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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三年前的因果

    “当!”

    那边。

    白衣兜帽之人被封宬一脚踢飞,一头撞在地上,手中桃木剑一下摔落!

    他猛地捏住手中朝颜花,怒斥,“白云山神!你当真不想活了?!”

    “唰!”

    封宬匕首一下刺到面前!

    他猛地一抖!往后一仰!

    兜帽掉下!

    露出一张瘆人可怖的脸!

    那脸,半边英俊半边苍老!狰狞如鬼!

    让跪坐的白云山神猛地想到了多年前那个满心歹毒的老道!

    她飘了过去。

    看着那白衣人的脸,片刻后,问:“你这续命之法,是何人所授?”

    白衣兜帽之人冷笑,“没了花藤,你已无活路!对主人来说,也不过只是一个废物!”

    说着,手指猛地一捏!

    “噌!”

    却不料,手指一动,身侧,森光一闪!

    他只觉指尖一凉!

    下一瞬,剧痛传来!

    他猛地惨叫出声,扭头,就看封宬逼近而来的诡谲笑容。

    问:“你的主人,在京城?”

    他瞳孔一缩!

    下一刻,身下突然黑芒爆涨!

    一道黑烟倏然朝封宬刺去!

    其势头之快!尚未来得及躲过!

    眼看黑烟便要钻入他的七窍!

    身体却被猛地一拉!

    黑烟一下钻入半空,消散而去!

    而那原本躺于地上的白衣兜帽之人,也已消失不见。

    唯有地上断指,血色喷溅,惊人心魄!

    封宬垂眸看了眼白云山神拉着自己袖子的手。

    手上匕首一收,道,“多谢。”

    白云山神摇了摇头,俯身,将染着血渍的花瓣拿起,飘落在了古树下长睡的身体旁。

    封宬也捡起地上的桃木剑,走到不远处的云落落身旁,本要伸手将她拉起,却看到袖子上沾染的血渍。

    迟疑一瞬。

    手指却被攥住。

    温热柔软的掌心包裹而来。

    他抬眼,对上云落落那双如月云的水色眼眸。

    便听她轻声说:“三郎,多谢你。”

    这是今日云落落同他说的第二次还是第三次谢了?

    本是端方有礼的态度。

    可封宬却似乎并不十分喜欢这样的疏离客气。

    他没说话,只将云落落扶住,一同走到树下。

    粉色的身影,正坐在自己的身体旁。

    看着那长睡不起的身躯。

    铺洒开的长发里,一朵朵的朝颜花与嫩芽,正在枯萎凋零。

    她手心托着染血的朝颜花,轻声道。

    “彼岸处,是我多为不妥,冒犯之处,还请女冠与郎君,莫要计较。”

    这个时候,封宬通常不会擅自言语,只扶着云落落也在一旁坐下。

    云落落自然地依偎在他身侧,拿过他手里的桃木剑,朝白云山神示去。

    “这个,是我大师兄的。”

    白云山神一怔,随后轻声叹,“原来如此,因缘际会,冥冥注定,皆是天数啊……”

    她接过那桃木剑,轻抚了抚剑身。

    原本平平无奇的剑身上,立即透出无数繁复符光!

    若是寻常,早已受这符光所伤,断无健全之在!

    可白云山神的透明魂魄却不受半分影响。

    她的手,放在符光之中,似是怀念,似是回忆地柔声道。

    “百年前,我受凡人一句因果……”

    百年前。

    那一句‘可惜了’,到底成了一句因果。

    这是她的劫,她躲不过,便沉眠道身,轮回转生,化一凡间子,夙那捕快前世之愿。

    短短一场轮回不过几十载。

    三年前。

    她将要历劫回归道身时,白云山上却出现了一妖僧。

    “滕久本为我之守护,在我历劫之时,月月会替我赐下甘露于白云众生灵。本是相安无事,我也到了魂归本体将要苏醒之日。”

    “却不料,三年前,妖僧出现,以白云山周边稚子之血做下一个困仙阵。”

    妖僧。

    封宬朝云落落看了眼,见她神色平静,似乎已知晓这妖僧的存在,略一思忖,没有言语。

    然而他的袖子里,小甯却想起先前紫鸢所说的,大师兄曾遇见的那个和尚,以及吃人的黑狐,稚子之血……

    不可置信地抱住了胸前的鬼火!

    ——那得多少的血命啊???

    “困仙阵成后,他还需一人将滕久自我身侧引出。这人,便是手持这柄桃木小剑的孩子。”

    封宬再次朝身侧看去,发现云落落在不知不觉间已坐直了身体,月色水眸,正紧紧地盯着大树下的白云山神。

    苦涩的血潮,如磨砂一般,蹭过心头。

    他挪开目光,看到一朵蒲公英,慢悠悠地自眼前飘过。

    白云山神又抚了一下桃木小剑,小剑周身的红芒无声隐退,再次恢复原本普通无常的模样。

    她垂目,看了会儿,再次轻柔开口。

    “不过这孩子,却是个至纯至善的好孩子。他识破了那妖僧的算计,非但不曾帮那妖僧将滕久引开,摘取我的本体,甚至还助滕久护我周全。”

    “只可惜,妖僧邪阵已成。”

    “他唆使百鬼暴乱,引那孩子在我身侧,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以那孩子浑身周正元阳之气,引邪阵纯阴之术启动。”

    “那困仙阵,乃是数以千计的稚子之血绘就,绕白云山遍布一周,其中阴邪之力,一旦发动,无人能当。”

    白云山神,语调温和。

    可封宬、小甯,却足以听出当时情形何其凶险!

    绕山一圈的阵法,何其宏大!

    “滕久与那孩子拼死相互,却也阻挡不住阵法启动,将我本体困于阵中。”

    “当时,滕久已散去半身灵力,不能维持形态。那孩子也身受重伤,却还死死支撑,要滕久将我的花藤带走。”

    “那妖僧察觉,顷刻缩地而来。那孩子拼死开了幻术,将我本体的花藤与滕久,送到了彼岸间。”

    “然而,妖僧法术太强,在彼岸之端将要闭合时,忽施展邪术,将滕久拖拽回去,我受那困仙阵中强大咒怨荼墨,残留花藤中的一魂二魄,困留彼岸中,不得轮回不得脱身,渐入魔态。”

    便是之前云落落与滕久所见的那个宜喜宜嗔动辄杀意密布邪恶的白云山神。

    前因后果竟是如此。

    小甯抱着鬼火坐在封宬的袖子中,一时竟不知作何想。

    白云山神将桃木剑送还云落落,轻声道,“这片花海,还是当年那孩子为救我主仆,布下的幻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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