绫罗报以微笑,朝着凤七七点了点头,莞尔道:“那就多谢七姑娘,也别劳烦红袖姑娘跑一趟,妾身一会儿让玲婉,把所需要的香料给七姑娘送过去。”
说完,绫罗站了起来,朝着凤七七福了福,“妾身就不打扰七姑娘休息了,妾身先行告退。”
须臾,绫罗一行人,便离开了黎王府的花园。
瞧着她们走远,红袖连忙俯身,在凤七七的耳畔说:“七姑娘,您怎么能同意帮她,您又不是不知道,您现在身子的状况,您怎么能够制香呢。”
“呵呵。”凤七七疏淡地笑了笑,朱唇微启,淡然道:“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她想要让我制作香料,其实是想要看看我会不会推辞。”
红袖扶着凤七七的手,她扯了扯裙幅,缓缓地站了起来,“若是接下,反而嫌疑会少上许多,若不是接下这个活计,便正中他的下怀。”
“七姑娘,这是什么意思!?”红袖不解,蹙眉对凤七七问道。
“呵呵。”凤七七又笑,抬手轻轻地在红袖的额头上点了点,莞尔道:“你刚刚没有听见,她唯独对当门子过敏嘛,那当门子是什么,大家都知道,若是不解,便能够印证她的擦侧。”
听闻了凤七七的话,红袖豁然开朗,原来绫罗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一个局中局罢了。
现在,绫罗不能够确认,是不是凤七七身怀有孕,便想出了这个法子,来试探凤七七。
倘若凤七七不接下这个活计的话,那绫罗便能够坐实心中猜想。
绫罗,这个女人,果真是有一颗玲珑心。
就连凤七七,都先写着了她的道了。
回到了沁兰苑,红袖赶忙关上了房门,快步走到了凤七七的身边,声音急促地问:“七姑娘,若是她当真将香料送来的话,那您应该怎么办啊。”
“呵呵。”凤七七淡淡地笑了笑,拿起了桌上的桂花蜜茶,轻抿了一口,淡淡地说:“你在王府这么多年,什么时候见王爷用过熏香?”
红袖闻言,倏地皱起了眉头,细细想来,王爷的确是从来没有用过香料,“您的意思是说……”
凤七七阖了阖双眸,“你去门口候着,一会儿便会有人给你答案。”
“是。”红袖应了一声,连忙跑出了房中。
才一盏茶的功夫,红袖喜滋滋地跑了回来,才一进门,便对凤七七竖起了大拇指,“七姑娘,您可真是料事如神啊!”
“玲婉是怎么说的?”凤七七将手中的青瓷茶盏搁在了一旁,唇畔含笑,对红袖轻声地问。
“玲婉刚刚说,是她家主子弄错了,含有当门子的香料,是帮衬着她母家所制的,并不是给王爷所制的那种。”
“这个理由,也太过牵强了些。”凤七七扯了扯唇角,也懒得去理会这些,转身朝着内室之中走去,“红袖我有点乏了,去睡一会儿,用午膳的时候,你再来叫醒我。”
“是。”
……
“侧妃主子饶命啊!”关嬷嬷跪在堂下,颤颤巍巍地抬起了头来,声音颤抖着恳求道。
绫罗冷冷地剜了一眼关嬷嬷,冷声冷气地说:“往后若是有什么事儿调查清楚再来跟我讲!”
往后!
关嬷嬷听见了这两个字,心头猛然一凛,听着绫罗这话的意思,是不想要让自己离开黎王府了,那之前所打赏给她的银子,岂不是要……
关嬷嬷抿了抿双唇,沉吟了半晌,方才颤声道:“侧妃主子,您这是不想要给老奴卖身契了吗?!”
绫罗抬手,玲婉将关嬷嬷的卖身契,放在了她的手中,她微微地扯了扯唇角,冷笑了一声,说道:“呵!你想要回卖身契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本侧妃今儿心情极是不痛快,你若是能够想出个法子哄得本侧妃开心,本侧妃就还给你。”
“这……”关嬷嬷跪在地上,她一个年迈的老婆子,能够想出什么好法子来哄她开心。
这是个什么鬼主意,她压根就不想要归还她的卖身契。
“老奴不知应如何哄得侧妃主子开心。”关嬷嬷沉声道。
玲婉的唇角扯出了一抹冷笑,凑到了绫罗的耳畔说:“主子,奴婢倒是有一个法子。”
绫罗侧目瞥了玲婉一眼,“说来听听。”
“在奴婢的老家,常听一句老话,下雨天大孩子,闲着也是闲着,咱们今儿,没打着孩子,不如就……”
说着,玲婉垂下了眼帘,朝着关嬷嬷瞥了一眼。
绫罗抬手抚了抚耳畔的东珠耳坠子,冷然一笑,道:“这倒是个好法子,先皇太后服丧期间,咱们阖府之中也许久没有听上戏了,丝竹、管弦、鸣鼓声,更是不敢有一星半点,那就赏关嬷嬷三十板子,给我解解闷吧。”
三十板子!
若是个身体健壮的姑娘挨上,只怕也会没了半天命,若是打在她这年迈的老婆子的身上,还不得当场毙命!
关嬷嬷连忙膝行至绫罗的身前,猛地将额头砸向了地面。
“嘭嘭嘭……”
一声声闷响,仿佛关嬷嬷是想要用自个儿的脑门将地面砸出个窟窿来似的。
每砸一下,关嬷嬷便苦苦地哀求,“侧妃主子饶命!侧妃主子饶命啊!”
绫罗拢了拢鬓间的碎发,脸色略显不悦,冷然道:“吵得本侧妃脑仁子生疼,玲婉给我掌嘴!”
“是。”
玲婉应声,撸胳膊挽袖子地朝着关嬷嬷走了过去。
“啪啪啪……”
一连抽了三十多个嘴巴,关嬷嬷的脸也肿了,唇角也裂开了,鲜血汩汩地外涌,还掉了三颗牙。
可即便是这样,关嬷嬷愣是紧咬牙关,没敢出声。
绫罗看得失去了兴致,撩起了裙幅,盈盈地站了起来,举步走到了关嬷嬷的面前,她居高临下的睨视着关嬷嬷,仿佛跪在她的面前之人,并不是一个老婆子,而是凤七七!
“呵!”绫罗冷笑了一声,将手中的卖身契,仍在了关嬷嬷的面前,冷然道:“没有用的东西,留在黎王府也浪费粮食。”
说完,绫罗转身朝着内室走去。
正午,秋老虎的日头毒辣的紧,红袖做完了午膳,已经是一头大汗,她连歇都不曾歇片刻,便拎着食盒赶往沁兰苑。
才刚刚走到了门口,便瞧着李夙推着君莫黎也来了这里。
红袖瞧见了李夙,顿时面色一红,羞怯地像是个小媳妇儿似的,连忙低下了头。
她举步上前,朝着君莫黎欠身一福,“王爷。”
“嗯。”君莫黎颌了颌首,声音疏淡地问道:“这是给她的吃食吗?”
红袖颔首道:“是。”
“给本王吧,这里不用你们伺候了。”君莫黎将莹白的纤手,伸到了红袖的面前。
红袖将手中的食盒递给了君莫黎,站在原地没有离开,一直到李夙的身影消失在了凤七七的面前,红袖方才转身离开。
来到了房门外,君莫黎侧目瞥了一眼李夙,吩咐道:“你也退下吧。”
“是。”
待李夙离开之后,君莫黎从轮椅上站了起来,举步跨过了门槛,走进了房中,四下敲了敲,并没有看见凤七七,君莫黎便将手中的食盒,搁在了外室的桌案上,轻手轻脚地朝着内室走去。
君莫黎撩开了珠帘,瞧见凤七七斜依在床上假寐,他走到了凤七七的身边,瞧着她额头之上不满了涔涔的汗水,房中也没留个丫头给她打扇,他微微地摇了摇头。
这个丫头,什么事情都不喜欢假手于人,也不懂得好好照顾自己。
君莫黎拿起了凤七七手边的团扇看了看,那后从怀中拿出了自己的汗巾,轻轻地拭了拭她额头之上的汗水,坐在凤七七的身边,为凤七七打起了扇来。
半个时辰之后,许是因为饿了,凤七七悠悠地掀开了眼帘,却是倏地一怔,她瞪大了一双眸子,一瞬不瞬地望着给她打扇的君莫黎。
君莫黎的唇角扯出了一抹浅笑的笑容,淡然道:“怎么,不认识本王了!?”
“你……”凤七七抿了抿双唇,沉吟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约莫着,有一个时辰了吧。”君莫黎瞥了一眼窗外的日头,回道。
“就一直给我打扇吗?”凤七七又问。
“本王可没有这个空闲,在这里看了一会书,瞧你热得满头是汗,只不过是可怜你而已。”君莫黎淡淡地说。
凤七七环视房中,并没有一本书,君莫黎明显是在扯谎。
不由得,凤七七的心头一暖。
他原来不是一块冰疙瘩,他也懂得关系别人。
“你傻笑什么!?”君莫黎面具下的一双剑眉微微一蹙,似乎发现了凤七七看出了他说了谎,连忙说:“饭菜都凉了,我让红袖给你重新做些送来。”
“不用了。”瞧君莫黎起身要走,凤七七一把拉住了他的手,可又连忙送开,“这两日吃什么都没有味道,凑合吃些,也免得大热天的折腾红袖。”
说罢,凤七七穿上了绣鞋,缓步走出了内室。
她打开了食盒,将红袖做的午膳一样一样地拿了出来,红袖的手艺是极好的,虽然饭菜已经凉了,当还是香味扑鼻,瞧着桌上六个小菜,凤七七自己也吃不完,便对君莫黎说:“你吃过了吗?”
“还没。”君莫黎说。
“那要不要一起吃点。”凤七七问道。
可待君莫黎坐下,凤七七就有些后悔了,吃饭就吃饭,他的嘴却不消停,一个劲儿地嫌东嫌西地。
一会儿说,这道菜没有味道,一会儿说,那道菜的味道重了。
本来想好好吃一顿饭的,这下子,凤七七是一点食欲都没有了。
“吧嗒。”
凤七七将手中的筷子掷在了桌上,怒声道:“能不能尊重一下红袖的劳动成果,吃东西都堵不住你的嘴巴!”
见凤七七动了怒,君莫黎倏地一怔,少顷,他敛回了神来,也不说话了,低着头一个劲地朝着嘴巴里塞着米饭,像是生怕惹得凤七七不悦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