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三不妥?”
“一是琪兵刚猛,将军达敛是个用兵奇才,近年来屡犯他国,连番的征战使得琪兵纷纷练出了胆气,无不以疆场厮杀为荣,反观我军,近年来唯一的一次作战便是迎战匈奴,胆色上怕是不敌。”
九歌蹙眉,这确实是个问题,实战经验远比纸上谈兵要厉害的多。
“第二是一旦征战,必然有死伤,从而国家元气便会跟着损伤,我昭国地处各国中间,四周强国环绕,一个不慎,外敌就会乘虚而入,若是勤人争我幔顿,蔚人争我羊山,我将无以应对。”
九歌点头,落井下石,后患无穷,实乃国之大患。不由地蹙眉道:“那第三呢?”
“第三。”韩修沐看一眼九歌,忍不住摇了摇头:“若是第一第二都应付不了,又何谈第三呢,罢了罢了。”韩修沐轻叹一声,不愿再谈。
“都尉既有此担忧,为何不谏与王上?”
“谏与王上?”韩修沐摇头:“如何能谏?大王处心积虑,一心报仇,大司马磨刀霍霍,志在雪耻,只有姬将军,忠言逆耳,反被革职,眼下本都尉别无他法,只能顺遂王意了。”
九歌心中微微震颤,之前听萧破所言,以为昭王此举不过是谋名利,搏出位。如今听都尉一番分析,才知道昭王助微实为报仇雪耻,夺回故土,心下瞬间明白了茕宇的苦心,既然不得不打,那便尽可能的减少损失,哪怕是自贬身价。
想到此,九歌朝韩修沐深深一拜:“夏九谢都尉大人提点,这便告退。”
韩修沐看向九歌:“虽不知你与玄玉之间有何芥蒂,但玄玉并非那种强人所难之人,出此下策想毕有他自己的想法,你不必介怀。”
“谢都尉宽慰。”九歌再施一礼:“夏九自当竭力以对。”
回到营房,张干几个还在为上午的训话而兴奋不已,九歌一个人默默地坐在榻沿,方才听都尉一通讲述,脑中已然有了一个三国的概图,眼下大抵是敌强我弱,在此情势下若想翻转,势必要以奇致胜了,九歌不由地皱眉,可如何才能做到奇呢?
张干见九歌一个人闷闷的也不说话,不由奇怪地过来:
“夏九你没事吧?”
九歌摇头,面上却无半点反应。
见状王青也围了过来:“奇怪了,方才吃饭的时候还有说有笑的,咋回来就蔫了呢?”说罢不由眼睛一亮:“我知道了,是龙五对不对?”
九歌依旧沉闷,脑海里全是沙盘上的场景。
赵旭无语地瞟一眼王青:“行了你啊,别有事没事就往龙五身上扯,你俩有过节关夏九什么事。”
“嘿,赵旭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对了啊。”王青立马抗议道:“什么叫我有事没事就往龙五身上扯啊,方才我回来的时候碰到龙五,本想着上前打个招呼,你猜他怎么着?看都没看我一眼,黑着一张脸就过去了。”王青说的义愤填膺:“当时我还奇怪他是不是脑子有病,眼下看来,那肯定是和谁置气了呗。”
“那也不能就认定是夏九啊,说不定人还在计较先前你赶他走的事呢,所以不给你好脸色也是正常。”
“就说你没脑子吧,当时真正赶走龙五的人是夏九好吧。”王青白一眼赵旭道:“算了,和你简单点说吧,我和夏九谁厉害?”
“自然是夏九了。”
“那龙五和夏九谁厉害?”
“还是夏九。”
“所以了,他和夏九置了气,又不敢惹夏九,便将火撒我身上了。”王青有意提高些音量道:“这叫挑软柿子捏,懂吗,正面交锋不行,就从别处下手,以达到旁敲侧击的目的。”
“怎么就旁敲侧击了?”赵旭听得莫名其妙。
“说你笨你还不信。”王青一屁股在夏九身旁坐下:“这么跟你说吧,我呢,和夏九是一伙的,他龙五打击夏九不成就来通过打击我来报复夏九,从而引起夏九的注意,懂了吧?”
一直默然在侧的九歌突然心中一亮,瞬间转向王青道:
“你是说他明着打击你,实则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让我知道进退?”
王青一愣,转而点头道:“差不多就是这意思。”转而又忙补充道:“我跟你说,你若是拉下脸回去跟他认错,那你可就中了他的圈套了,所以千万别回头,我王青撑得住。”
九歌心中恍然大悟,不由地一拍王青肩膀:“放心吧,你九爷我肯定来救你,谁让咱是一家呢。”说罢,便一步三跳的窜了出去。
王青被九歌这一拍,疼的龇牙咧嘴:“什么跟什么啊这是,保护我还下手这么重。”
“知道疼了吧。”赵旭走至他旁边又补上一掌:“别乱说话知道不。”
“嘿,什么叫我乱说话啊,人夏九还说会救我呢。”
“这话也就你信。”赵旭冲王青竖了个大拇指,转身便走了出去。
九歌一边走一边脑海里快速构想着三国的关系,正如王青所言,正面不行,就从反面出击,只要是一家,打断骨头连着筋,是断然不会弃之不管的。
快到玄玉营前时,九歌努力深吸了口气,不知为何,面对他,总是需要勇气。如此准备半晌,正准备迎考时,结果被告知玄玉此刻不在营内,让她晚些时候再来。
九歌没来由地松一口气,折转身子向不远处的一片树荫下走去,既然来都来了,那便再等等吧。傍晚的风依然夹带着白日里色余温,吹在身上十分的不舒服,九歌看一看四周,乘着此刻无人,一个纵身便跃到了树上,藏身于枝繁叶茂间。
这棵木棉甚是高大,九歌悠闲地挂在树干上,这个高度,若是夏灵时候的自己,怕是早被吓晕了。风透过树叶吹进来,少了余热,多了清凉,九歌小心地从腰间取出重华赠与的竹箫,轻轻抚过箫身上的“逸存”二字,心里竟有了丝丝牵挂。时隔两日,不知他的腿伤可好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