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下的樱花树很美,地面上的花瓣仿佛携带了一丝丝水雾,令人的内心十分欣喜。
樱花树下,大理石的桌面上也有一些花瓣,顾澜生坐在石凳上,而时小希就坐在大理石的桌面上,两个人面对面,顾澜生将头埋在了时小希的粉色裙子上。
当他低下头的那一瞬间,时小希只感觉身体一阵颤栗,她愣了一下,她想要推开他,却因为顾澜生的话,她默默的垂下了双手。
顾澜生将头低在她腿上的那一瞬间里,他嗓音沉沉的说:;听到杨大叔说渐冻症的时候,我的心很难过,也很痛苦,我甚至在想,你是不是就是因为这个才变得很不开心,你哥哥是不是也是因为这个离开的,我甚至在想,你爷爷和父亲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才离世的?小丫头,你知道我心里的害怕吗?你能想象我此刻的无助吗?我没什么别的心愿,我就希望你能健健康康,能够开开心心;
他垂着头,脑袋抵在时小希的腿上,透过薄薄的衣料,她感觉到了一丝丝温热的湿润。
他哭了吗?
时小希垂着头,她看着顾澜生的脑袋,他的头发很黑,很松软,根根分明,简单的打理过。
她伸手,她很想要安抚他,可他的那些话是事实啊,她又要如何安抚?
久久都没有说话,而顾澜生的动作也没有变过,他从喉咙深处发声说:;只要你健健康康的,哪怕你的选择不是我,我也心甘情愿了。;
这句话的份量有多重?
时小希想,这是她这一生从来都没有感受过的沉重。
八年前,她招惹了顾澜生,八年后,她拒绝了顾澜生。
早已经愧疚,却在此时此刻,他说出这样的话。
那一瞬间,时小希真的恨极了自己。
为什么?
为什么当初要去招惹他?
为什么他要喜欢上自己?
为什么他得不到救赎和解脱?
这个怪异的姿势,持续了很久。
直到时小希忍无可忍,她再也控制不住,她伸手,她轻轻的拍了拍顾澜生的后背,她说:;顾澜生,我没事。;
没事?
她的嗓音异常的平静,平静到让顾澜生感觉到害怕。
他抬眸,月色下,他的眸子是红的,很明显,他哭过了。
他直起身体,时小希坐在桌面上,他坐在石凳上,两个人的视线是齐平的。
看着她,顾澜生问:;真的没事吗?;
时小希微笑着点头,她牵了牵唇角说:;嗯,我真的没事。;
顾澜生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好像沁出了汗珠,细细密密的,她是真的没事吗?
顾澜生伸手,他摸了摸时小希的脸颊,他的动作温柔到极致,给人一种格外的安心感,他说:;我陪你去检查一次吧。;
他的态度坚决,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时小希看着他,随即问:;你不相信我吗?;
信任?
这个话题格外沉重,顾澜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沉默良久,顾澜生说:;我相信你,但小丫头,我不想在你的健康上面做别的考虑,我想要看到具体的检查结果,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
时小希问他:;一定要这样吗?;
顾澜生反问:;你是真的有事瞒着我?还是我说对了,你的哥哥是死于渐冻症?;
时小希不敢和他直视,她垂着眸子说:;如果非要这样,我就依你而言。;
闻言,顾澜生紧绷的心口一松,他笑了笑,笑容温柔、清隽,他嗓音淡淡的;嗯;一声并说:;我会等你。;
时小希说:;嗯。;
纵使心中万千害怕,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答应。
时小希明白,这件事情的结果无外乎两种,一是被顾澜生发现,二是被韩煜阳瞒下去。
无论哪种结果,时小希都心甘情愿的接受,但她想,只要还没有到需要坦白的时候,她都是想继续隐瞒下去的。
顾宸铭和顾澜生给她的爱真的太沉重了,沉重到让她觉得喘不过气。
他们没有发现渐冻症还好,如果发现了,他们又会做什么?
就如同顾宸铭以为时小希被侵犯,他坚定不移的要娶她,而如果他们知道她得了渐冻症,想必也会做出相应的选择吧。
时小希明白,他们做的选择只不过是于他们而言最想要做的选择,可这个选择未必就是正确的。
她已经没有时间了,也已经活不长了,她又何必存在于这个城市里,去浪费他们的感情呢?
没有时小希,他们会过的很好,甚至会更好。
时小希不奢望别的,只希望他们不要像婉儿一样执迷不悟。
哥哥去世快四个月了,她至今没有走出来,而顾宸铭和顾澜生呢?他们又需要多长时间去忘记?
时小希更加明白,时间对于一个人而言的重要性,更何况是他们这样的年纪,正当要娶妻生子的年纪。
时小希想,她真的不能再耽误他们了。
见她垂着眸子,一张脸上的表情多变,一会儿压抑,一会儿放松,顾澜生握住她的手问:;在想什么?;
时小希回神,她扯了扯唇角道:;我就是在想,哥哥是不是真的有事瞒着我。;
闻听此言,顾澜生盯着她,他很认真的询问道:;小丫头,你真的不知道吗?;
时小希心有愧疚,她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是该说不知道,还是说知道?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又怎么可能会将渐冻症的事情亲口透露出去呢?
没有犹豫,她摇了摇头说:;我不知道。;
顾澜生的表情凝重,不知道是失落还是担忧,总之,时小希能感觉得出来,他并不开心。
握住时小希的手,顾澜生说:;只要你没事,那就没事。;
她没事,就没事吗?
心事重重,却又不敢表露的过多。
前厅很热闹,后院却很冷清。
和顾澜生一谈,时小希的心终究安稳了许多,他虽然怀疑,但事情也并非没有挽回的余地。
哥哥的尸体被火化,顾澜生无踪迹查询哥哥的死因,渐冻症也就能隐瞒下来,也就不会查到她的身上。
时小希想,一切都还有挽回的机会。
紧绷的心弦缓缓松懈,时小希的表情也放松了许多。
见她不再一副忧愁的模样,顾澜生笑了笑,他一如既往的温润,他揉着她的脸颊说:;小丫头,今晚的你很漂亮。;
她穿着粉色的裙子,站在白色的月光下翩翩起舞,那一幕,顾澜生久久都不能忘怀。
夜有些深了,顾澜生怕时小希冷,便将她从大理石的桌面上抱了下来。
他轻轻一搂,就好像拎起一张纸巾那么轻而易举就将时小希给放了下来。
等她站定后,顾澜生说:;刚刚摔伤了,我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吧。;
时小希笑了笑说:;哪有那么矫情?又不是什么很严重的伤。;
顾澜生坚持道:;在我心里,我不想你承受到任何的伤害。;
时小希没再接话,心情复杂。
一起往前厅走,殊不知后院的温暖一幕尽数被季安言看在眼里,也因为这样,她心里的嫉妒就好像春天被播下的种子,开始疯狂的发芽、生长,直至最后,变成了一颗成熟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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