聋老太太接过叶宇手里的茶叶蛋。
用她那缺了牙的牙口,咬了一小口茶叶蛋。
她细致而又缓慢的咀嚼着,她的神色平淡从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大起大伏。
龙老太太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慈祥,只是到了最后,她布满风霜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怀念和怅然。
叶宇看着聋老太太平静地吃完一枚茶叶蛋后,轻声问道:“奶奶,这茶叶蛋味道如何?”
聋老太太点点头,虽然神色平静,但是声音却有一丝颤抖:“我们小宇的茶叶蛋做的真好吃。”
叶宇听了很是开心,他说:“奶奶,您要喜欢的话,我以后多做点,让你吃个够。”
聋老太太笑得合不拢嘴。
她拉着叶宇的手,不再明亮的双眼里涌上了一丝丝惆怅:“想当初啊,我们条件不好,当时鬼子打到城里来,到处都缺衣少食。”
“本来都是上顿不接下顿,有一天啊,我那老伴不知道从哪里弄了一个茶叶蛋回来。我当时问他,你从哪里偷的茶叶蛋呢?”
“他告诉我,他帮一个路边摊的小贩躲了鬼子的刀。那个摊贩要感谢他,问他要什么。他就指了指摊贩碗里的一枚茶叶蛋说,‘我媳妇今天过生没了长寿面,总得有一枚长寿蛋。’”
“那后来呢?”叶宇看着聋老太太,听得津津有味。
聋老太太看了一眼手里的茶叶蛋说:“他把这枚茶叶蛋带回来的时候,上面全都是泥巴,但是那个时候能弄到一枚茶叶蛋简直比上天还难,我光看着就口水直流。”
叶宇也听张凤莲说过以前的日子过难过,别说鸡蛋了,有一口粥喝,都是莫大的幸事!
聋老太太说着这些苦事,但是脸上嘴角却全是陷入回忆里的幸福。
“这么脏的茶叶蛋,我们也没清水洗,就拿衣服擦掉了泥巴,你一口,我一口的把这枚蛋吃完了。”
聋老太太说着,笑了笑道:“当时我就觉得这茶叶蛋是天底下顶顶好吃的东西,再也没有比这茶叶蛋更好吃的了。”
“这后来呀,到了新社会,吃的用的比以前是宽裕了不少,可是总觉得再也没有以前的味儿了。”聋老太太看了看叶宇碗里剩下的茶叶蛋,长叹一声说,“没想到,今天你做的茶叶蛋,和我当初吃的那枚,味道简直一模一样!”
聋老太太说着,眼眶有些湿润。
叶宇其实很清楚,聋老太太以前吃的茶叶蛋一定不如他做的茶叶蛋,不过是时代的背景和回忆的加持,让它变成了老太太记忆中无法复制的美味而已。
不管怎么样,能让聋老太太想起曾经温馨的过往,叶宇觉得这枚茶叶蛋意义非凡。
“小宇啊,奶奶谢谢你!”聋老太太说。
“奶奶您见外了,您谢我什么呀!”叶宇道。
“谢谢你这么有心照顾我这个老婆子。”
“奶奶,你这说的什么话呀?咱们都是一个院里的。”叶宇笑道,“你也不用把我当外人,就当你的孙子看就行。”
聋老太太乐开了花,连连点头说:“好好好,只要你不嫌我年纪大,事儿多。”
“您看您这说的什么话,我本来就没有奶奶,我还要感谢您当我奶奶呢,让我多了个亲人!”叶宇这是实话。
聋老太太是这个院子里顶顶好的老人。
她活了一辈子,早就看透了人情世故,什么样的人会怎么样,她一眼就能看到底。
而且聋老太太资历深,资格老,大院里谁都敬她让她。
有她在,叶宇才能在这个院里有底气。
“小宇啊,跟着傻柱多学学,听说你现在还是个临时工,赶快转正。转正啦,凭你这身本事,以后肯定是有大出息的。”聋老太太说,“到时候呀,这个院里所有的人都比不上你,你呀,就是这个——”
聋老太太说着竖起了大拇指。
“奶奶,您可真会安慰人!”叶宇都忍不住笑道。
聋老太太十分严肃的摇摇头,她说:“我虽然老了,看人是不会错的,我说你行,你一定行。”
这个是实话!
剧里,只要是聋老太太确定了的事情,基本上都没错。
“你跟他们都不一样,所以以后院里的有些人有些事儿你可别跟他们计较,免得埋汰了自己。”聋老太太提醒他。
这句话叶宇是真的记下了。
这个院里小人还是挺多的,什么三大爷啊,许大茂啊,都是小人。如果他都明着计较,到时候倒霉的可不就是他自个!
毕竟明枪易躲,暗“贱”难防。
“不过没关系小宇,他们要是欺负你,我第一个不允许。傻柱也会保护你的。”聋老太太笑眯眯地说。
看来,和聋老太太搞好关系,真的是一个非常明智的选择。
离开了聋老太太家后,叶宇回屋,看见张凤莲在蜡烛底下数钱。
“妈,你怎么还在数钱啊?这钱你都翻来覆去的数了好多遍了。我就那点钱,往桌上一摆就看清楚几个字了,还用得着这样数么?”
张凤莲皱着眉说:“你懂什么,我在想这些钱能换多少粮票!光有钱怎么能行,没粮票一样买不到东西。”
张凤莲这么一说,叶宇突然想了起来。
这个年代光有钱可是买不了太多东西的,要有粮票才行,有些东西限量供应的,钱可买不到,只能用粮票才能买。
虽然现在明面上严禁粮票和钱互换,但是很多人私底下还是偷偷互用粮票换钱,或者是钱换粮票。
“这几天我打听打听,看哪里能换粮票的,我去换一部分粮票。”张凤莲将钱收好,随后看着叶宇说,“你早点睡吧,明儿你还要早起去上班呢。”
“行,妈您也早点睡。”
叶宇躺下后,琢磨着明天找机会打听一下哪里能换粮票。
而此时,一个人趁着夜色推着自行车回了四合院。
许大茂家。
娄晓娥已经洗漱好躺床上了。
大门突然打开,一股寒气被人带进了屋内。
娄晓娥赶紧穿好衣服来到外间,看见许大茂一身风雪的地回来。她脸上浮起一丝讥诮。
“哟,知道回来了?我还以为你今晚又不回来了。”娄晓娥阴阳怪气地看着许大茂。
许大茂皱着眉说:“你看你说的什么话!”
“我可问了一大爷二大爷,今晚厂子里一不放电影,二没领导视察。你跑又跑哪里鬼混去了?”娄晓娥脸色冷了几分。
许大茂皱着脸,一脸不耐烦地说:“我可是有正事,你可别诬赖我!”
娄晓娥冷笑:“正事?你一个放电影的,比厂长还忙?”
许大茂见娄晓娥抓着他不放,烦躁的说:“我这事可是放电影还重要的大事!”
娄晓娥一个白眼翻上天:“你除了放电影,还有什么本事?”
“你可别小瞧了你男人我!”许大茂用大拇指指了指子自己,不可一世地说:“我今天可是发现了一桩大事!”
娄晓娥收起了轻蔑之情,好奇地看着他,追问道:“什么大事?”
“咱们院里,有人投机倒把!违背毛老的思想,犯了资本主义右倾思想的错误!”许大茂说的义正言辞。
娄晓娥听了也不免变了脸色:“咱院里?谁敢这么大胆?老许,你别不会是搞错了吧!这事可不是小事啊!”
“我既然敢这么说,肯定是证据确凿!”许大茂一脸胜券在握的表情。
“那、那这个人是谁?”娄晓娥有些后怕。
许大茂喝了一口热水,一脸得意地吐出两个字:“叶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