人想到和陆星晚这些日子的相处,又喟叹,“只要她想,你就不会觉得不舒服。”
林落月眸光微垂了一瞬,“她的经历确实很坎坷,我会好好待她的。”
陆星晚这样的人骨子里就刚强的很,甚至透着股对别人对自己都偏执的狠戾,伤痛在推着她成长,但超出了界限迟早会毁掉她。
她不希望有一天陆星晚会走到那一步,而破局的办法其实也不难。
只需要有人对她好而已。林落月就要去做那个人。
*
被林家母女惦念着的陆星晚刚刚出了一趟门,她和飞鸽门的交易还没有结束。
她最近得来的钱财砸进去了大半,倒也得到了有用的消息,派人来杀她的人是暗鸦阁的阁主亲自下得令,只是想知道阁主的身份就绝非付出钱财能得到的了。
陆星晚倒也不急躁,暂且将这单生意结了之后,她又委派飞鸽门帮她查曲繁夜的身世。这件事她估摸着也不是朝夕之间就能有收获,倒也不是特别急。
当下最重要的还是双管齐下,帮曲繁夜查身世的同时也尝试恢复她的记忆。
陆星晚沉思中直接去了宁神医他们居住的雅闲居,一到林家曲繁夜也因为治伤的缘故被安排住了过去,她要去看看她,顺带也看看哥哥。
她过去的时候倒是没有和寒剑派一行人遇上,他们住在这里也有些日子了,两方人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接触。
陆星晚轻松的同时也在斟酌她对江涟漪的感觉是否存在什么偏差,至少在林家的这些日子里,对方并没有搞出什么事情或者尝试接近她。
且再看看吧,最好是自己多心了。
宁神医早就帮曲繁夜诊了脉,得出的结论与赵明空之前所说一样,伤绝对能治,身体也能帮她调养好,至于记忆什么时候能恢复只能看造化。
一阵询问与探讨后,陆星晚柔声道,“还要多谢前辈,劳您费心了。”
她看了眼身侧的赵明空,“还有哥哥这么多年也承蒙您的照顾。”
宁神医视线在她清秀面容上扫过,难免生出些亲近与感慨,“不碍事,你们兄妹长得还真是像,一样出挑。”
赵明空一直在旁静静侍候,闻言略显几分不自在,这张脸生在身为女子的妹妹身上自然是好,偏偏他一个男子就少了英武之气,免不得被人打趣。
他还未开口,外面侍女就来通传,“宁大夫,苏姑娘前来拜访。”
屋内一静,片刻后陆星晚道,“若是来找我的,我就出去见一见,不是的话也当告辞了。”
赵明空开口,“还是由我去吧。”
陆星晚一顿,“也好。”
他们兄妹重逢后,哥哥就一直想为她做些什么,她将这些看在眼里便也没有阻拦。
赵明空对着妹妹笑了笑,又朝师父点点头,便从房中走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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