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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百一十九,门外放着一个皮囊

    范豪杰昏头昏脑地爬起来,却没有忘记把手里的那个头紧紧抱在怀里。

    “夜郎王子妃的弟弟周小鹏,受滇王庄怀楚的命令来为民除害!”一个声音清晰地说。

    月光下白光一闪,噗嗤,黑夜中有一股腥臭的液体射向了天空。

    街道上传来头颅滚落的声响,骨碌碌,在黑夜中旋转成了一个陀螺。

    范豪杰这才把他怀里的人头抛下,接着,两手慢慢分开,没头的身子在月光镀亮的街道上扑通一声颓然躺倒。

    除掉范豪杰后,丘小乙从树荫中走出来,和周小鹏一起一个一个地把五颗人头收拢来,装进了皮囊。

    有一颗头颅已经被范豪杰一分为二了,他们也只得胡乱地往皮囊里塞。

    一切都准备好了,他们才去找到自己拴在树荫里的马,骑着往十字大街,再转向西门走去。

    两个人和他们的马的影子犁着月光踢踏在了滇国都城的街道上。街道两旁的屋子黑越越,似乎是一些蹲伏着的怪兽,在做出要扑过来,把他们按倒在脚下的样子。

    周小鹏心里有些发冷,他知道刚才的场面太恐怖、太血腥。

    “我姐一定不希望我这样做的!可是战争就是这样,”周小鹏想,“再说这样做,也是为了惩办首恶,最大限度地减少伤亡啊!”

    滇国都城不大,不一会他们就到了西城门。

    西城门紧闭着,守城门的士兵全都坐在地上,靠着城门洞的石墙打盹。

    “麻烦弟兄们起来开开门,”丘小乙喊到,“我得到碧鸡山去找范国师呢!”

    那些士兵见是丘小乙,倒也听话,有两个赶紧起来开了门。

    “丘道士啊!”有一个士兵盯着周小鹏马背上鼓鼓囊囊到皮囊,有些发愣,“你们这是——”

    “别说了兄弟,这年头喝口水都会伤了牙齿呀!”周小鹏回答,“我的五个兄弟飞头去崖门谷探查敌情,哪里知道崖门谷已经被夜郎和越国联军破了。那些士兵们纷纷用箭射向我几个兄弟的头颅,这下子就被伤了五个兄弟了。他们现在眼睛还能动,就是已经飞不起来。我寻思着要去碧鸡山向范国师报告探听得的消息,顺便在碧鸡泉取些水作法,为我的兄弟疗伤呀!怎么你们的四将军范豺不在?那谁来替他检查检查呀?”

    “这——”说话的人有些发慌,“四……四将军不在呢!肯……肯定是到哪里快活去了,丘道士是范国师信得过的人,你的行囊还需要检查吗?”

    “哦,谢谢你信得过我,不过你们还得小心也许明天人家就要兵临城下了呢!”丘小乙又说了一句,“也不知范豪杰将军去哪里了?最好是东西南北四座城门都有人知道这个情况!”

    周小鹏和丘小乙骑马出了城。

    “也不知道你刚才说的话能不能达到内乱的效果了!”周小鹏对丘小乙说。

    “人心思变呀!”丘小乙回答,“他们的主将就在眼前被人杀了都没人去报告,我这一说,他们不四门都通知了,大开城门一个个出逃了才怪!说不定还会跑到联军那一边去呢!”

    周小鹏“嗯”了一声,两个人骈马往前慢慢地踢踏。

    再说碧鸡山道观,范文杰正与鬼冢四兄弟在一起饮酒。

    四兄弟并不像一般人想象中的那样因为刚刚死了大哥而喝得熏熏。

    他们还在恭维着范文杰呢!

    “多年的辛苦没有白费,”这是鬼冢二郎的声音“打败了联军,范国师的夙愿就能答成,也该享乐享乐了啊!”

    “不!”范文杰却说,“自古创业难,守成更难,我即使能在几个道长的帮助下打败夜郎和越国联军,继承大统,表面名正言顺,其实危机四伏啊!”

    “危机四伏?”鬼冢三郎不解地说,“大人物的心思,我们这些小人物真的不懂!”

    “就滇国的那些旧朝官员来说,看上去一个个俯首帖耳,恭恭敬敬,”范文杰摇着头,“实际上人人都心怀叵测。今天的朝政,不是有许多人托病不来吗?这不是什么好兆头呀!”

    “哦,有的人说是要去茅山,找一个叫做通天道人的赶鬼,还有人要去无为寺,找什么智源大师祈福。你说无灾无病的,他们怎么会找那些和尚道士呀?”说话的是鬼冢三郎。

    “找什么?一个通天道人,一个智源和尚?”范文杰沉吟着,“这都是托辞,看来他们是要开溜了呢!”

    “开溜?”鬼冢兄弟齐声问。

    “这几天皇宫常常闹鬼,我为了稳住人心,就来一个假装不知道。”范文杰说,“心里想的是我即了大位,再找道人来捉鬼,找和尚来超度不迟。他们晚上又没在宫里住,怎么会去茅山,去无为寺呢?”

    “这——”鬼冢四郎惊愕起来,“宫廷里真的有鬼吗?

    “是的,我也是为了耳根清静,才跑到这碧鸡观里来的呢!”范文杰回答。

    范文杰的话让鬼冢四兄弟心里空落落。

    奇怪的是范文杰才说完,外面就传来了呜呜的声音。

    这声音让人毛骨悚然。

    呜呜呜的声音越响越大,道观的门窗接着哐哐哐地乱摇起来,屋里的灯笼变得蓝盈盈的,忽明忽暗,闪闪烁烁

    “难道这鬼还会从宫廷追赶到这里来了?”范文杰一下子跳将起来。

    大家都有些簌簌地发抖。他们眼前,许多鬼影张牙舞爪撞破板壁进来了。

    在这些鬼影当中,出现了一个被襁褓包着的孩子,裤裆里喷出了红红的血。

    哦,范文杰知道,那是被自己捏碎了的哀牢小王子。

    那孩子没有了头颅,却用手撩起了衣襟,肚挤眼一开一闭,一肚子的怨气就从那肚挤眼发出“范文杰,还我命来——”

    “大鬼我都不怕,还会怕你这个小鬼吗?”范文杰念动咒语,狂怒地向那小鬼扑去。

    那鬼影往旁边一闪就消失不见了,外面的阴风也渐行渐远。

    “范文杰,还我命来----”那声音还在外面叫喊。

    鬼冢四兄弟有的踹开了窗户,有的开门追赶了出来。

    外面,鬼魂远去。天上,新月如钩,似乎是一道刀伤,溅出星星的血点。

    门外放着一个皮囊,里面鼓鼓囊囊不知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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