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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借尸还魂

    我真的不知道,我挠了挠头。

    唐娇娇叹了口气,悠悠说道:你早晚会知道的,早晚会的。

    早晚会知道?她为什么这么说?

    没等我细问,唐娇娇反问我:我也有个问题想问你,你进门之前,已经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没有一上来就出手擒住我,慢慢审问?

    为什么要那么做?我很是不解,我只是不知道你为什么隐瞒身份,从没想过你这么做是为了害我。

    张美美抓住她的手,说道:就是啊,你不止一次帮过忘川哥,还救过他的命,不管你是人还是妖,我们都把你当朋友,在我们眼中,你就是娇娇。

    唐娇娇看看她,又看看旁边的人,大家都对她郑重的点着头,最后她把目光落在我脸上,谢谢你们,不过,我毕竟是只妖,你会收了我吧?

    我低下头,暗暗叹了口气,这件事如果她不提,我真想装糊涂算了,毕竟在一起相处那么久,一起战斗过,早就当作朋友,而且她还救过自己,然而,降妖除魔是自己作为道门天师的职责,没有放着一只妖在面前不捉的道理。

    忘川哥,你不需要为难,现在你知道一切了,沈姑娘的洞府,就在那棵血槐里,我们把她找出来,然后就是跟她决斗了,我会在决斗中帮你,等一切结束,我自行回到鬼域去,不会让你为难。

    我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但一想到那棵血槐,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沉吟道:这血槐也是那鬼仆从鬼域弄上来的?

    这我不清楚,不过除了它,也没人能下到鬼域把血槐弄上来,至少李英俊做不到。

    我点点头,想到在幻象中看到血槐树枝上挂满的人头,说道:这血槐来历不凡,死在它上面的,从古到今,至少有几百人

    大家一听到这个数字,当场惊呆。王胖子喃喃道:几百人,这是什么概念,难道这东西也是个千年老妖?

    我摇摇头:我之前察觉到,这血槐被人抽了灵,成了一只傀儡半妖,说的简单点,就是被人炼化成了一个活的杀人工具,修为再强,没有主人的操控,它自己也不会主动攻击人,不然我之前可能都回不来了。

    谢雨晴也插了一句:那它的主人是沈姑娘?

    肯定不是,这血槐存在了至少千年,它的主人可能都已经不在了,鬼仆把它弄到阵法里,只是用来吸收九爻之局的怨气。不过,这玩意虽然不能主动攻击,但有极强的妖力,现在的我也打不开它,看来只有用神符试一试了。只是神符耗费的法力太多,到时候就没办法跟沈姑娘战斗了

    唐娇娇立刻说道:不用这么麻烦,你难道忘了,沈姑娘的洞府是李英俊用自己的血结成的封印,我在为你炼制解药的时候,留了一些他的心头血,有这个在,我有办法寻找并打开她的洞府。

    我一听,心中大喜,笑道:那就有劳娇娇妹子了。

    唐娇娇有些意外的看着我。

    我道:你在我眼里,就是娇娇。

    娇娇目光闪动,轻轻点了点头。

    那我去准备一下,顺便把娇娇埋掉。出发之前,你告诉我一声就行。娇娇说完,抱起唐娇娇的尸体,走出了房门。

    她离开之后,大家互相看看,一时间都有点不知道说什么好。

    最后还是谢雨晴开口说道:我还是有点不明白,就算她是妖,可是五鬼搬山阵不是以鬼为核心的吗,这是你自己说的,说必须是阴生之鬼,所以排除了沈姑娘

    极北冰蚕,本来是鬼域之妖,是大巫仙家族的祖先带到人间来的,我说的阴生之鬼,是一个大范围,包括了阴生的妖和邪灵,像之前对付的河姬,就是一个邪灵。

    那她为什么可以施展巫术?

    这很正常,我道,她是妖,只要修为达到,可以模仿人类的一切行动,她陪着唐娇娇长大,耳濡目染这么多年,唐娇娇会的巫术,她当然也会。

    谢雨晴恍然,这么说,她能把唐娇娇模仿的这么像,是因为在一起呆太久的缘故吧。

    张美美皱紧眉头,说道:真没想到会是这样,忘川哥,等这件事结束,你能不能让她留下来,留在人间?

    我摇摇头:她来自鬼域,本来就不该在人间出现,现在主人已经死了,更没有理由留在人间,这是天地大道,不是我定的,我也没法改变。

    张美美还想分辨,我摆了摆手道:别说这些了,下一步要准备跟沈姑娘决斗了,她需要准备,我也一样。让我好好想一想,该怎么做。

    说完,在沙发上有空的地方坐下,皱眉沉思起来。

    张美美很善解人意的倒了一杯茶水,送到我手里。

    我看着杯中水,突然想到什么,对了,忘忧水!转头看着吴师兄,代我走一趟阴怎么样,弄八两忘忧水,三两生死草,我布阵用。

    吴师兄皱了皱眉:你自己干啥不去?

    我要去樱花园布阵,把九星揽月局改造成九星杀阵,对付老妖,不然硬来的话,我怕自己不是她对手。

    九星杀阵嗯,利用樱花树的灵力,反过来对付老妖,这个可行。吴师兄缓缓点头,却又为难的说道:不过以我的牌位,去阴间收点东西好说,但是弄忘川水和生死草我怕阴司的人不好说话。

    我一想也是,于是取出一张灵符,用朱砂笔在上面写下数道,交给吴师兄,吴师兄贴身放好,笑道:这就行了,有师弟的差符,就算是判官见了也要给面子。

    谢雨晴好奇问道:什么是忘川水?

    就是奈何桥下忘川河的水。

    哦,我还以为是忘情水之类的,嘿嘿,还想来一杯。

    王胖子拍着吴师兄的肩膀,说道:行啊大忽悠,就你这点法力,居然能到阴间去混,千万别去了回不来了。

    吴师兄没心情跟他开玩笑,狠狠瞪了他一眼,转头对我道:走阴不是小事,我得回去准备一下,这就走了。

    你等下,在你去之前,帮我准备点东西。我说完,取出小本,在上面写下了自己布阵需要的东西,撕下来给吴师兄。

    吴师兄看了一眼,眼睛立刻瞪圆了:这么些东西,成本至少得十多万,这算谁的?

    算我的。张美美抢先回答,看着我的道:这件事怎么说也跟绿地山庄有关,就算是我请你们作法吧,这钱我出了,忘川哥你不要再推辞了。

    行,那就你出吧。我挠了挠头,心想,我本来也没想揽过来,十万块,开玩笑啊。

    吴师兄走后,其余人又想起来唐娇娇的事,心里唏嘘,没人开口。

    滕永清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阿弥陀佛

    别装高僧了,酒醒了没有?

    遭到我的抢白,滕永清脸上登时露出尴尬,刚要解释,我摆摆手,有一件最最重要的事,一直忘了问你:沈姑娘,究竟是什么妖?

    滕永清一愣,我没说过吗?沈姑娘的真身,是一只蝉。

    蚕?我跳起来,不会吧,又是一只蚕?

    是蝉,俗称‘知了’的。滕永清道,有一种蝉,叫十二年蝉,蜕皮之前,在地下生活十二年,然后爬出来,蜕皮成蝉之后,十几天就死了。沈姑娘就是一只十二年蝉,生长在一间佛寺大雄宝殿外的一棵树下,听了十二年的佛音

    蝉,通假为禅,所以被佛家称作佛虫,本来就具灵性,它听了十二年的佛音,开悟成妖,蜕壳之后直接成为妖灵了,离开佛寺,去了深山修炼,直到遇到我先祖。她的出身和成妖经历,是她亲口告诉我先祖的,然后一辈辈传下来。

    沈姑娘居然是一只蝉!

    我惊得说不出话来,猛然想起,娇娇跟自己说过的她跟表姐还有同学在沈姑娘庙遇袭的事,这件事大概是发生在真实的唐娇娇身上,他们应该是闯进了沈姑娘的洞府,所以惨遭杀害,娇娇当时对沈姑娘的形容,很符合一只蝉的形象,这么说来,她当时也没有欺骗自己,只是她并不知道沈姑娘的真身是蝉。

    蝉虫成妖我皱眉沉吟起来,我还真没对付过,既然是佛虫,估计实力不在同等修为的‘四灵’之下。

    王胖子一听见新名词,立刻好奇的问道:什么是四灵?

    我在琢磨正事,哪有工夫理他,倒是滕永清热心的给他讲解起来:狐狸、黄鼠狼、猫、刺猬,这四种动物天生具有灵性,最容易成精,所以叫四灵,法术界一向有四神、四仙、四灵、四渊的说法。

    王胖子一听更来劲了,两眼发亮的看着他,快快,你给我仔细说说,都有什么。

    我翻了翻白眼,走出房间,张美美和谢雨晴虽然也想听滕永清能说出什么来,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跟出房间,询问我接下来的计划。

    我会用一两天时间,准备阵法需要的东西,雨晴姐你先回去,等我准备好了通知你,美美你我挠了挠头,希望你这两天能多陪陪娇娇,我不知道怎么说好,我觉得你应该能理解,对她,咱们大家都一样。

    我明白的。张美美看着我,点了点头。

    我勉强对她们笑了笑,转身离开,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背包一丢,躺在床上,满脑子转来转去都是有关娇娇的事。

    这个真相,我能够接受,娇娇对自己还有别人的真心,自己能够感觉到,也毫不怀疑,只是这件事本身太过出人意料,而且我打从内心深处觉得,娇娇很可怜,假如可以选择的话,她一定想做一个普通的人,而不是神通广大的妖。

    可惜很多事情,冥冥中已然注定,没有假如,也没有从头再来的机会。有多少人知道,原来生而为人也是一种幸运。

    想到这,我觉得心头很压抑,有一种无法改变现实的无力感。

    突然间,我想到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娇娇送的手帕,当时光顾着看药,没有注意手帕,现在仔细摸起来才发觉手帕柔滑异常,而且非常轻巧,心中一动,赶忙打开灯,把手帕凑到灯下,仔细观察起来。

    猛然间,我浑身打了个激灵:这手帕是用蚕丝缝成的!娇娇当然不可能用别的蚕丝,所以这手帕,是用她自己吐的丝缝成的!

    这已经不能用珍贵来形容了。她居然把这样一个东西送给自己,这意味着什么?

    我虽然偶尔犯二,但绝不是傻比,我隐约想到了某种可能,心情一下子更加郁闷起来,在床上躺了一会,拿出手机,拨通了黄晓烟的电话。

    我现在很想找个人倾听自己的烦恼,黄晓烟当然是最佳人选。

    我与黄晓烟通完电话,我感觉心里舒服了点,我打这通电话本来还有个目的,是想请黄晓烟回来,跟自己一起对付沈姑娘,但黄晓烟表示自己已经答应了一个雇主,帮忙处理一宗灵异事件。

    所以,一切只有靠自己了。我顿时感觉压力山大,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兵来将挡,也没什么好怕的。

    我取出小本,对照着樱花园的地图,开始在大脑中构建变阵需要的步骤,然后从背包里翻出一大堆符纸,开始画符,一直画到半夜,吴师兄打电话来,表示东西已经准备好,问我是送到宾馆还是哪儿。

    还是我去拿吧。我想了想说道,然后穿好衣服,出门打车,一个人来到吴师兄的店铺。

    嫂子呢?进门之后,我看到吴师兄一个人趴在吧台上,在吃一碗用快餐盒装的面条。

    让她回去了,今晚要走阴,怕她担心,让她回家去睡了。

    吴师兄把快餐盒扔进垃圾桶,拉上卷闸门,带我来到地下室,指着地上一大堆杂物说道:你要的东西都在这了。

    我粗略看了一眼,有一大捆红线、几盒红硝、一大堆铜钱,一个空的坛子等等。

    我捧起一把铜钱,看了看,都是明朝的通行制钱,上面长满了铜锈,隐约还透着一丝尸气,立刻问道:这么多铜钱,都是哪里收来的?

    吴师兄嘿嘿一笑,民间可收不到这么多,这些是明器。

    明器?墓里挖的?我一愣,你跟摸李校尉也有来往?

    不来往,上哪满足你们那些奇奇怪怪的需要。吴师兄说着,从一个角落里扯出一条长长的白布,说是白布,已经发黄的看不见本色了。就像这个,市面上上哪买去。

    布一抖开,一股尸气立刻蔓延开来。

    裹尸布?

    不光是裹尸布,嘿嘿,这是裹脚布,古代官家妇女下葬时候缠脚用的,大部分都跟尸体一起风化了,只有真空的棺材里还能找到一点,多难得啊,也就是你要我才给,不然一万块一尺我都不卖。

    我一听说是裹脚布,本能的摸了摸鼻子,郁闷道:我就是要裹尸布就行,你给我弄这个干什么?

    这个可比一般裹尸布的尸气更浓,更好用!

    话是没错,可是我要裹尸布是改成口罩,你这玩意,我没法往嘴上戴啊。

    吴师兄一愣,想了想,立刻明白了用途,说道:你打算让谁戴?王胖子?见我点头,奸笑道:那就让他戴,你不说,他怎么知道是裹脚布,都上百年的东西了,又没有臭味。

    我无语。行吧,反正要是被他发现,也是找你算账。

    吴师兄摆摆手,不扯了,我要走阴,你忙你的吧。

    说完,从一旁的柜架上取出七根红烛,在地上摆成北斗七星的形状,然后找出一只铜盆,接满水,拿出一个装满黄色液体的小瓶,有点犹豫要不要往水里撒。

    我知道这是狗尿加猪尿,这两种尿液混合,八成是天底下最臭的液体了,也正是因为它**之极,所以在走阴的时候大有用场:

    万一遇到恶鬼,想要借法师的身体到阳间来,打起来不是对手的话,法师就要用留在体内的一缕魂魄,把脸扣在洒了狗猪尿的铜盆里,喝上一口破了那恶鬼的法身,一般那恶鬼就上不来了。

    有我在这,就不用这玩意了,免得弄一屋子都是臭味。我揉着鼻子说道。

    吴师兄点点头,放下尿瓶,划破自己的手指,在铜盆里滴了两滴血,然手把七根蜡烛点燃,左手拿惊魂铃,右手抓着厚厚一扎纸钱,盘膝坐在地上,闭上眼睛,低声念道:三清赦令,祖师庇阴,天机弟子郭进为诛妖灵,走阴入冥去无极,通通有法,天地清明,急急如律令!

    一挥手,甩出一道灵符,无火自燃起来。在灵符被烧完之前,吴师兄手举桃木剑,刺穿灵符,按入面前的铜盆里。

    灵符入水,立刻嗤的一声,沸腾起来,过了好一会才平息下去,吴师兄的身体顿时软下去,头也低了下去,一个模糊的身影,从他身体里走了出来,正是吴师兄的魂魄,对着我笑了笑。

    小心点!我关照道。

    吴师兄点点头,身体缩小,钻入面前的铜盆里。

    一道涟漪晃过,盆里的水趋于平静,我俯身看去,在水面上看到了一副半透明的画面:在一片漆黑荒原上,走着吴师兄孤零零的身影,桃木家插在腰间,左手拿着惊魂铃,边走边轻轻摇动。

    惊魂铃的铃声,会提醒阴间之鬼,自己是法师,来走阴办事的,一般的鬼就回避了,真不愿意回避的,就撒点纸钱,送对方上路,这两道程序下来,一般不会再有鬼来纠缠,如果真有,那就只能动手了。

    我知道,吴师兄不是第一次走阴了,经验丰富,应该也没什么危险,于是看了一会之后,便站起身来,回到那堆为自己准备的杂物前,把坛子里灌满清水,然后放入两袋红硝粉,搅匀之后,把一大捆红线都放了进去,把坛子封口,慢慢浸泡。

    接下来,我开始进行一项非常枯燥的工作:画符。

    画天火符、除妖符、灭灵符等等各种中等威力的灵符,也亏我坐得住,一口气画了大半个小时,数了数手边画好的一堆,估计有上百张了,正打算再画个几十张就差不多了,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并不大的水花掀动的声音。

    起初我没当回事,还在继续画符,猛然想到什么,回头一看,不得了,吴师兄双目充血,脸色铁青,浑身抽搐起来。

    急忙跑过去,往铜盆里一看,顿时大惊:只见一个浑身黝黑的鬼魂,双手攀着吴师兄的肩膀,对他的脸上吐气,吴师兄憋着气,左右摇晃着脑袋,拼命挣扎。

    我一看就明白了,这只恶鬼是想要来阳间,所以要吹灭吴师兄的鬼灯,强迫他打开还阳口,一旦还阳口打开,它不用说,一定会先把吴师兄的鬼魂灭掉,自己上来,借尸还魂。

    吴师兄当然也知道这一点,假如不幸真到那一步,就算我把眼前这厉鬼砍成八段,也救不回他自己了,所以拼命掩住耳鼻,不让那厉鬼的鬼气进入口中。

    糟糕,撑不住了啊。我意识到情势危急:吴师兄现在阴间,自己虽然能通过显灵盆看到他鬼魂的遭遇。

    不过办法还是有的,就是长途跋涉的把他从阴间拉回来,有点麻烦。

    我立刻从腰间扯出一段红绳,挂上武帝金株,然后撬开吴师兄的嘴,拽出舌头,把舌尖伸进武帝金株的钱眼里,口中念了一道拘魂咒,把铜钱在舌头上一刮,顺势一带,舌尖上被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流出来,武帝金株立刻亮起一道紫光,进入吴师兄的身体。

    我看时机成熟,立刻往吴师兄头上贴了一道空白灵符,蘸着吴师兄的舌尖血,在上面画下三道曲线,抓住符胆,大叫一声:出来!用力一拽,将灵符拉出的同时,三个模糊的身影一起被拽了出来。

    我登时愣住,为什么是三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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