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驰家吃过晚饭,钱米跟他们说了自己被带到绿园山庄的事情。
驰鸣这些日子因为担心这件事情,似乎一下子苍老了好几岁,闻言叹息了一声。
“驰老爷你放心,只要我离开这里,他是不会找你们麻烦的,唐亦洲也不会。”
说到那个名字,女孩的声音低了下来。
驰锦昀抿了抿唇:“昨天晚上,你让我把季风带出来,是因为什么事?”
季风,季风是谁?
驰老爷一头雾水。
纤白的手指搅了搅,钱米低头小声嗫嚅:“昨晚我就想离开,结果被唐亦洲逮到了。”
闻言,男人的瞳孔剧烈的收缩了一下。
“你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驰锦昀的声音含着一丝愠怒。
“我想,我自己就可以做的到,可是我没想到唐亦洲警惕心那么高。”
驰鸣叹了一口气,目光闪了闪:“丫头,那你现在打算怎么做?”
她低头,长睫微颤:“昨天晚上逃走失败之后,唐亦洲一定会提高警惕,也会派人跟着我,我想那么轻松的逃走,恐怕不是那么简单。”
驰锦昀却在这个时候问出一个不相干的问题。
“你跟季风,究竟……究竟是什么关系?”
此话一出,驰鸣更是一头雾水,而坐在沙发上的女人,脑袋更是垂的更低。
“他……”
大大的眸子抬起,钱米张口欲言,下一秒又止住:“总之,他是好人。”
对于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驰锦昀并不满意,但见她故意避开这个话题,也就不多问了。
“驰老爷您放心,我有办法的,在婚礼举行之前,我一定会离开,以后,以后我们估计都不会再见面了,你自己要照顾好自己。”
虽然最先开始驰鸣是逼迫自己替代驰思晗的,但扪心自问,这段时间以来,驰老爷待她的确不薄。
好像真的把自己当成亲孙女一样疼爱。
对于这里,她真的当成了自己的家,把他们当成了自己的家人。
“丫头。”驰鸣眼中闪烁着泪花:“都是我害了你。”
“你哪里有害我,从小到大我只有师父疼,现在还多了一个您疼我,这是我捡来的福气。”
驰鸣拍了拍她的手,说不出来了。
虎目之中,闪过一缕复杂的神色,但消失的很快。
驰锦昀看着这一幕,内心也是百感交集。
而在唐家别墅,却有一个男人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偌大的床上,一道颀长的身躯仰躺在上面。
男人一只手枕着后脑勺,另一只手握着手机,似乎在等里头的信息。
窗户没有关上,风吹起白色的帘子,像是展翅的蝴蝶,随风轻舞。
黑眸定定的看了一眼黑洞洞的窗外,再看了一眼手机,蓦地自嘲一笑。
真是傻了,昨天晚上,那个女人就将手机扔出窗外了。
还怎么可能会打电话给他。
何况,她还在跟自己置气。
脑海中又浮现那张倔强的小脸,烦躁将手机扔到床上,径直起身,走向书房。
宽大的书桌上,还放着这个一堆的纸张。
书房的窗户也没有关上,风吹过,吹的那堆纸张飒飒的响。
视线移向被砚台压住的纸张,长手一伸,径直拿起那堆纸张。
上面七扭八歪的写满了一窜窜的数字,但每一窜数字,都是一模一样的。
是他的电话号码。
脑海中蓦然响起自己曾经说过的话。
“连我的号码都记不住,给我抄写一百遍。”
当时这女人是什么反应,虽然一脸不情愿,但却还是乖乖的按照他的话,抄写了一百遍。
想到那张气鼓鼓不甘愿的小脸,黑眸蓦地弯了弯。
但随即想起他们现在的情形,唇角又蓦地绷直。
这个小女人,就是老天爷派来整治自己的。
他现在完全相信了那句话,一物降一物。
摇了摇头,唐亦洲将那堆纸张放下,风吹过,却带起纸张的一角。
视线不经意瞄到了那一角有几个字。
蓦地将那张纸张抽了出来,翻转过来。
果然在背面的角落边上,有三个小小的字,虽然写的很丑,却是实实在在存在着。
唐亦洲。
上面写的是他的名字。
削薄的唇瓣突的勾起一抹欣然无比的笑容,连带着眸子都漾上了璀璨的笑意。
风拂过,将没压好的纸张尽数吹了起来。
一张张纸张,飘飘悠悠的,最后慢慢的落在地上。
长指将手上那张纸张小心翼翼的折叠好,放进衬衫口袋中,男人转身,朝卧室走去。
不一会儿,卧室的门被带上,穿着整齐的男人,脚步轻快的往楼下走去。
……
钱米在床上跟摊煎饼一样,翻来覆去,怎么都睡不着。
心里烦躁的很,她起身准备去楼下厨房喝杯水。
刚走到楼下,就看到明晃晃的车灯晃过,紧接着,别墅的门就哒哒哒的响了起来。
都这么晚了,是谁啊?
驰家所有人都回来了,也没有谁这么晚还来拜访的吧?
脑海中蓦地划过一张俊脸,下一秒,某女死命拍脸:“白痴,怎么可能是他。”
虽然这样骂着自己,但敲门声依旧没有停止。
奇了怪了,究竟是谁?
敲门声依旧没停,钱米听得心里烦,果断上前去开门。
不管是谁,大晚上的还来打搅别人,就是对方的不……对。
门已开启,她和外面的男人面对面,大眼瞪着小眼。
下一秒,动作快于脑子,某女砰的一声关上门。
“啊。”门外,一声闷哼倏然响起。
听到门外的那一声惨叫,钱米往回走的脚步顿了一下。
刚刚关门太急了,不会是将他哪儿打伤了吧?
不管了不管了,关个门还能受什么伤,她摇摇头,狠了心肠朝厨房走去。
到厨房喝了一杯水之后,正想直接往楼上走去,但鬼使神差的,她又往大门看了一眼。
小陶迷迷糊糊的从楼上下来。
“小姐,有人敲门吗?”
“没有,你去睡觉吧。”
可是,她刚刚明明听到敲门声了,所以才挣扎的从床上起来,想看个究竟。
“没有可是,这么晚了,睡觉了睡觉了。”她边说边推着小陶一起上了楼梯。
等回到房间,钱米一脑袋砸到床上,卷起被子,将自己裹成虫子。
房间里面黑乎乎的,安静的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
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打算睡觉,眼前却总是划过唐亦洲的俊脸。
还有他的笑。
腹黑的笑,冷笑,揶揄的笑,温柔的笑,无奈的笑,宠溺的笑……
各种各样的笑,像是一张无形的往,将她这只猎物给捆的紧紧的。
狠命闭着眼,长睫颤了颤,片刻之后,被子被一双小手掀开。
“烦死了烦死了,唐亦洲,你就不能让我消停一会儿吗,干嘛老是在我脑袋里跑来跑去,我脑子都要炸了。”
钱米恨恨的捶着被子,小脸上一片愠怒。
话音刚落,楼下车灯一晃而过,接着是引擎发动的声音。
耳朵,倏然竖了起来。
想也没想,她直接从床上蹦下来,赤着脚跑到窗前,探头往楼下看去。
楼下已经没有唐亦洲的身影,更没有车停在那儿了。
眸子的火光突然就熄灭了。
走了啊?
哼,走了就走了,有什么了不起的。
她还不稀罕看到他呢。
愤愤然的爬到床上,死命的将自己往床上一砸。
说不清楚突如其来的失落感是什么,她只觉得心里烦的很。
不仅烦,还很难受。
像是堵着一团棉花,又咽不下去,只能梗在喉咙口,闷的难受。
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会儿,某女索性将被子一撩,把自己盖得紧紧的。
睡觉睡觉。
……
脑袋涨的发疼,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等她被尿意憋醒迷迷糊糊下床的时候,却恍然看到一束车灯轻打而过。
瞬间所有的瞌睡虫都消失不见了。
脑袋好像被一记闷棍打中一般,她也来不及去厕所,火急火燎的打开房门,咚咚咚的就往楼下跑去。
别墅的大门忽的被打开,一阵冷风忽的灌了进来。
她只穿着单薄的睡衣,还赤着脚,突然被冷风一击,猛地打了一个喷嚏。
在这声惊天动地喷嚏声结束的时候,一道重重的声音响起。
是车门被关上的声音。
等她抬起头来的时候,一件大衣盖倏然盖在了她身上。
紧随而来的,是男人低沉无比的声音:“跑出来衣服也不穿一件。”
在寒风瑟瑟的凌晨中,男人的声音显得空旷而又悠远,还带着独有的一股清冷。
可能是因为被冷风击到了,她觉得眼睛酸涩的很。
“你脑子有坑吗,大半夜的跟贼一样守在别人家门口干嘛?”
沉沉的声音传来,接着自己就被拥入一个怀抱当中“如果我是贼,那惦念的也只有你。”
眼中的酸涩再也扛不住,她哽了一下,索性将脑袋埋在了他的胸膛上。
“唐亦洲,你真是我见过最蠢最固执的人。”
低低糯糯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恩。”
“而且,还是最霸道,最无聊,最不听别人说话的人。”
“恩。”
“而且还龟毛,还斤斤计较。”
“恩。”
不管怀里的女人说什么,他总是单音节回答,但那双长臂,却是将她搂的更紧。
钱米觉得,自己要被对方勒死了。
她挣扎了一下:“唐亦洲你松手,你勒的我很疼。”
闻言,男人慢慢的松开长臂,却没有将她推开。
她仰头,看着他的脸,目光触及到他微红的鼻子,心里愧疚:“前面我关门的时候,是不是打到你鼻子了。”
“你说呢?”唐亦洲没好气的横了她一眼。
心虚的女人正要说话,突然身后传来脚步声。
两人同时回头看去,脸色都蓦地一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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