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已灰灰暗,原本在这个时候,衙门已不再办公,但这事因牵扯到沈将军府,所以梁大人特例再审今天最后一案。
道长见这架势,没等发问,已经全都招了。
;你是说,是沈将老夫人命你烧了沈初心的宅院?还有意将人烧死?;
梁大人皱眉,虽说沈府的家务事轮不到他来管,但这沈老夫人几次三番的作风,实在让梁大十分反感。
不管怎么说,沈初心都是她的孙女,且不论关系好坏,总不能置人命于不顾吧?
道长哪里管那么多,跪在地上瑟瑟发抖,连连点头,;没错,沈老夫人有意将大小姐困在火海,至于她是不是要烧死大小姐,小的是真的不知!;
现在,只要能脱身,别说是让他供出老夫人,就算让他把皇帝给供出来,道长只怕也毫不犹豫了。
这桩案子显而易见,人证、物证皆在。
惊堂木一响,梁大人高声道,;传沈老夫人上堂!;
衙役立即去办,只不过,半个时辰后,沈老夫人未到,却押来了老夫人身边的贴身嬷嬷——李嬷嬷。
但凡沈家的人都知道,李嬷嬷长年伴在沈老夫人身边,已经有几十年了,说是仆人,却更像半个主子。
这些年在沈府也作威作福惯了。
;本官传的是沈老夫人,你又是何人?;
梁大人惊堂木一拍,李嬷嬷浑身哆嗦了一下,而后咬着牙跪下回道,;大人,民妇乃沈老夫人身边的奴才,大人要传的不正是这桩事的罪魁惑首吗?而这个罪魁惑首正是老奴,请道长放火烧杏花院的事,都是老奴的主意,沈老夫人都是被老奴挑唆才这么做的!;
沈初心轻哂了一声。
她早料到沈老夫人不肯认下这桩事,这次闹到公堂,无非是想给那老东西一个教训,既然李嬷嬷认了,她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看向梁大人,沈初心上前一步,抱拳,;大人,既然这桩事是李嬷嬷和道长所为,那就请大人治他们二人的罪!;
梁大人点头,正要宣判,却听沈初心继续说道,;另外,民女还有一桩事,需要大人定夺!;
;请讲!;
;这二人设计烧毁我的杏花院,房子没了,里头的贵重物品也全都烧毁了,请大人为民女作主!;
她说的情真意切,悲从心来。
;哦?沈初心,杏花院有些什么贵重物品,还请一一道来!;
沈初心道,;民女房中有金银首饰若干,小厅里还挂了两幅苏真人的亲笔字画,除此之外,还有银票上千两!;
沈初心这边说的振振有词,李嬷嬷却恨的咬牙切齿。
杏花院哪里来的贵重物品?
别人不知道,她可是一清二楚。
这些年沈家的中馈都是老夫人在掌管,杏花院除了每月给几两银子的开销,根本连个值钱的玩艺都没有。
可她怎么敢说?
这话要是一说出来,怕是沈老夫人苛待孙女的罪名就落实了。
李嬷嬷是个明白人。
;哦?单单是苏真人的亲笔字画,怕是就要值不少银子!;梁大人一听这话,满脸的婉惜,居然烧毁的还有苏真人的真迹。
要知道,苏真人的字画,在市面上根本是有价无市。
能得真迹的人,真是少之又少。
道长一听,更是吓的腿都软了,浑身哆嗦着连连磕头,这回,他却不是对着梁大人磕头,而是对着沈初心磕头。
;大小姐,求你饶了小的吧,小的真的不知道您院子里居然还有这么多值钱的东西,小的要是知道,就算是给一百个胆子,小的也不敢烧您的院子啊这事都是他们是他们逼着我这么做的,您要怪的话,就怪李嬷嬷好了;
说罢,道长恶狠狠的指着李嬷嬷。
要知道,这桩法事,他才拿了一百两银子,为了这一百两,他如今是骑虎难下,运气好的话,坐几年牢狱或许就没事了,若是运气不好,还得欠下一屁股的债。
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你!;李嬷嬷也没好气,瞪着那道长,简直是恨铁不成钢,被一个黄毛丫头的几句话就吓成这样。
啪!的一声,惊堂木声响。
梁大人定案,;沈家家奴李绣兰伙同胡道长火烧沈家宅院,判两人赔偿沈初心财物损失一千两银子,并为沈初心重建宅院,另判胡道长牢狱五年,李嬷嬷由沈家家主自行处治!;
一听这宣判,胡道长欲哭无泪,正要跪爬过去求情,却听李嬷嬷压低了声音小声道,;你放心,老夫人不会让你赔银子的!;
胡道长这才作罢。
结案,沈初心谢过梁大人,押送李嬷嬷回府。
楚随洲正要上马车,却被沈初心给拦了下来,;楚将军,今日为时已晚,我就不送了!;想了想,沈初心又补了一句,;多谢楚将军出手!;
谢他出手,却不是谢他相救。
看了看天,此时,已经全黑了。
楚随洲这才作罢,却在沈初心即将放下车帘子之时,他忍不住上前一步,;沈小姐!;
;嗯?;
;听闻你与温益行退婚了!;
这个事,在整个京城已是闹的沸沸扬扬,何来听闻不听闻,;嗯,退了!;
楚随洲知道自己说这个事不太妥当,但是,他还是忍不住说了,;候爷并不希望你们退婚,若是沈小姐心意已决,还是早日说清楚的好!;
说罢,他再不停留,转身快步离去。
沈初心被他这一番话说的有些懵圈。
也并不明白楚随洲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现在,她也无暇顾及这些,因为,她还有一桩重要的事要处理。
李嬷嬷被拖出来的时候已是五花大绑,沈初心放下车帘子,;绑好了,这可是我们沈家的要犯!;
李嬷嬷哪里受过这种罪?
特别是沈老夫人掌管了沈将军府的中馈之后,她作为沈老夫人身边的得力嬷嬷,这些年来,就连沈初心也不放在眼里。
如今,沈初心这架势,是要拖着她游街。
李嬷嬷又哪里肯?
使劲的想挣开沈府下人的押制,;大小姐,你好毒的心肠,老奴自问从前也不曾苛待过你,你居然如此陷害老奴,再说了,老奴可是沈老夫人身边的人,你这样做,就不怕传出去,这京中无人敢娶你了吗?;
好一张利嘴。
沈初心倒是小瞧了她的胆子,都到了这个时候,还看不清时势。
如今的沈府,又怎会再由沈老夫人当家作主?
她干脆跳下马车,而后慢慢的朝着李嬷嬷走过去。
夜色下,她面容淡漠,眉宇之间透着一股子女子少有的英气,明明嘴角含笑,可这笑却让人毛骨悚然。
李嬷嬷突然忆起前几天沈初心将那碎瓷片塞进她的嘴里的情形。
她吓的一个哆嗦,眼下身边也没有了沈老夫人撑腰,若是沈初心真对她下手,她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大小姐,这里可是京兆府门口,你要是敢乱来,老奴定让全京城的人都知道你是个什么样的狠毒货色!;
对于李嬷嬷的威胁,沈初心却丝毫没有放在眼里。
她嘴角的笑意加深了几分,而后一手捏住李嬷嬷的下巴,另一只手盘下短匕,在手里把玩着,;是吗?那我就割了你的舌头好了!;
手起刀落!
;啊啊啊杀人了,大小姐杀人了;
李嬷嬷赶紧去捂嘴,原以为舌头被割了,这么一捂才发现,沈初心只是割开了她的嘴巴上的一层皮,掉了一小块肉而已。
但这足以震摄住李嬷嬷,回程的路上一路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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