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就要撞上来……
苏嫁来不及躲开。
一只手搂着她的腰,把她拉到了一侧。
避开。
小男孩直直朝着他们身侧不远处的雕像撞去。
苏嫁捏了一把冷汗,紧张的看着。
眨眼间,程淮南抓住了小男孩的衣服,一手拉着他,强行停了下来。
小男孩顺着惯性后仰跌倒,因为有程淮南拉着他,只轻轻坐在了地上,没有受伤。
吓得不轻,小男孩大声哭喊起来,小脸通红。
一对年轻的父母冲了过来。
紧张的擦着汗,一边向程淮南道谢,一边蹲下身,脱下小男孩脚下的轮滑鞋。
“多谢了,要不是你们,我家孩子肯定得受伤了。”
小男孩父亲余惊未了,仔细检查着孩子身上。
见他们转身就要走,苏嫁叫住了他们,“你们这是在做什么,商场这种拥挤的公共场合,人来人往,怎么能再这里穿轮滑鞋?”
她语气不重,却稍有些急切。
刚才要不是有程淮南在,她和小男孩都得受伤。
如果不是程淮南,如果小男孩撞上的是其他老人和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可看孩子的父母,显然没有注意到事情的重要性。
他们只关心自己的孩子有没有受伤。
年轻的夫妇愣住,这才反思自己的行为,抱歉的说道,“对不起,我们下次不会这样做了。是小衍他刚买了轮滑鞋,非要试试看,我们也拦不住他。”
是小男孩任性?
苏嫁低头,看着怯生生的小男孩,蹲下身去。
苏嫁认真的看着小男孩,“小朋友,这种地方不能做这么危险的事情,知道了吗?虽然这次没有受伤,可以后就不见得了,不管是为了你自己的安全,还是为了别人着想,你都不能这样做。”
她语气很认真。
虽然只是很小一件事,可很容易引发严重的后果。
就是因为父母的不重视、不关心,才会导致有这么多熊孩子闯祸。
原本白纸一张的孩子,逐渐变得自私、贪婪,为所欲为。
小男孩也是一时贪玩,出了事以后胆子变小了,连连点头,“对不起姐姐!我以后不会了!对不起!”
见他还算乖巧,苏嫁温和的说道,“不要向我道歉,你和这个哥哥道歉。刚才是他帮了你。”
小男孩看向程淮南,红着脸,“哥哥对不起,我知道是我不对,谢谢你刚才帮了我。”
“没事。”程淮南微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知道这样不对就行了,快跟着你父母回去吧,以后一定要小心,记住姐姐说的话。”
目送一家三口离开,程淮南继续往地铁口的方向走去,被苏嫁叫住了。
苏嫁拉住他的衣袖。
把他的手抬起来,果不其然。
刚才他抬手摸小孩子的时候,她就发现了。
他的手腕已经红肿了,大概是拉住小男孩的时候扭伤的。
情况紧急,他又要顾及自己,又要照顾小男孩,手只能扭过去抓住。小男孩虽然不重,可从远处快速冲过来的力道大,想要强行拽住也不容易。
受伤是意料之中的事。
程淮南试图把手抽回去,笑着安慰苏嫁,“我没事,你这么担心做什么?”
她眼底的目光,似乎还有些愧疚。
苏嫁拉着他往外面走,“我们先去医院,我记得这附近就有一家医院。你每天都要写字上课,时常会用到手,一定要好好保护。”
要是拖得久了,肯定会越来越严重。
程淮南拉开苏嫁的手,冲她摇摇头,“我真的没关系,只是一点小伤,我还是扛得住的。”
“必须去医院看看,今天已经这么严重,明天肯定会肿得更厉害。”苏嫁的态度很坚定。
她有过不少扭伤的经历了,知道不管不顾,会造成怎样的后果。
这点痛,一个成年男人肯定能支撑,但是受了伤就应该去医院,尽早把身体养好。
见她这么执拗,程淮南妥协,后退了半步。
“那就去药店买点药吧,我自己回去涂一下就行了,不用去医院。”
苏嫁无奈的叹了口气,只好答应了。
买了药,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来。
程淮南伤的是右手,自己替自己上药不大方便,她顺手把他敷了上去,“这种跌打药效果挺不错的,小时候我受伤了,李伯就是给我买的这种。”
程淮南低头,看着女人温柔细致的动作,问道,“从小就是李伯在照顾你吗?”
苏嫁点点头,想起李伯来,眼底的目光变得柔软。
“对啊,因为舅舅的工作原因,一直都是李伯照看我。我记得他刚来我身边的时候,年龄就已经不小了,他只是拿我当自己的亲孙女对待。”
对她而言,李伯算是她最亲密的人。
更像是有血缘关系的长辈。
关心她、照顾她、支持她。
她手上的动作缓下来,浅浅笑着说道,“我记得从小时候起,无论我遇到什么问题,第一个出现帮我解决的都是李伯。小时候有不少人骂我是没有父母的野孩子,也是李伯出现帮我赶跑这些人,担心我被欺负,又替我转了一个学校,事无巨细的照顾我。”
后来稍微长大一些,为了强迫自己独立,她才从家里搬了出来,不时回去看看李伯。
听苏嫁说起这些事,程淮南心里也暖暖的,甚至有些羡慕她。
或许是因为被人温柔对待过,也受过冷眼,她才能变成现在的模样。
能体谅别人的感受,也能去温暖别人。
以心换心。
苏嫁替程淮南涂好了药,感觉到微微有些发热,松开了手。
把药全部装好递给程淮南,“好了,以后你也要记得每天擦药,最好再好好揉揉。要是不方便就让人帮帮忙。”
刚才买药的时候她已经问过了,这种程度的扭伤,好好养着,一个星期就能好上八成。
“对了,伯母的情况怎样了?”往地铁口走去,苏嫁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
程淮南平静的眼底漾起涟漪,摇了摇头。
“还是老样子,医生说几乎没有好转的可能性,眼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她恶化得慢一些。”
能拖多久是多久。
等到变得严重,彻底认不得人,大概就没办法了。
情况比苏嫁想象中还糟糕,她缄默片刻,说道,“抱歉,我不该提起这个话题,让你难过了。”
“没事。”程淮南摇摇头,“我已经接受现实了,这段时间我只想尽力多陪陪她,别无他求。”
在疾病方面,人定不能胜天。
如果没办法改变,就只能努力的珍惜剩下不久的时间,他已经把学校的课程推了大半。
“你现在是回家还是去医院?”苏嫁问道。
“医院吧,现在时间还早,学校也没课,我去看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