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初心二人快马加鞭,赶上沈清江的时候也已暮色四合。
沈清江怒急:你又跟上来做什么?
此去青州定不轻松,虽说二房等人翻不起什么波澜,但是沈老族长却是个最恪守礼节规矩之人。他还不知道从沈清光一家那里听说了多少诋毁沈初心的话,沈清江怎舍得让她前去冒险受辱。
爹爹,我若是不去,沈家二房必不甘心。此事一日不解决,便悬在女儿心头一日。沈初心耐心解释,沈清江见她神色认真,打定主意要同自己前往,无奈只得同意。
罢了,又斜了楚随州一眼,责怪之意再明显不过。
楚随州倒也不恼,任他看着。
眼瞅着夜色将近了,老爷,这里离青州还需好几个时辰,且青州那处很是偏僻,夜深难行,不如我们先找地方歇下,明日一早再赶路。
刘福瞅了瞅父女二人,这才开口劝和。
楚随州也附和道:沈将军,前些日子初心为救我受了伤,连夜赶路怕是不妥。
闻言,沈清江的脸色更是难看了。
你也知道她是为你受的伤?那为何不听我的将她带回京城,偏要纵着她来趟这趟浑水!初心初心初心是你叫的吗!
几人听着皆是无奈,沈初心更是一头黑线,也不知道她家爹爹何时才能将楚随州看顺眼了。
楚随州拱手,沈将军教训的是,日后我定会护好她,绝不让她再陷险境。
用不着你!沈清江冷哼一声,伸手便去扯沈初心,父女二人别别扭扭地走在前面。
沈初心回头朝楚随州无奈一笑,她家爹爹向来是这个性子。
身后,刘福与楚随州并肩而行,想到方才沈清江的话,免不得要为他辩解几句:楚将军莫要将我们老爷的话放在心上,他向来心疼小姐,生怕她受一点委屈。这次小姐为了你以身犯险,老爷震怒不已,因而说话难听了些。
嗯。楚随州应了一声,望着前面父女二人的背影,又道:我都知道的。
一行人趁着暮色来到路边一家客栈,虽然不大,但因方圆数十里只这一家,倒也热闹得很。
安顿好后,又命小二将饭菜送往二楼,酒足饭饱之后便各自回了房间,毕竟明日青州一行,定然不是那么轻松的。
屋内,楚随州正闭目养神,忽而听到门外传来动静,睁眼便瞧见一道黑影闪过。
他猛地坐起,追了出去。
一出门他便直奔沈初心的房间去了,轻敲了一下门,只听里面应道:何人?
楚随州这才放下心来,无事。
恰在此时,那道黑影顺着墙根来到窗边,瞧了楚随州一眼,便自窗户翻出。
楚随州连忙跟上,追着那黑衣人来到客栈外的一处树林。
那人逆着月光,面对他而站,楚随州定睛望去。
良久,方卸下防备,拱手恭声道:沈将军夜半引我至此,不知有何事交代?
没成想他那么快就认出了自己,沈清江向前一步,神色严峻,不似往日那般。
当年神威将军还在时,我也十分敬佩他。但是如今,你楚家已不复当初,心儿是我最宝贝的女儿,我不能将她交付于你。你若不想害了她,便离她远些吧。
楚随州闻言一颗心猛地一沉,他知沈清江不喜他,却未料到竟说的这般直接。
沈将军他欲言又止,道:您是觉得我楚家败落,配不上初心?
话吐出口,他心中更是如擂鼓一般。
这何尝不是他一直以来的顾忌。
沈清江沉默许久,不知在想些什么。
你便这样以为吧。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
沈将军!楚家虽败落,但我走到今日,也未必全靠楚家庇护。他不想就这么放弃,三两步冲上前去拦住沈清江的去路,坚定道:我相信我可以保护好她,如您爱她那般爱重她。
我不相信。
竟是毫不留情地拒绝了。
我相信!
女子清脆的声音打破他们之间的僵持,楚随州二人转头望去,沈初心缓步走来。
原来方才楚随州前去敲门后沈初心出来查看情况,便瞧见他从窗户翻了出去,她心中有疑,便跟了上来。
谁知,竟听到了这些。
爹爹,我相信他。沈初心走到沈清江面前 ,又重复了一遍。
沈清江闻言气得直发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许久才平静下来,拂袖离开,只留下沈初心二人。
沈初心见楚随州沉默,便知是方才沈清江的话说重了,只得解释道:楚家的兴衰于我而言并无关系。
我可以理解沈将军,你毕竟是将军府嫡女,陛下亲封的食邑县主。而我楚家如今也仅剩我一人罢了,换做是我,我也不会同意的。
他有些自嘲,心中难受得紧。
沈初心听得直皱眉,一拳落在他胸口,恼道:呆子!跟你说了我不在乎!
罢了,颇有些生气地跑开了。
此时,沈清江心烦意乱没有回去,刘福前来寻他,却见他独自一人立在那里发呆。再想到方才遇见神色怪异的沈初心二人,心中多多少少能猜中一些。
老爷可是又为了楚将军的事情和小姐吵起来了?
他说的倒是笃定。
沈清江闻言只是叹气,却不应答。
其实老爷也无需过多担心,那楚将军年纪轻轻便骁勇善战,屡立战功,这些可都没靠着楚家啊。
连你也认为我嫌贫爱富,因为楚家衰败而阻止他们在一起吗?
终于逼得沈清江说了实话,刘福这才笑道:我跟了老爷你这么多年,自然知道你不是那种人。属下斗胆猜测,老爷这样做,可是和楚将军的父亲,神威将军有关?
听他提到神威将军,沈清江脸色便又沉了沉。
我只是担心楚随州会步他爹的后尘。我的心儿我怎么能让她承受这些!我只是想让她平安喜乐,过完这一生罢了。如此,百年之后,我也好向南枝交代啊。
许是老爷多虑了,楚将军年少有为,陛下自然是十分看重的。只怕日后地位,不会比当年的神威将军低。
沈清江深吸了一口气,面色凝重。
若真是如此,他就更不能同意了。
。
次日,天色将将放亮,众人早早地便收拾了行装准备赶路。
因着昨晚的事,大家似乎都没休息好,一言不发地上了路。
一行四人快马加鞭,总算是在午时之前赶到了青州城,他们不敢耽误,直奔沈家老宅。
冬末初春寒凉,他们额上还是沁了汗珠。
爹爹,青天白日为何大门禁闭?沈初心觉得不妥,勒紧缰绳,其余几人也跟着停了下来。
是啊,沈家也算此地的大户,如今沈家老夫人去了,前来吊唁之人应当不少,可大白天的怎么会没有人出入?刘福也感觉到了不对劲。
刘管家,你前去瞧瞧怎么回事。
是,小姐!
刘福说着便驱马上前,重重地拍了几下漆红的木门。
许久,这才见大门开了一条小缝,里头问道:可是京城沈家的人?
刘福惊讶,里面的人,倒像是专门等着他们似的?
不错,家中有急事,劳烦小哥帮我们开个门。他态度好得很,毕竟伸手不打笑脸人。
可谁知,那人闻言非但不开门,还将门狠狠关上,这倒教刘福愣在当场,不知作何反应。
刘福回头,对着沈初心等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过来。
又过了好一会儿,门方才打开一点,依旧是那个人,他喊道:让沈初心出来说话!
几人不明所以,沈初心心中却有了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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