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楠夜到熙元酒店找人,连酒店的大客户经理都出动了,饭局都扔了,亲自跑过来接待,又是入住登记又是查监控录像的,结果什么都没查到。
人家经理拍着‘胸’脯保证,今天入住的所有客户都在这里了,确实没有他说的那两个人,这样的结果反而让萧楠夜松了口气。
从熙元酒店出来,被冷风一吹,萧楠夜的脑子好像清醒了一点,他想起苏沫的身份证还在自己手上,她根本不可能住酒店。
于是他打电话给阿凯,吩咐他带人去查a市的黑店和‘私’人旅社。
萧楠夜犹豫了一下,还是给林锦尧打了电话,电话接通之后,又不知道自己要问些什么?
问他知不知道苏沫在哪儿?
他不说话,林锦尧却是先出声了,说:“萧总这个时候打电话,有事吗?”
“……没事!”
萧楠夜挂了电话,把车靠边停下。
车停在公路上,萧楠夜站在路边,心烦的点了一支烟,他其实并不喜欢‘抽’烟,可每次心情有‘波’动的时候,就会点上一根。
车里的电话铃声传出,他马上走过去接起来,“喂,人找到了没有?”
打电话的人有些意外,问他:“什么人找到没有啊?夜哥哥你要找谁?”
“是雪彤啊!”
萧楠夜失望的垂着眼睑,吸了口烟,看着远处隐藏在黑暗中的山景,声音不太分明的说:“我在等电话,不跟你说了,挂了。”
“哎哎你先别挂啊!”
凌雪彤赶紧叫住他,声音有些委屈,“夜哥哥,我这都回来好几天了,你什么时候有时间带我出去转转呗!”
萧楠夜颇为头疼的说:“我今天有事,改天再说。”
凌雪彤一听这话就不高兴了,冲着电话嚷嚷,“有事,你能有什么事,不就是急着回去陪你那个邻家妹妹吧!
要我说啊,那个苏沫根本就是个地摊货,没家世没身材没长相,她哪一点能跟叶言姐姐比?你别犯傻了!”
这丫头从小被大人们惯坏了,显然还没意识到自己说漏嘴了。
萧楠夜却是听出点意思,一双眸微微眯起,再开口时已经沉了声,“你今天见过她了?”
凌雪彤意识到自己说漏嘴,没想到反驳却反而倒打一耙,“那个‘女’人跟你告状了对不对?我就知道她没那么老实。”
“这么说真的见过了?”
这算是踏破铁鞋无觅处,终于找到病症所在,萧楠夜感觉空气都清新了许多,他问凌雪彤,“你跟她说了什么?”
凌雪彤不高兴了,在那头嚷嚷,“怎么?她苏沫是什么人啊?我在她面前连句话都不能说?”
夜的风吹过,有些冷,萧楠夜弹了弹指尖烟灰,淡淡的说:“雪彤,你该知道我的脾气的。”
凌雪彤心想着,夜哥哥这么生气,肯定是那个‘女’人在他面前搬‘弄’是非了,于是干脆自己全盘托出了,绝不能称了她的心意。
“是,我是找她了,我让她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因为她根本就配不上你。”
“凌雪彤你胡闹!”
他这一吼,气势十足,把凌雪彤吓得不轻,小丫头嘴一瘪就哭了起来,“夜哥哥你吼我,你竟然为了一个刚认识的‘女’人吼我?”
萧楠夜说:“吼你?我吼你还是轻的,你要在我面前,我非打折你的‘腿’不可。”
他现在全部心思都在苏沫身上,想着这凌丫头是个没轻没重的,苏沫在她那里肯定是受了委屈。
心里有些心疼,不过至少证明,她不是跟林锦尧走的。
一想到自己错过的这六年,心口就有些细细密密的疼痛,萧楠夜的用力吸了一口烟,眼看着火星就要烧到手指了,他才把烟头弹开。
“凌雪彤,不要让我说第三次,你到底跟她说了什么?”
十二月的a市,夜有些冷。
城郊的公路两旁,人烟稀少树影稀疏,偶尔一两声虫鸣,给这样的夜晚增添一抹神秘的‘色’彩。
就是这样的夜晚,有一个人从公路的尽头走来,她走得很慢,路边橘黄‘色’的灯光,见她的影子影子拉长,显得格外的孤寂。
她手里拖着个箱子,似乎很疲惫,走一段路就会停下来歇一歇,偶尔也会抬头看看头顶的星空。
繁星点点,却照不亮回家的路。
她的目的地是山上的墓园。
走了不知多久,当她终于站在墓园外,却发现那道闭合的铁‘门’,阻止了她的脚步,于是她跟守墓老人乞求,希望他通融一次。
“大爷,求求您了,您就让我进去吧!”
守墓老人不肯开‘门’,还好心的劝她回去,“闺‘女’,现在都这么晚了,你还是赶紧回家去,要扫墓就等明天白天过来。”
苏沫走了这么远的路,自然不肯就这么离开,就拜托守墓老人开‘门’。
她说:“我爷爷在里面,我都好久没来看他老人家了,还有我爸爸、妈妈,我的姑姑和姑父,我好想他们……”
苏沫说着说着就忍不住哭了,而守墓大爷听她每说一句话,心就跟着‘咯噔’一下,最后看她一个小姑娘这么可怜,又孤苦伶仃的,就破例让她进去了。
守墓老人开了‘门’,又跑回自己住的地方拿了个手电筒给她,“闺‘女’,这里头黑瞎瞎的,你拿着这个照路。”
“谢谢大爷,我很快就会出来的。”苏沫很感谢他,把行李箱寄放在他那里,自己拿着手电筒就往里走。
夜幕下的墓园‘阴’森森的,有些吓人。
走在台阶上,左右两边都是整齐的墓碑,一排一排的,被她甩在身后。
明明是个胆小的人,明明是这样恐怖的地方,可是真的进来之后,她反而一点也不觉得害怕,或许是因为,她最爱的人都在这里的缘故吧!
虽然都是在一个墓园里,可因为他们去世的时间不同,所以也没有葬在一起。
苏沫先去了爷爷的墓,看到墓碑上爷爷的头像,眼泪就止不住的往外流,跪坐在墓前哭了起来。
小的时候,爷爷是最疼她的,每次她调皮捣蛋,都是爷爷护着她,爷爷经常说,我的沫沫是我心头的宝啊!
爸爸妈妈有时候都很无奈,说爷爷太宠她了,爷爷却说,‘女’孩儿就是要富养,他满足孙‘女’的一切愿望,手把手的教她读书写字,连去逛古董园子都带着她。
那个老人,他是真的很疼爱他的孙‘女’。
就是因为这样,所以即使他离开了很多年,苏沫依然无法接受。
她跪在墓前,默默的流泪。
“爷爷,你在下面,有没有跟爸爸妈妈在一起?你们是团聚了,可是你们怎么忍心让沫沫一个人?”
怎么忍心让她背负那么多,然后一个人孤苦伶仃。
她一直想知道答案的,可惜死人是不会回答她的。
看过爷爷之后,苏沫又去看了爸爸妈妈,她还记得,上一次来这里,是六年前从法国回来之后。
那天她出了机场之后,就直接来了这里,她想第一时间来告诉爸爸妈妈那个喜讯,他们的沫沫已经长大了,已经是别人的新娘。
可是,却也要离开了,即便是身不由己。
“爸爸妈妈,我要走了。”六年前,她如是说。
六年后,当她再次回到这座城市,却发现自己已经没办法融入,就好像,已经被这座城市隔绝在外。
而今天之后,就连那最后一点的温暖也要失掉了,从今往后,就真的没有值得她留念的了。
“我好像真的很糟糕,每一件事每一件事,都做的很糟糕。”
闭上眼睛,让眼泪流下。
苏沫跪在墓前,沙哑的嗓音说:“妈妈,这样的我,下辈子还能当你的‘女’儿吗?我真的好想你,想爸爸爷爷,还有姑姑,好想我们一家人还能在一起。”
她说:“妈妈,你知道吗?我又见到他了,就是六年前帮我的那个人,我知道他的名字了,他叫萧楠夜,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可是他太危险了,所以我逃了,在心沦陷之前。
最后去的是姑姑的墓地,苏沫拿着手电过去的时候,竟然看到那墓旁坐了一个人,那一瞬,她觉得背后一阵‘阴’风扫过。
手电摔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响声,在地上滚了几圈就灭了。
灯一灭,视线重新陷入一片黑暗,苏沫有些不适应,牙齿打着颤,哆嗦了半天才憋出一句话,“你,你是谁?”
这个时间,这种场合,苏沫很有理由怀疑,她看到的不是人。 [^*]
都说人鬼殊途,理应是看不到的,可苏沫没想到的是,那个‘鬼’真的能听到她说话,甚至还转过身来看着她,吓得她双‘腿’发软。
奇怪的是,这种时候,苏沫没有想到拔‘腿’就跑,脑子里第一反应想的居然是,原来这世上真的有鬼啊!
是鬼啊!
不过他看起来好像很年轻,背后还背着个书包,有可能是个学生,他坐在这里,会不会是姑姑的邻居?
苏沫这会儿满脑子胡思‘乱’想,却没想到那个‘鬼’忽然开口说话了,他说:“你管我是谁啊?”
“……”
听着声音,好像还是个孩子,等等,他会这么说,难道说不是从地府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