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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你们不得好死

    翊坤宫。

    身着明黄色缀金龙袍的男人正冷眼看着跪在他脚前,额头都已在青砖上磕出血的女子,微微勾着唇一语不发。

    皇上,求求您信臣妾吧,臣妾的父亲不可能叛国!

    陈锦知纤长的手指紧紧揪着龙袍的衣袖,两行珠泪滴滴答答的砸落在地上,抬起来苦声朝着萧远慕哀求道:我陈氏一族对皇上忠心耿耿,求求您便是看在我腹中孩儿的份上,放过臣妾的父亲吧

    看在你腹中孩儿的份上?

    萧远慕嘴角的笑意愈发冰冷,抬手掐住了陈锦知的脖颈:你肚子里这个野种,究竟是朕的孩子还是萧尘那个逆贼留下的孽种!

    皇上

    陈锦知忽得一愣,眼底闪过一丝不可置信:陛下怀疑臣妾与代王

    不然你作何解释这野种怀上的日子!正好与萧尘入宫的日子相近!

    萧远慕嫌恶的把陈锦知摔到一边,抬手拂了拂自己的衣袖:来人,将陈锦知带进宗人府!

    陛下!陛下想如何责罚臣妾,臣妾都甘愿承担!只求陛下饶过我父亲!

    宫门外忽得传来一声戏谑的女声。

    陈锦知,你求晚了。

    来人穿着一件大红色宫装,衬得那张明艳动人的脸愈发娇媚,与跪在地上形容枯槁狼狈的陈锦知宛如霄壤之别。

    陈锦知呆滞的转头看向那人:池溪你什么意思?

    池溪轻笑了一声,眼底的讥讽和戏谑毫不掩饰,随手从站在她身后的宫人手中接过一个布包,很是嫌恶的扔在了陈锦知面前。

    那圆圆的布包里头似乎正有什么物事在渗出血来,陈锦知的手发着颤,慢慢解开那枚布包,就看见里面正放着一个发色花白,目眦欲裂的人头。

    父亲!

    陈锦知,尚书府连同仆从百余口人,皆以在午门斩首,你父亲陈晗不得民心,被京城百姓食其肉,啖其血这枚人头,是我特意嘱咐行刑官留给你的。

    池溪萧远慕!

    陈锦知的双眸刹那间变得通红,死死瞪着殿上的二人:你们还是人吗!竟能狠毒至斯!

    还敢出言不逊!

    萧远慕目光冷凝,一脚踹在陈锦知胸口:给我将这贱人乱棍打死!

    她被按在一张条凳上,膀大腰圆的侍卫们拿过那比她小腿还要粗些的木棒狠狠打在她身上,只一棍,她口中就喷出鲜血来。

    啧,这么不禁打?比起萧尘可真是差远了。

    池溪的表情愈发阴狠戏谑:代王殿下不愧是军神,我们使计给他下了迷药,他竟还想闯进宫门救你身上被羽箭扎得像个刺猬一样,竟硬生生撑到了安平桥前,才被威虎将军一刀斩下头颅可惜他的脑袋掉进了水里,不然我该一并给你送来的。

    萧尘死了?

    陈锦知眼前出现的并不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银甲军神,而是若干年前总悄悄跟在她身边的白衣小郎君。

    若不是池溪设计她进了宫,若不是萧远慕这狗贼巧言令色让她同萧尘生了龉龌,哄得她以为这狼心狗肺的东西是真心待她

    她和萧尘,当是别人极羡慕的一对璧人吧

    腹部突然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她的腿间似乎有一股热流正在渗出来。那些棍子打在身上的痛意远不及她胸腔里传来的那股悔恨交织的痛感。

    眼前的视线慢慢模糊,陈锦知竭尽全力的抬头开了一眼面色淡漠的萧远慕和池溪,微微张了张嘴。

    你们不得好死。

    她的意识逐渐消散,缓缓合上了眼皮。

    小姐,小姐可别在这里睡呀。

    小丫鬟有些着急的推了推陈锦知:眼下都入秋了,小姐若是乏了就回房睡吧,免得受了凉。

    小姐

    陈锦知有些怔愣的睁开眼,看清了自己正躺着一张精致的贵妃椅上。

    周边的景物实在太熟悉不过,是她年少时最喜欢的尚书府的一处凉亭。

    可是尚书府不是被满门抄斩了吗?

    小姐怎么还在发愣?莫不是七皇子提亲之日将近,小姐欢喜傻了不成?

    小丫鬟捂着嘴打趣着主子,陈锦知这位嫡女一向好性子,对仆人又大度,是以她们是总爱与陈锦知嬉闹的。

    却不知大小姐今日是撞了什么邪,一听见七皇子提亲几个字,脸色刹那间一僵,抬手就抓住了小丫鬟的手:你说什么!七皇子过几日要来提亲?

    陈锦知的手都在颤抖,七皇子七皇子不就是萧尘吗!她和萧尘已经死了,怎么会

    小姐您怎么了?

    小丫鬟似乎是吓住了:日子不都商量好了吗,七日后七皇子就会来提亲,还是您同大人说的

    七日后

    陈锦知紧紧的捏住拳头,感受着指甲深深陷进肉里的那种尖锐痛意。

    她重生了

    为我准备一套骑装,还有,拿我的弓箭来。

    小丫鬟愣了愣,不太明白一向好性儿的小姐刚刚为何身上涌起了一股慑人的寒意,点了点头就退了下去。

    陈锦知握了握手中久违的弓臂,轻轻拉了拉弦,弹出一声铮然空响。

    前世她本与萧尘有婚约在身,却在萧尘正式上门提亲前生了意外。萧尘在秋狩时不慎跌断了双腿,在病床上躺了半年,错过了提亲的日子,是以她不得不入宫选秀,被当时还是太子的萧远慕一眼看中,封为良娣。

    算算日子,秋狩也就是在明日了。

    我儿今日为何突然想着拉弓?不是不喜这些武夫所行之事吗?

    身后突然传来一声笑语,陈锦知转过身,便看见一个英伟的中年男人站在她身后,连带笑意。

    爹爹

    陈锦知的鼻尖立时涌起一股酸意,强忍着眼底的泪冲陈晗行了一礼:女儿不过觉得总要有一道防身的法子。

    哈哈哈,你是我尚书府的嫡女,谁敢害你?

    陈晗笑骂一声:你这丫头分明就是想跟着七皇子去狩猎!人还没嫁过去,心便飞了,真让为父难受得紧!罢了罢了,女大不中留!且随你去!

    陈锦知看着父亲的背影微微抿了抿唇,张弓搭箭,白色的羽箭正中远处的靶心。

    这一世尚书府也好,萧尘也好,她都不会让任何人再有机会谋算他们一根头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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