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盼云一直将头埋在孟思雨的怀里,哭得死去活来。
孟思雨也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因为她自己本就是个男人的性格,从小到大,在她的记忆里,自己好像还从来没有哭过。
所以,她孟思雨就不知道哭是什么滋味,自然也不懂该怎么安慰上官盼云。
孟思雨索性一句话都不说,紧紧抱着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这样的举动,果然让上官盼云心里温暖了不少,哭声也渐渐小了,弱了。
“思雨……我该怎么办?牧云……牧云已经决定要和我彻底分离了!我……我的心感觉好痛!真的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了一切,没有了未来!”
上官盼云向孟思雨哭诉着,声音都在颤抖。
“唉……”
孟思雨叹了一口气。
“盼云,我知道你很难受很痛苦,但是,既然这样了,我们就应该体面的离开,因为你在乞求不仅不会有结果,甚至有可能会让楚总更加看不起你的!”
孟思雨所说的道理,上官盼云当然也懂,但是懂和做得到、放得下往往不是一回事。
不过,闺蜜的提醒还是有作用的,至少再向她强调,不能再这么挣扎下去了,必须要走了!
上官盼云这才擦干了眼泪,从孟思雨怀里逃了出来。
“思雨,谢谢你!你说得对,既然要离开,我就得体面的离开。我……我应该去和老夫人道个别,至于天赐……我明天想再最后一次送他去幼儿园……”
一提到孩子,上官盼云的心又被揪紧,眼泪又止不住了。
“好了,盼云,先去和夫人道别吧,别多想了,很多事情想多了不仅没用,还会害死自己的!”
这是孟思雨的处世哲学,尽量让自己简单点,你才会更坚强些。
上官盼云听完,点了点头,她很佩服孟思雨,总是很淡定,很冷静,而且她的话不会那么高深,却总是很能服人,上官盼云觉得自己遇上她也是一种幸运。
所以,她至少有了一个依靠,有了一点宽慰,有了一点勇敢。
上官盼云站起身,敲开了赵月琴的房门。
看到站在门外,一脸伤感的上官盼云,赵月琴的脸色变了变,心里也很难受。
“盼云……先进来吧……”
上官盼云刚坐定,赵月琴就握住了她的手。
“盼云……对不起……我……我已经和牧云谈过了,但是……这小子根本就听不进去,就是……太倔了,太一意孤行了!唉……都怪我,从小就把他惯坏了……”
赵月琴伤感地皱着眉头。
上官盼云这才抬起头望着她。
“妈……对不起……请允许我再这么叫您一次……”
“傻孩子,你永远都是妈的孩子!只要你同意,我……我永远都是你的妈……”
说着,赵月琴的泪水也忍不住滴落了。
“谢谢妈,我也永远都把你当作自己的妈妈的……”
娘俩都有些泣不成声。
“妈,这件事不能怪你,我谁都不怪,我也能理解牧云,他是不希望以后我们会更痛苦,我……我能理解……”
“唉……就是苦了你了……我们楚家……欠你的……”
“妈……您……您别这么说,这样的事情,没有谁欠谁的,这……都是命……”
赵月琴不知道该怎么劝慰她,只好握紧她的手。
“妈,我就是来和你道个别的,我……明天一早把天赐送到幼儿园之后,就会……搬出去的……”
“盼云!你急什么呀!牧云虽然做出了决定,但是你还是妈的孩子,不需要急着搬走,你想住多久都行啊,天赐……也需要你呀!”
“妈……谢谢你的好意,但是,虽然牧云也没说马上让我走,可我如果继续留在这儿,只会让大家都不方便,会……会很尴尬的……”
“可是……”
“妈……你的好意盼云心领了,但是,我也已经决定了,我……必须要走,因为……我要需要一点脸面的,我想体面的离开,希望妈能理解我……”
“唉……这……”
赵月琴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段时间以来,上官盼云的悉心照顾,特别是对天赐的用心她都看在眼里,也很开心和欣慰,没曾想,这样和谐的天伦之乐这么快就要结束了,而且,也许今后都不会再有了,怎么能不让老人伤心。
“妈,您也别难过,你放心,我一定会时常回来看您和天赐的,我不会一走就不回来的。”
上官盼云也看出了赵月琴的伤心,宽慰着她。
“好……好……这个家……永远都欢迎你回来,我……我也会去看你的,这是咱们娘俩的缘分啊!”
赵月琴老泪纵横,哽咽着。
“妈……我离开了,你……可要好好保重身体……”
赵月琴一哭,上官盼云也难过地抽泣着。
“嗯……嗯……我……我会的……我会的……你也要……好好的……啊……”
娘俩都伤心地流着泪,然后紧紧搂在了一起……
上官盼云觉得自己作为晚辈,不该让老人太伤感了,所以先止住了哭泣。
“妈,不哭了,我们就在一个城市,又隔得不远,随时都有机会见的,不是吗?”
她抹掉眼泪,挤出一丝苦笑。
“嗯……对……对……”
“好了,妈,太晚了,您早点休息吧……”
“对了,盼云,你等等……”
赵月琴站起身,转身从自己的梳妆台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盒子。
“盼云,你跟着牧云、来到楚家受苦受委屈了,这是妈自己的一点心意,都是我自己很喜欢的一些首饰,算是妈给你赔个不是吧……”
“妈……这我可不能要……”
“傻孩子!你必须要拿着,虽然不是新的,但是现在市面上都买不到的珍品呢,如果你不收下,那就是看不起我老婆子了!”
“这……好吧,谢谢妈!”
赵月琴这才露出了一丝笑容。
“还有,这里有一张卡,是我自己攒的,也就两百多万,也算妈给你的补偿。”
“妈!这我就更不能要了!”
“盼云,拿着!以后你离开楚家,到处都要用到钱的,你必须拿着!”
赵月琴硬生生将那张卡塞进了上官盼云手里。
“至于你和牧云离婚的时候,我已经告诉那小子了,可不能亏待了你!”
上官盼云心里充满了感激,因为老人这么为自己着想,但是也更伤心,因为就要离开,没法再好好伺候她了。
“好了好了,盼云,你也去休息了,累了一天了,你如果执意要走,妈也不拦着,但是,如果你愿意多待些日子,那我也会很高兴的。”
“嗯,知道了,妈,您也休息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您不用担心我。”
上官盼云逃出了赵月琴的房间,因为她很怕自己再待下去,又会忍不住哭的,她不想让老人太伤心和担心。
对于上官盼云来说,这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望着自己住了很久的房间,望着窗外熟悉的花园和庭院,心里充满了悲痛。
她想了太多,想起了自己第一次遇见楚牧云,想起了她和楚牧云一起拍片子的美好时光,想起了他们外出旅行的甜蜜,一幕一幕都那么清晰,就像发生在昨天一样……
越想,心就越痛,越想,她就对楚牧云越产生了怨恨,她恨楚牧云怎么能那么狠心和绝情,为什么就不能给自己一个重新来过的机会!
然后,她又想起了和楚慕诚的那些不堪回首的往事,想起了自己怀孕之后,楚慕诚的冷漠和残忍。
还想起了自己那个可悲的,已经没能再看到的孩子。
这才是让上官盼云最最痛苦的,要知道,一个母亲,怀着一个生命,那是多么神奇的事情,虽然不曾谋面,但是那孕育过程中产生的奇妙情感,又是那么的深厚!
上官盼云其实对物质并没有太多的贪婪,但是她是个好面子的女人,这和她从小在书香门第生长有关。
在中国的知识分子家庭,对尊严是看得很重的,而上官盼云觉得,自己这么被楚牧云赶出门就是一种人生的巨大失败。
本来,她决定放下一切怨恨,好好和楚牧云厮守的,但是,这个梦一破,所有的想法都变成了不公平,那种深深的怨恨再次占据了她的内心。
就这么恍恍惚惚地胡思乱想了一夜,直到天亮了。
上官盼云习惯性地去厨房做好了早餐,叫醒了天赐,习惯性地照顾他洗漱,给他穿好衣服,牵着他到餐厅吃早餐。
楚牧云也起床了,看到忙忙碌碌的上官盼云,心里很不是滋味,很难受。
上官盼云看到他,也满心的感慨和悲戚。
“牧云……吃了早餐再走吧……”
“不了……今天公司事情太多,我……还是到公司吃吧……”
楚牧云只能选择逃避。
望着楚牧云的背影,上官盼云也没了勇气像平日一样,送他到门口,送他上车,只是默默地望着,眼底有了泪光……
然后,她心烦意乱地照顾天赐和赵月琴。
她也不敢看赵月琴的眼神,而赵月琴也伤感地沉默着。
吃完早餐,上官盼云将天赐送到了幼儿园。
一路上,望着兴高采烈的天赐,上官盼云一直抱着他,不时亲吻他的额头,亲吻他的脸,强忍着泪水……
将天赐送进幼儿园的大门,交到老师手里,天赐笑嘻嘻地回头望着她。
“小妈,早点来接我……”
上官盼云强忍着泪水,挤出一丝笑容。
“好的,天赐一定要听老师的话,要乖乖的,知道吗?”
“嗯,知道了……”
上官盼云一转身,泪水就像决堤的洪水冲了出来!
她疯跑进了车里,关上车门,“哇”的一声,大哭出了声,驾驶室的孟思雨,只觉得鼻头说不出的酸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