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一位公爵的唯一继承人,还是一位皇室出身领地繁荣的实权公爵的唯一继承人是一种什么样的体验,现年五岁的伊恩·维尔维德,aka下一任维尔维德公爵对此一定很有话说。
“谢邀。”脸颊圆滚滚婴儿肥的孩童露出看破世事的沧桑眼神,“不过是个工具人罢辽。”
还是诸位觉得他那位丧心病狂的父亲会对他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继承人产生出什么父子亲情,跟他玩什么其乐融融的家庭游戏?
那都是他父亲玩剩下的东西了好吗。
再说他父亲要的又不是儿子,是继承人。
在伊恩还在摇篮里吐泡泡的时候,就已经是维尔维德大小会议的固定参会人员了,每每都是伴着工作汇报和官员们的争吵讨论香甜入睡。能自己走路嘴里蹦出两个字来便无缝衔接启蒙教育,两岁学写字三岁读外语五岁熟练掌握一千以内加减乘除,还要外带音乐美术舞蹈马术狩猎等贵族基础技能教学,以及作为一个预备役武者的基础体能储备。
他的身体很健康,父母双方都是颇有名气的武者家系,没有什么意外的话将来必然能成为一个天赋优异小有成就的武者——父亲给他的最低线是二十五岁前高阶武者。
做不到做不好就换一个,他不是父亲的亲生儿子,或者即使是亲生儿子也无所谓,父亲把他替换掉时绝不会比替换掉一个喜欢的茶杯犹豫更久。
伊恩的行程总是满满当当,从小就是如此,他接受这个,甚至会主动要求更多,像有什么怪物在他后面追着要他拼命往前跑,
——只有洗完香香趴在阿爸怀里听睡前故事时,他才能享受到一点他这个年纪应该享受的温馨快乐。
所以伊恩喜欢阿爸。哪怕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和过分超前的教育,他逐渐意识到自己对阿爸的依赖和亲昵可以说完全是由他父亲所一手操纵的,他也没有办法控制这种情绪在他心里扎根生长。
他只是个孩子,当他处于孤立无援的高压环境下,求生的本能让他去亲近讨好唯一能帮助他的人。
睡着时他总是八爪鱼一样紧紧抱着阿爸的手臂不肯撒手,能把他累到哭出来的武技课也因为是阿爸上课才成了他每周最期待的时刻,他们可以有大半天待在一起,他可以被摸摸头,温柔地夸奖,还会被抱起来或者举高高,再或者奖励地亲一亲他的额头。
虽然这些往往会招致父亲冰冷的眼神和冷嘲热讽,但伊恩三岁以后就学会磕磕绊绊地反击,以拽住阿爸的衣角让他陪自己午睡为最终胜利。
晚上是不可能的,即使他把嗓子哭哑了阿爸也会在讲完故事后离他而去,以和平时截然不同的冷酷无情拒绝他的陪伴请求,告诉他伊恩是个大孩子了,要学会晚上自己睡了。
——明明住在隔壁的父亲比他大那么多!为什么还能理直气壮地抱着枕头来跟他抢阿爸!
伊恩从小哭起来嗓门就大,就算是哭得嗓子哑了,也能把路西恩哭得脑壳疼,一盆冷水泼上来般浇熄了他正高昂的兴致,让他咬牙切齿只想把隔壁那个聒噪的小鬼丢到山里去。
他算是能理解为什么年轻夫妻都不想那么早要孩子了,二人世界里真的容不下一个多余的小鬼。、
“噗。”
请原谅伊西,他本来不想笑的。
但路西恩气得炸毛又一脸挫败的从他身上翻下来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让他嘴角控制不住地疯狂上扬。
“你对他好一点就不会这样了。”伊西靠在路西恩身上,一边给路西恩顺毛,一边指出这件事的最大症结。
路西恩并非不能跟小孩子好好相处的人,因为跟脑袋里熊孩子斗智斗勇的丰富经验,他甚至可以说非常擅长哄孩子,不管是救济所里收养的孤儿还是贵族们的小孩,伊西都看到过路西恩轻松把他们哄得团团转,偏偏就是对自己家里的这个,路西恩吝啬于多给予半点温情,冷酷到伊西看了都有点心疼。
“我才不要。”路西恩撇撇嘴,在伊西面前露出了嫌恶的表情。他就像抗拒家里第二只猫的原住民那样,啪啪甩着尾巴炸着毛,扯走伊西那半边被子又踹开伊西,直接背过身去拒绝交流。
这反应比他刚把伊恩带回来时还要激烈。
伊西在心里叹气,主动凑过去慢慢把被子扒开,温声细语地给路西恩顺毛。
至少……得在伊恩真正长大懂事之前让父子关系正常化,不然家里气氛这么僵持紧绷,他想出门去走走寻找点突破的机缘都不放心。
何况他还想趁着路西恩还年轻健康,自己也正处于巅峰期的时候往更远一点,别人都没有去过的地方走走。说不定在某个地方他能找到些什么新的东西,得以延续路西恩短暂到让他不敢去细想的生命。
伊西知道路西恩对更长久的生命毫无追求,甚至现在就已经开始为死后的事情铺路——路西恩在刻意培养伊恩对他的依赖,以保证之后至少两代维尔维德公爵会是伊西坚实的依仗。
等到两代之后,要么伊西没能顺利突破已经死了,要么伊西的实力突破到了维尔维德要反过来以他这位强者作为实力依仗,不管怎么样,伊西总不会是吃亏的那一方。
路西恩把未来规划得很好,除了伊西不喜欢那样的未来。
明明伊西才是比较年长的那个,这种时候路西恩却表现得像个垂垂老矣的混蛋,自顾自地给他的小情人决定好死后的财产分配。
伊西因为这种联想而产生出了不怎么愉快的情绪,他咬住还在哼哼唧唧跟他生闷气的老混蛋(bu),利索地翻身坐上去武力压制,在隔壁小鬼抽抽搭搭的哭泣声中继续路西恩刚刚没做完的事情。
路西恩每次都能靠技术压制住他,但伊西自认为也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他看着路西恩震惊瞪大到逐渐情迷意乱的眼睛,成就感驱散了心口压着的糟糕情绪,让他俯身咬在路西恩颈侧,留下一个叫路西恩之后几天碰到都会觉得疼的印子。
“你要是死了……”伊西舔舐着一点点渗出的血腥味,自下而上抬眸的眼神如撕咬猎物的野兽,“我就在你死之前,把他们都杀了。”
他的声音低哑又缠绵,是甜得让路西恩浑身发颤的情话。
路西恩的指尖卷着他长长的银发,恍惚错觉自己掌心掬了一捧月光。
“好啊。”他眯着眼,从柔软的发尾摸到更加柔软濡湿的股间,“请务必做得又快又狠,我讨厌死得太疼。”
“或者你早些下手,在我老去之前。”路西恩皱眉,因为颈侧突然加重的力道发出低低的闷哼,但他仰着头,放纵了自己饲养的野兽把自己咬得皮开肉绽,断续笑出了声。
“我讨厌疼痛,讨厌生病,也讨厌衰老和虚弱。”他伸出手,温柔地擦去伊西唇上的血渍,“如果要杀死我,你要在我最快乐的时候动手。”
伊西一定不知道,此时他眼睫湿漉漉挂着水滴的模样,不管说出什么样荒诞无理的请求,路西恩大抵都会忍不住答应下来。
“我不要。”伊西含住路西恩落在他眼角的手指,在指节咬了一下,又小心地舔了舔自己咬下的印子。
“我要你活下来。”他说道,金色的兽瞳里仿佛烧着一团火焰,“一直到我们都厌烦了为止。”
好吧。
路西恩接受了伊西满是血腥味的亲吻,颈侧的伤口疼得他没办法思考,只能放任自己被滚烫的火焰焚烧殆尽。
好吧,他知道。
伊西再清楚不过,此时的路西恩会答应他所有的请求。
哪怕荒诞无理,跟路西恩的期望背道而驰。
“我得对那个小鬼好一点了。”他听见路西恩不情不愿地嘟囔,那是他被路西恩报复性地拉扯进情/欲漩涡前最后的印象。
……
第二天他就被穿上裤子不认人的领主老爷一脚踢出去,满足他想出去走走的愿望。
“找不到就别回来。”领主老爷叉着腰昂着下巴,一副颐指气使的傲慢样子——修长白皙的脖颈缠着绷带,因为他太过用力的撕咬。
那会留下一个消退不掉的伤痕,就像他给他的猫挂上了专属于他的项圈。
“我会回来的。”伊西说道,又俯身拍了拍跟在路西恩身边的伊恩的脑袋,叮嘱道,“乖乖听路西的话,做个好孩子。”
伊恩看看脸色阴沉的路西恩,又看看满脸期待的伊西,咬着下唇用力点头,又期期艾艾问道:“那、那阿爸什么时候回来呀?”
伊西想了想,答道:“送岁节,我会在送岁节前回来。”
路西恩冷哼了一声,伊西笑着又补充道:“今年的送岁节。”
现在还是春天,他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
……
“所以、所以阿爸你最后找到了吗?”
稍微长大了一点的伊恩跟在伊西屁股后边,眼巴巴地声声追问,要是屁股后面有个尾巴,肯定要像小扇子一样摇起来了。
他撒着娇要好久不见的阿爸抱他,软软的黑发和一双湛蓝的眼睛,也无怪乎有说他是领主老爷私生子的流言,一眼看过去伊西都恍惚了一下。
“咳。”
路西恩靠在门边,打断了这每年都要上演一次的亲情大戏。
“呀,父亲!”伊恩老老实实地行了个礼,眨巴着眼睛看看路西恩,神情比起之前几年要亲昵许多。
在皇宫地狱副本里都能刷满便宜父兄亲情值的路西恩,刷伊恩这个便宜儿子的好感度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完美满足了伊西心里某个部分对于家庭的幻想。
“怎么样?”路西恩随口问道。
“果然……”伊西摇了摇头,在门厅抖落满身的碎雪风尘。
路西恩注视着伊西的眼眸,在那里得到了并非如此的回答,他挑了挑眉梢,“这样啊……”
“啊。”伊西摘下斗篷的帽子,长长的银发不知何时被剪到了只到耳际,“之后我会多留在这里一些。”他顿了顿,又道,“我很想你。”
路西恩笑着张开手臂,把伊西拥入怀中,“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