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并不像杨广想像的那样,鱼俱罗登门求见杨广,不过是为了向他通禀一声:今日晌后,太子杨勇就派人来把花姑押走,由他亲自审讯去了。
“这两天你也多有劳累,早早回去歇息吧。鲜于罗,去,给鱼将军拿些点心,果子带上。”杨广在正殿听罢鱼俱罗的禀报,心中松下一口气,笑着吩咐鲜于罗去拿些点心、果子赏赐给鱼俱罗。
鱼俱罗自是说了许多谢恩的话,才乐呵呵地抱着一大包杨广赏下的点心、果子回去向袖红报喜去了。
“今天府中还有什么事没有?”杨广睡了几乎一整天,此时正精神着呢,遂向鲜于罗问道。
“鱼府掾要小的代禀王爷,宫中已传下娘娘的口谕,皇上、娘娘定于明日定更时分在宫中天台举办中秋家宴,请王爷申末即入宫去。王爷,这是往年的成例,鱼府掾不欲搅扰王爷,已替王爷答应下来了。”鲜于罗眉眼带笑地禀报道。
中秋家宴,不知长姐会不会参加?杨广心念一动,又问鲜于罗道:“日间中使来传母后口谕时,可曾传谕给长姐?长姐答应下没有?”
“这个嘛,”鲜于罗略一迟疑,答道,“娘娘今日差来两位中使,其中一位是单来向公主传谕的,可好像公主什么也没说,便把中使给打发走了。”
长姐大概是不会入宫参加家宴去了。杨广心里寻思着,明晚要早些回府陪长姐过个中秋夜。
“小的要给王爷道喜啦。前几天皇上赏给王爷的那座铸钱炉已经修造好了,再过几天便可开炉铸钱了。”鲜于罗见杨广低着头,沉吟不语,有心要他开心起来,便拱手向杨广道贺道。
这倒真是个好消息!这座铸钱炉就是隋朝的印钞机呀,我拥有了一台印钞机,那是什么样的概念啊!杨广美滋滋地想着,脸上果然绽开了笑容。
一夜无话,第二天刚过未时,杨广就急着进宫来了。
独孤伽罗在正阳宫才歇过响觉,就见次子杨广兴冲冲地赶来向自己请安,不由得呵呵笑道:“你可不是头一个,瞧,阿五晌前就到了。”边说边侧过身去。
杨广抬头看时,确见母亲身后藏着个粉团似的小人儿,正是五妹杨阿五。
“五妹今天这么早就进宫来了。”杨广笑嘻嘻地和五妹打着招呼。
“母后有重要的差使交给我去办,所以我才比别人来得早些,二哥,你也有差使要办吗?”杨阿五才刚满五岁,立在母亲身后,奶声奶气地问杨广道。
“你二哥呀,这两天可是出了个大风头,办下了一桩大差使。”独孤伽罗满百春风地望着杨广,向小女儿说道。
“我不信。”杨阿五嘟起小嘴儿,不服气地向独孤伽罗问道,“母后,要是我今天能将长姐请进宫来,是不是风头出得比二哥还要大?”
“哈哈......”独孤伽罗被小女儿逗乐了,回身一把将她抱在怀中,在她粉嘟哮的小脸上亲了一口,大笑着答道,“不错,阿五要是能把丽华请进宫来,参加今年中秋的家宴,我头一个便要重赏你。”
“那,阿五就先谢过母后赏赐了。”杨阿五麻利地跳下地,有模有样地给独孤伽罗施了一礼,笑着说道,“母后要是没有别的吩咐,我这就去二哥府中请长姐去了。”
“好,好,去吧。可要是你请不来人,今晚可不准吃桂花糕啊。”独孤伽罗有意逗弄着小女儿。
“放心吧,母后,你在天台给长姐留下副座位就行。”杨阿五边说边嘣嘣跳跳地出宫去了。
“母后,儿臣只恐长姐今夜不会入宫来吧。”杨广望着妹妹远去的身影,对母亲说道,“如果是那样,儿臣今晚要提前向父皇母后告退,早些回府陪陪长姐,请母后允准。”
独孤伽罗轻叹了口气,点点头,答道:“好吧,昨日差人向我回话,说丽华接到为娘的口谕,什么也没说,因此,为娘才寻思着要阿五这个最小的妹妹亲自去劝她一劝,要是果如你所言,今晚酒过三巡,你就回府陪丽华去吧。你去见过你父皇了吗?”
杨广这才想起,昨日杨坚的确要自己今日早些进宫,好像有什么话要嘱咐自己,忙向独孤伽罗提出暂且告辞,出了正阳宫,朝着杨坚日常理政的武德殿走来。
他刚走到武德殿外,迎面正撞上要出殿来的褒国公宇文述。宇文述抬头见是杨广,脸上掠过一丝尴尬的神情,急匆匆地抱拳向杨广施了一礼,没说一句话,便扬长而去了。
杨广心里感到纳闷儿,却不敢在殿口多做停留,遂立于殿外,向殿内报名请进。
“阿纵来了,进来吧。”殿内传来杨坚熟悉的声音。
杨广迈步走进了武德殿,见殿内只有杨坚、杨勇父子二人,便疾步向前,分别向二人施了晋见礼,垂手陪侍在杨坚身旁。
“你昨日所说不差,你大哥已将案情审明问清,确是冼花儿唆使蝠王害死了会真大师。”杨坚直接便向杨广说道,“关于如何处置冼花儿,朕自有章程,你就不必过问了。”
杨坚说这番话,实则向杨广宣布了自今日起,他就不再是奉旨牵总查案的钦差了。
杨广没想到父皇这么快就卸去了自己身上的这份差使,心中仍惦记着要将南陈的间谍头子关自在缉拿归案,正欲开口向杨坚分辨几句,就见杨坚已沉下脸,接着说道:“还有一件事,你知道一下也不为过,右卫大将军宇文述即日起调离长安,到寿州任刺史,他留的位子暂由元胃接替。”
自己虽获准开府建衙,但像这样改任朝廷官员的事情,父皇大可不必说与自己听的,今天父皇是怎么了?
杨广一怔之下,不禁转头看了太子杨勇一眼,想从他那里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杨勇却连看都没看杨广一眼,两眼直勾勾地盯着杨坚所坐龙椅一角,不知心中在琢磨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