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正在热烈地商讨下一步行动方案的时候,就听外面突然响起了一阵粗野的叫骂声。
看老子不打死你这个小蟊贼?竟然偷到麒麟山庄来了,胆子也太大了一点。
随即,又传来了一个小男孩的分辨声,我不是小偷,是丞相府的人,我要找我家二少爷。
原来是自己的随从智晋。从声音上判断出来人后,公孙敬义不由得略略吃了一惊,心想,他怎么找到麒麟山庄来了?
继而,赶紧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只见管家刘堪紧紧抓住智晋,不停地叫骂着,还拳打脚踢,而智晋双手抱着脑袋,一个劲儿地躲闪辩解。
刘管家,这是我的随从。公孙敬义疾步上前,阻止住刘堪的拳脚,陪笑着说,他一个小孩子不懂事儿,冒犯了刘管家,还请你高抬贵手,放他一马。
对刘堪这等下人赔笑脸说好话,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但此时处在别人的屋檐下,他不得不低下一贯高傲的头颅。
见公孙敬义对自己非常谦恭客气,刘堪脸上泛起一丝尴尬,放开智晋,解释道:我不知道他是少爷你的人。
说完,冲公孙敬义不好意思地微微一笑,就转身走了。
智晋,别哭了。公孙敬义劝了一句,又紧声追问道,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两年前的冬天,寒风凛冽大雪飘零,在长安城街头,他偶然遇见四处流浪很是可怜的智晋,见其聪明伶俐能言善辩,心中甚是喜爱,就带回了丞相府,当了自己的贴身随从。
这时,智晋止住哭声,擦干眼泪,伶牙俐齿地说:是老爷让我来的,叫少爷你赶紧回丞相府。
见是这么回事儿,公孙敬义禁不住很认真地思索了起来。
父亲怎么会知晓我在麒麟山庄?叫我赶紧回去又有何急事儿?
少爷,赶紧回家吧。智晋连声催促道,老爷叮嘱我,让你赶紧回家,有急事情等着少爷你呢。
公孙敬义抬头望了望辽远的天空,心想,父亲发话了,我不能不回去。
想到这儿,又忍不住问了一句,智晋,家里发生什么急事情了,你知道一点不?
智晋摇摇头,语气很肯定地实话实说:我不知道。
见公孙敬义略显失望,又说:反正老爷回府后,脸色很难看,叫我去太学宫找你。我去太学宫没有找见你,见到了你的那个好朋友枚枫,他告诉我,你去了麒麟山庄。这不,我就催马加鞭,找到这里来了。
原来是这样。公孙敬义知道,父亲这么急吼吼地找自己,肯定发生了非常重大的事情。要不然,也不会这么火烧火燎的。
事不迟疑,告别许定南孔渊之后,公孙敬义骑着自己心爱的那匹来自西域的宝马盗骊,快马加鞭,急冲冲直奔丞相府,一路上将智晋甩的远远的。
当他火烧火燎大汗淋漓地赶回丞相府的时候,太阳已经略略偏西了,阳光比正午时分更加灼热,照的人几乎真不开眼睛。
二少爷,你回来的正是时候。卫富打开丞相府沉重坚固的大门,悄声说,老爷叮嘱我,你回来后就直接去书房,他等着你呢。
父亲竟然专门在书房等我回来。公孙敬义心中猛地一沉,暗想,果真出大事儿了。
发生什么事儿了?疾步走进书房,他就很直截了当地问了一句,父亲,你快告诉我。
此时的公孙贺正站在窗前,一动不动地凝视着南墙边耸立的那几排郁郁葱葱的松树,仿佛没有听见儿子的问话声,只顾默默地想自己的心事儿。
今天上午,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皇上刘彻提起了公孙敬声挪用北军巨额军费的事情,脸色阴沉地说了这么一句令人心惊肉跳的狠话。
公孙敬声身为太仆朝廷重臣,目无王法胆大妄为贪污军费谋逆造反罪大恶极,不杀不足以平息民愤,不杀不足以严肃朝纲。
这句话顿时在朝堂上引发了一阵不小的骚动,廷尉杜周以及彭城侯刘屈氂等人则是一脸的幸灾乐祸,目光很鄙夷地瞥了一眼丞相公孙贺,见其满脸羞愧之色,心中很是得意极了。
当然,这句话将公孙贺吓得胆颤心惊冷汗直流两股战战,只能很艰难地硬撑着头颅,违心地附和了一句,微臣无话可说,全听皇上发落。
见汉武帝露出了一丝很满意的笑容,他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回到丞相府后,连喝了几大杯冷茶水,才稳定了狂跳不已的内心。
前几天,从皇宫里传来秘密消息,皇上只是打算重重地处罚公孙敬声,不想要他的脑袋,而是让他继续在这个世界上苟延残喘得了。
可是,今天在朝堂上突然翻脸,竟然说出了不杀不足以平息民愤,不杀不足以严肃朝纲这样决绝的狠话,着实让公孙敬义觉得心头上好像压了一座泰山,差点喘不过气来。
敬声呀敬声,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不但害了你自己,还将整个公孙家族拖进了无底深渊。
只可惜,你如今被关押在了丰镐台,我再也见不到你了,更别说当面问你了。
敬声呀敬声,我真想当面问你一句话,你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呢?
这个问题盘旋在公孙贺的脑海里已经有很长那个时间了,令他此刻站在窗前想了一个中午,也没有理出一个清晰的头绪。
难道公孙敬声暗中参与了太子刘据谋反的事?要不然,皇上怎么会发这么大的火气,说出这样决绝的狠话呢?
继而转念又一想,作为父亲作为大汉王朝百官之首的丞相,如果真是这样,自己怎么连一丝风声也没有听见呢?
思过来想过去,公孙贺觉得这太不正常了,反常的让人不能不怀疑这是一个早已设计好的非常高明的阴谋圈套,很巧妙地把公孙敬声套了进去,从而把整个公孙家族也套了进去。
那么,设计这个圈套的又是什么人呢?手段竟然如此高超,做的不漏一点痕迹。
如果公孙敬义能够尽快地找见这个人,一切问题不就迎刃而解了吗?
敬义,我问你。过了很长一会儿,他才转过身,冷峻的目光紧盯着儿子,冷声冷调地问道,陷害你哥哥的幕后黑手查出来了?
自从得知大儿子挪用巨额北军军费的事情后,他就让二儿子去查陷害公孙家族的幕后黑手,这么多天过去了,也没有一点头绪,令公孙贺很是不满意。
在这之前,他追问过好几次,公孙敬义不是眼顾左右,就是闪烁其词,没有一个很明确的答案,让他也很无奈。
我正在全力追查这事儿。见还是这件旧事,公孙敬义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说,事情快有结果了。
他之所以这样说话,完全是想让父亲开心一点儿。因为随着年龄的增长,他知道父亲这个大汉帝国的丞相当的太难心了。
至于幕后黑手到底是哪路神仙,说句大实话,尽管费了不少的心血,但至今没有一丝眉目。
事缓则圆,尤其是这件事情,万万急不得,不然,就会惹出天大的乱子,祸及整个公孙家族。
你知不知道,皇上要杀你大哥?见儿子依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公孙贺急了,忍不住叫了一声,如果再查不出幕后黑手,你大哥就死定了。
公孙敬义心中一紧,不相信似地脱口问了一句,父亲,皇上真的要杀我大哥?
现在都到什么时候了,你还不相信?
公孙贺心中不由得腾起一股怒气,厉声反问道,你是不是盼着你大哥被皇上砍掉脑袋才高兴呢?
见此情景,公孙敬义才明白,家里确实出大事儿了,怪不得父亲火急火燎地把自己找回来。
少许,才小心翼翼地轻声问了一句,父亲,那我们该咋办,才能救大哥一命?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想,原以为时间一长,皇上的怒气消散了,看在大哥是其亲外甥的份上,会放大哥一条生路。
可千万没有料到,事情居然来的这么突然,打了父亲一个措手不及,也让自己陷入了一种很无可奈何的尴尬境地。
如果你查出了陷害你大哥的幕后黑手,我向皇上揭发出事情的真相,或许,你大哥还会有一点活命的机会。
公孙贺长长地叹了一口气,略有伤心地说:除了这条路之外,好像再也无路可走了。
自大儿子出事之后,他一直在积极想办营救,可是,千想万想,想了很多办法,就是没有想到,皇上会突然翻脸杀人。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老虎的屁股摸不得,果然一点也不假。
此刻,见父亲老泪纵横伤心欲绝,公孙敬义心中情不自禁地涌起了一股浓浓的悔意,但事已至此,后悔又能够起什么作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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