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顾澜生背靠着墙壁,他一只手举着输液的杆,另外一只手垂在裤缝边缘。
没有意外,因为高度太低,他的手回血了,输液管里已经有了大半的鲜血。
护士小心翼翼的提醒,然后想要替他举起输液杆,但是顾澜生一意孤行的抽回了手,他沉声道:;不用。;
男人的眸子猩红,里面蕴含了无数的痛苦和悲凉。
垂眸看一眼输液管,顾澜生觉得碍事,他伸手就直接拔了。
输液针头从血管里被拔出来,顿时鲜血淋漓。
不觉疼痛,顾澜生阔步走向了电梯。
护士顿住,看着顾澜生的背影一时慌神。
反应过来之后,护士立马去叫医生了。
闻听此言,医生纷纷出动。
电梯门口,几个医生唤住正在等电梯的顾澜生。
;顾先生;
顾澜生充耳不闻,他正对着电梯门口,双眸略显得失落。
时小希和顾宸铭那亲密无间的一幕又一幕好像千万只针一样刺着他的心口,他觉得心脏很紧,觉得好像有一只手狠狠的攥住了他的心脏。
那一瞬间,他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痛苦。
除了母亲离世,他从来都没有这般痛苦过。
双眸无神的盯着电梯上升的数字,他只感觉他的心里空落落的,心脏好像缺失了一个角落,痛的他发颤。
见顾澜生不理会自己,有一个大胆的医生上前询问:;顾先生,这么晚了你去哪里啊?;
听到声音,顾澜生侧目看那人一眼,他的双眸里是数不尽的悲凉,他嗓音喑哑的说一句:;喝酒。;
闻听此言,医生赶忙道:;顾先生,你的伤口才刚刚处理过了,你没有输消炎药,是不可以出去喝酒的啊!;
医生苦口婆心,但顾澜生却不以为意,他看着那医生问:;那你能治心痛吗?;
心脏好痛,痛的他几乎快要窒息了。
鼻子酸涩的厉害,他忽然好想哭,可是这么多年的坚毅不允许他轻易哭出来。
心痛?
医生怔了一下,他战战兢兢的询问:;顾先生,你你怎么了?;
顾澜生伸手捂着胸口,他说:;这里痛,好像喘不过气,我会死吗?;
医生也懵了,他颤颤巍巍的说道:;顾先生,那你更不能出去了啊,你要是出了事,我们医院可是会负责任的啊。;
顾澜生并不理会他,而是问:;我会死吗?;
他加重了声音,很明显是悲痛欲绝的。
医生望着他,竟然一时被骇住。
护士更是急的不行,却又没有任何发言权。
电梯到了,里面空无一人,顾澜生抬脚准备进去,医生却拽了他的手臂一下,他说:;顾先生,你不能出去啊,你要是出事了,我们都会担责任的。;
觉得有些烦躁,顾澜生伸手就甩开了那个医生,他双眸猩红的盯着那医生说:;我不需要你负责。;
医生嗫嚅道:;可是;
顾澜生声音重重道:;我说了,我不需要你负责。;
说完,顾澜生直接进了电梯。
医生和护士面面相觑一眼,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离开医院,顾澜生突然就有些漫无目的了。
他的白色奔驰停在医院的停车场里,他轻车熟路的找到,然后他在车里坐了很久很久。
那只输液的手背上淌满了鲜血,他跟没有看见一般,毫不在意。
骨节分明的大手撑着方向盘,停车场里的灯光很灰暗,他几乎看不到外面的路。
坐在车里,顾澜生的情绪突然崩溃了。
头靠在手背上,他毫无预兆的哭了出来。
身体颤抖,泪水滚滚而落。
这么多年,他向来坚强,可时小希却能轻而易举的带动他的情绪。
想到她,就莫名想到八年前那个美好的夜晚。
那一夜里,她明明就是那么的可爱啊,她明明就很爱自己啊,她明明满眼都是自己啊。
时过境迁,她为什么爱的人是顾宸铭啊?
在他们所有人心里,他顾澜生是不是就真的很没有份量?
父亲如此,小丫头如此。
是这样吗?
顾澜生的心好痛、好痛,他只感觉心脏仿佛有千万只蚂蚁爬过一般,痛的他几乎就快要喘不过气来。
他们在病房里亲密无间的那一幕一幕好像放电影一般在顾澜生的脑海挥之不去。
他们是那么的亲密,是那么的幸福。
在他们当中,他顾澜生是不是就是一个多余的人?
无数次问自己,却无数次找不到答案。
原以为自己可以无视那些的,却终究抵不过时小希爱的人是顾宸铭。
顾澜生输了,彻彻底底的输了。
坚持了这么多年,到头来,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可明明八年前不是这样的!
顾澜生忽然就找不到方向了,忽然就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办了。
还应该坚持下去吗?
那是他心心念念想了八年的小丫头啊!
手指攥着方向盘,手指甲盖似乎都要被掐断了。
难受了好久,顾澜生的心仿佛麻木了。
抬眸看着停车场外面,他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不多时,他打燃车子,然后开出了停车场。
轻车熟路的找到了一处熟悉的酒吧,这里是俊男俊女的消遣场所。
停下车子,顾澜生大步走了进去。
酒保认识他,便上前殷勤道:;顾先生,很久没来了。;
顾澜生瞥他一眼,随即说:;来一箱啤酒,老地方。;
闻听此言,酒保雀跃道:;是,顾先生。;
找到经常去的那间包厢,里面没有人,顾澜生便坐了下来。
没多久,酒保送来了啤酒。
啤酒盖被酒保掀开,然后便退出了包厢。
包厢隔音,里面似乎听不到任何的声音了。
看着面前的啤酒,顾澜生突然就失神了。
自己应该喝吗?
小丫头会担心自己吗?
这些问题涌上脑海,却被他们亲密的画面给代替掉。
这会儿的他们早已经睡下了吧,他们早已经忘了他也在输液了吧。
最终,他妥协了。
顾澜生不管不顾的喝了起来,他想,唯有喝醉了才会好受吧。
当初母亲离世,他也是这样度过的,也许只有这样,他的心里才不至于那么痛苦吧。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着,面前的啤酒空瓶也多了起来。
顾澜生喝了不少,双颊绯红,渐渐的有了醉意。
跌在沙发里,顾澜生再一次哭了出来。
他一边痛哭,一边一遍遍喊着:;小丫头;
这声刻进骨血里的称呼,他似乎忘不掉了。
他已经没有在意的人了,只有小丫头了,可是为什么你也要离开我?
声声质问,顾澜生却得不到任何的答案。
包厢太安静了,安静到只有他自己的呢喃声。
渐渐的,啤酒见了底,顾澜生也醉了。
睡在沙发上,他下意识的泪流满面。
不知道什么时候,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愣了一下,顾澜生睁开眸子,他下意识的唤一声:;是你吗?小丫头。;
迷迷糊糊的,顾澜生只感觉眼前的一切事物都那么模糊,只感觉眼前的一切似乎都在转着圈。
他醉了,是真的醉了。
包厢里,一个柔柔的女声担忧的询问着:;顾澜生,你怎么样?;
那个声音清清爽爽的,倒令人格外舒心。
顾澜生看不清面前的女人是谁,她的脸最终和时小希的脸颊重叠,他喜出望外,他惊喜道:;小丫头,你来啦。;
面前的女人愣了一下,眸中充满了失落,但好久好久之后,面前的女人忽然点了点头,她说:;嗯,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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