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及笄礼如时举行,一切如陆氏预先安排好的,有条不紊地进行。
除了……
陆氏目光落在插在女儿头发上的簪子。
簪子是她亲自命人打造的,也是亲手取回家交到女儿手中的,方才简黎将簪子捧出来,她一眼就看出是弄错了。
只是四周都是前来观礼的宾客,此间都是女眷,对簪子这等饰物总不免多几分留意,瞧见简黎捧了来,不少人第一时间便打量研究了,从雕工到材质,从手艺到图纹,说得兴奋。
见此,陆氏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假做不知,一边笑着继续招呼宾客,一边想着稍后可得叫女儿问问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不过倒是错有错着,这被拿错的簪子比自己原本准备的那支半点不输,甚至隐在其上,一看就是宫中所出。
这宫里的东西,是怎么跑到女儿手中,陆氏用膝盖想也猜到是什么情况。
肯定又是太子。
陆氏暗暗蹙了下眉。
女儿大了,连主意也跟着大了,暗地里头私相授受,自己这做娘的已经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戳破了,怎么还摆到这明面上来?
真是越发不像样了。
陆氏原以为这就够过的了,直到她在宾客的小声议论中隐隐听到“先柳皇后”、“先曹太后赐下”、“及笄”等字眼,她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
这女儿的胆子,可远比她以为的要大得多。
迎着母亲看似平常实则暗含怒火的目光,姜杳下意识压下眼睫,心头乱跳。
她不是没想过可能会有人认得这簪,但心里多少带着侥幸,觉得都过去几十年了,就算有人记得应该一时也不敢肯定吧。
那般,就算将来要传出什么传闻,也不会这么快啊。
谁知道……
姜杳头又低了几分。
决定了,待会儿打死都不能承认,这簪子弄错的事跟自己有关系。
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
宴后
“当真不知?”陆氏深表怀疑。
被“三堂会审”的姜杳一双眼儿满是无辜,“女儿事先当真一无所知,当时女儿刚沐浴完正在绞发,阿黎说的时候我就随意看了一眼。
两支簪子长得又像,女儿一时不察……娘要是不信,可以问椿秀她们。”
陆氏闻言看向跪着的椿秀等几名丫鬟,几名丫鬟忙各称是,给自家主子作证,又将不察的罪名揽在自己头上。
陆氏听后犹带着怒,姜老夫人却不忍心,帮着说好话。
“好了阿芫,事情都查清楚了,确实就是无心之失,就别计较那么多了,杳杳也不是故意的,你就别责怪她了。”
陆氏挥退一干无关的丫鬟婆子,只一家人屋内坐着。
“娘,儿媳不是想责怪谁,实在是这次的事太大。现在京城各家都知,咱们姜家的女儿是及笄礼用的簪子是先皇后及笄礼上用的。
先皇后这簪,是先曹太后赐给未来儿媳的,先皇后用着名正言顺,可杳杳呢?妾身未明,这叫别人如何做想?”
她这话一出,原本就沉着脸的姜奉秋脸色更难看。
这份气不是对自家女儿,而是对秦渊。
哪有这么巧的事!
一定是秦渊在背后搞鬼,这小子肯定是提前打听清楚姜杳在及笄礼上要用的簪子,然后特意从柳皇后的遗物挑了这最像的,故意害人拿错,再安排人看破说破,让流言传开,硬跟姜杳扯上关系。
对,一定是这样!
不得不说,姜奉秋这猜得虽不完全对,竟跟秦渊原计划相去不远。
不过秦渊后面仔细考虑过后,还是放弃了掉包的计划。
只掉包计划是放弃了,原本安排好的人却没撤掉。
于是,结果便成了如今这般。
果然该发生的事情,不管如何还是照样会发生。
听着陆氏话里满满的忧心,姜老夫人笑了,“这有什么,也就是几句传言罢了。咱们也能放出风去,就说两个孩子的事早就定好了,不过是先前杳杳年纪小为对外说而已。
本来两个孩子走得就近,绝对不会有人质疑的。这好事一成,外头也就不会再说这簪子的事了,就算提起也是赞扬美谈。”
她这话不是托大。
这么多年,太子的心思,她老人家看的一清二楚。
这要不是儿子横拦着,太子一早上门提亲了。
闻言,陆氏略带沉思,姜奉秋则直瞪眼,“娘这话的意思,是要直接用杳杳的婚事来挡了外头的流言?那岂不是正中秦渊那小子的奸计?”
“那是太子,什么小子不小子的。”
姜老夫人没好气,眼里却是笑着,“知道你私心瞧太子不顺眼,可你觉得以现在的情形,还有别的人敢上门提亲吗?”
今日这出之后,姜杳便彻底打上了修睿太子的烙印,有哪个不怕死的敢跟太子抢人?
“怎么没有?凌王不就是吗?”姜奉秋嘟囔了声。
倒不是看好秦涧,作为父亲,面对觊觎自家闺女的男子,他通通都没好感。
不过相对比起嚣张得意的秦渊,秦涧显得没那么讨厌罢了。
听见“凌王”二字,姜杳下意识蹙了蹙眉。
姜老夫人看得清楚,转头责怪地看着儿子,“这是杳杳的终身大事,你要赌气也别在这种事情上。”
女儿家的心思都写在脸上。
姜杳对太子的情谊非同一般,是个人都看得出来。
他这做父亲的舍不得女儿早嫁出去,悄摸有点小动作,谁也不会说什么,但为了一口气便要强拆鸳鸯,她老婆子第一个不答应!
不止姜老夫人沉了脸,连着陆氏也怨怼地盯着丈夫。
眼看母亲、妻子都不赞同地看着自己,再看看女儿显露忧愁的小表情,姜奉秋一下泄了气,“我就是随口说说,没那个意思。”
“那你什么意思?”陆氏直盯着他。
“我的意思是,终身大事还需慎之又慎,就算是要嫁,也得慢慢来,哪能因为惧怕流言就草率将杳杳的婚事定下,对吧?”姜奉秋寻求赞同地看着妻子老母。
陆氏心里是认同的。
她原也舍不得女儿,想着都留女儿在身边两年的。
只是……
“可外头那些传的……”
“那就任外头说去,流言如风,不在意便无所谓。”姜老夫人活了一大把年纪,早就看开看透了。
“照常生活就是。”
婆母既这么说了,陆氏也就不多言了,姜奉秋更没意见。
“好,这事就这么着吧。”
老太太转头心疼起孙女,“杳杳今天折腾了一天,也累坏了,快些回去歇息吧。”
姜杳确实累了,她看了看双亲,见二人没有异议,便默默起身退下了。
望着女儿娉婷走远的身影,姜奉秋视线落在那扎眼的簪子上,忍不住犯起嘀咕,“阿芫,你说今天的事,杳杳当真不知?”
陆氏闻言斜睨了丈夫一眼,凉凉地道:“我看老爷还是别知道的好。”
姜奉秋:……
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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