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病的事情,特意是瞒着赵亦辰的,因为怕有了希望又多个人绝望。
所以一早我就自己坐车去了和师母约好的地方。
我还以为会在医院,没想到只是到了医生的家里,一进门就是一股药味,不能说不好闻,就是让我忍不住的胃里一翻。
医生是个八十几的老先生,留着胡子,头发花白,但是人看着倒是很精神。
老先生的家里也是满柜的中药,像个小型的药房。
师母说来家里看病的不是熟人,就是一些不方便去医院看病的名人。
听师母这么一说,我也不由得压下脚步声在门口寻了一张小凳子坐下,看了看前面的人。
有的年纪半百,有的年轻却一脸的青灰,但是无一不是穿得十分的贵气,这一点师母倒是没说错。
可能是察觉到我的目光,有人不悦的看向我,我立即缩回脖子,和师母起身站到了门外。
师母以为我是紧张,别担心,老先生是有点本事的,我托了好几个人才排到号的,之前给你配药的是他的徒弟,不敢说十拿九稳,但是他徒弟都说有人治好过,咱们就暂且安心一回。
我点点头,早上到现在都不太舒服,但是又形容不出来。
老先生身边还有类似学徒或助手的人,配药干脆利落,所以速度还算快。
一个多小时后,就排到了我们。
一进去,就是先下帘子。
老先生抬眸看了我一眼,嗯,身体虚。
我被他一看,反倒是不大好意思说自己来的目的。
师母拿出了之前的药方子递给了老先生,老先生,我女儿她之前受了点伤,想看看还能不能怀上孩子。
听到师母说我是女儿的时候,我顿时便不紧张了。
老先生两指轻击一下桌面,让我把手腕放在布包上,我颤巍巍的放上去,有些担忧和犹豫,却又不敢看老先生。
老先生发出啧的一声,拧着眉头盯着我,手指不由得重了一点,这不是怀着孩子吗?月份还行,就是身体不太好,生孩子要吃苦头的。
什么?师母有点难以置信。
我也慌了,半天都没回神。
老先生还以为我们俩是兴奋过度,笑着开始写方子,先喝十天的保胎药,不放心就去医院检查一下胎儿的发育,我摸着不错,但是你们喜欢看图,那就去望望,求个安,你这身体的确不好怀孕,来之不易要好好养,心要静,不然再受伤就回天无力了。
我迷茫的点头,完全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房间的。
那帘子又落下,带起一阵风,刮擦在我的脸颊,微微一凉我才回神盯着走廊的人。
师母捏着药站在我身侧,她有些纠结又不大好在这里说,便拉着我笔直的往外走。
到了外面,我和师母拉紧身上的衣裳,被冬日的风一吹,无比的清醒。
跟我去医院。师母什么都不说,拽着我就打车走了。
果然是有图比较安心,而师母更像是去求证什么的。
挂号到进入B超室,我和师母一句话都没有说,两个人互相望着,既是惊喜又怕是一场空欢喜。
我躺在床上,肚子上一凉,工具在肚子上滚动的时候,有种特别奇怪的感觉。
一路上我都在想,会不会是老先生年纪大了?
把脉把错了?
以前不就是有文章说,中医把喜脉不大可靠?
我也不敢多有期待,就怕是绝望更大。
但是我静静的躺着的时候,心跳砰砰砰跳得飞快,期许还是有的,甚至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医生带着口罩,说话有点发闷,让原本就头昏脑涨的我听不清楚。
医生又说了两遍,放松,放松。
我嗯了一声,深吸一口气然后吐了出来。
医生听到我的动静笑了笑,第一次做妈妈吧?别紧张,胎儿发育正常,就是偏小,心跳也很好,你看。
顺着医生的手,我看着屏幕,目不转睛的看着。
胸口来回起伏,眼眶里就不由得湿润了起来,这,这是孩子?
嗯。医生可能见惯了我这样的人,不由得一笑。
但是医生不知道,我以为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做妈妈了。
我真的没有想过还会有孩子。
好了,你拿着单子去找医生,他会告诉你注意事项的,注意保胎,你这孩子实在小。
好。我沙哑的应着。
走出B超室,整个人都有点虚。
师母已经坐不住了,上前接过我手中的单子,她的手都在抖,好,好,没事就好。
去了医生那问了情况,医生说一定要注意休息,最好是能静养等胎稳了,营养也要跟上。
我捏着单子走出医院都看了很久,直到师母抽出单子叠好放进了我的包里。
师母欲言又止的看着我,有些话我知道她问不出口。
不是赵亦辰的。我艰难的开口。
师母眼泪一滚,抬手就想打我,但是最后她还是忍下了,明知道是个坑,你还跳,要伤几次,你才肯醒?
我真的不知道怀孕,我经期不正常,我以为是我停了药的缘故,年底一忙,我就给忘记了,我真的不是骗你的我握紧师母的手。
师母放下手,重重的叹气,如尘,我不是气你不喝药,我是你对岑辞如今,你该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也慌了神,我没有想过孩子是这么来的,也说不出口,我知道一件事,我要这个孩子,我真的要,要是这次没有了,我可能一辈子都怀不上了。
你要,你又能怎么样?你带着岑辞的孩子去嫁给赵亦辰?师母也红着眼眶,抬手用力的擦了擦滚到唇边的泪水,如尘,我知道这个孩子留着不容易,但是你要给赵亦辰一个交代。
我,我不能嫁给他,我会自己生下孩子的,我我离开这里,我到一个别人找不到我的地方去,去哪里都可以,师母,我真的要这个孩子,我连岑辞都不要了,就让我留下孩子吧。
我捂着脸低声的哀求着。
师母拍了拍我的肩膀,好了,哭对孩子不好,我们再想想办法,赵亦辰那头肯定是要说清楚的,兴许他能
不能,师母,即便是赵亦辰能接受,我也不可能让他接受,这样对他太不公平了,没有我,他还有
他还有赵橙橙,我没有孩子,或许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师母没有勉强我,声音也跟我一样哑了,我们两个坐在花坛旁的长椅上,始终没有什么办法。
你暂时不要上班了,住到我这里来,医生也说你现在最好静心保胎,其他事情等身体养好了再说。师母无奈的开口。
我立即擦了眼泪,不敢再哭下去,硬生生把眼泪逼回去,怕对孩子不好。
回想过去的日子,我有点懊悔自己没能早点注意点,兴许孩子就不会这么小,可能会长得很好。
但是我,我真的没有想到自己会怀孕。
回到师母家,我一直在等待赵亦辰来,但是师母还是阻止了我的冲动。
你现在自己都照顾不好,万一说了出了什么事呢?这件事暂且先听我的,你把身体养好,等订婚宴这场风波过去了再说,赵家现在还一个个脸红脖子粗的,你再出这事不好。都给大家一点时间吧。
师母想来想去还是决定这件事暂且不能说。
我却显得有些着急,越急我就越郁闷。
只能先去岑氏把工作停了,交代了一下魏雨,虽然不舍还是让魏雨好好工作。
底下的人议论纷纷的,都觉得我是靠岑如雄的关系才能出国留学的。
岑如雄依旧没有解释,也没有管我,只是照常把学校安顿好,然后告诉我什么时候去报道就行了。
离开岑氏的时候,我有种暂时离开火坑的感觉,满脑子都是应该找个什么地方好好生下这个孩子。
但是安静下来之后,我觉得师母让我稍安勿躁是正确的,我要做的事情很多。
最关键的就是,我不想让人知道孩子的事情。
我可以放弃这里的全部,我只要这个孩子,属于我的孩子就好了。
如此一来,其实连赵亦辰都不能说,他是赵家的人,万一不小心说漏了嘴,我又该怎么办?
要和赵亦辰解除婚约,还要他保密,实在是太强人所难了。
一下子我陷入了两难。
甚至动了一走了之的打算,这样至少恶人只是自己罢了。
深想事情我就觉得头疼,干脆就不想了。
搬到师母家中,反倒是和赵橙橙关系越来越好,赵橙橙和我们说话,渐渐也会有短句出现。
午后的阳光下,我会坐在赵橙橙的身边,看着她画画。
她除了画我,就是画赵亦辰,其实我觉得她笔下的赵亦辰美化的像天神。
她到底还是在乎赵亦辰的。
橙橙,你一定要好起来,有一天你就能照顾赵亦辰了。
照顾?赵橙橙今天画得很抽象,色彩丰富但是有些矛盾,她把画送给了我。
我盯着画,轻声道,对,照顾,像赵亦辰照顾你一样,你也照顾他,他也会累,也会难过,就像你也会害怕一样,你其实都懂,你只是不想太懂,怕害怕和难过对吗?
赵橙橙清澈的黑眸微微晃动,抿唇之后,指了指画,像你。
我?我今天长得这么复杂?都成颜料块了。我笑了笑。
赵橙橙摇头,如尘,你心情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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