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飞刀斩断木勺的声响如此清晰, 以至于强按着不悦之情的伊斯坎达尔也难以挽回地阴沉下了脸色。
“我对你们说过了吧,这杯中的酒就是你们的血,假如你们不接受我的好意, 更何况还对我请来的客人们出手, 那我也只有把你们都当成刺客了。”
从隐蔽处密密麻麻现身的assas们弓起身子, 白色假面在月光下仿佛露出嘲讽表情。
伊斯坎达尔眼眸微眯, 念动之间,单薄的短袖和裤子之外就套上了标志性的概念礼装, 红发的豪爽男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拔出长剑,对刺客们发出了震撼人心的怒吼。
大风卷起,再睁开眼时, 触目已是截然不同的心象风景。
……
黄沙, 除了黄沙,还是黄沙, 仿佛要在青空下延伸到天边一样辽阔无尽的沙漠。干燥灼热的风吹过每个人的面颊, 扬起漫漫沙尘。
和所罗门王那近乎神殿一样清冷又恐怖的地狱不同,伊斯坎达尔的固有结界, 却是一片明亮而充满生气的地方。
“又是……固有结界么?除了caster, 竟然连rider也……”
趁机回防在卫宫切嗣身边的阿尔托莉雅死死盯着从沙山背后靠拢过来的庞大军队, 目光不禁投向了旁边的所罗门王。
自从进入固有结界之后,为了防止被出其不意的偷袭,基本上所有人都选择了和自家御主在一起, 也就只有那个狂妄的吉尔伽美什还在悠闲自在地品酒。
气势全开的征服王志得意满地跨上曾与他跨过无数艰难险阻的战马, 单手拎起手足无措的御主, 动作轻柔地把他一起放到自己身前。布西法拉斯之后,是曾与他一起取得一场又一场胜利的军队。
每个人都盔明甲亮,斗志昂扬,看向敌人的眼神里充满斗志。光是置身于这样一支常胜之军中,心志也会受到感染,不由自主地充满斗志起来吧?
征服王将他的军队,他的王道,全都具现化了出来。
在这样开阔明亮的地带,这样庞大的军队面前,以隐蔽和出其不意刺杀作为优势的哈桑根本没有任何发挥的余地,哪怕自家御主毫不犹豫用光了令咒为它补充魔力,他们也并没有行动。
因为在连御主本身都抛弃了他们的状况下,取胜的几率无限等于零。
他们本身的悲喜并不重要,存活与否,也并不重要,就连想要将分裂人格重新聚合的愿望也是如此微不足道。就像一粒沙一般,暴露出来的哈桑们很快就被伊斯坎达尔带着大军淹没了过去。
……
“看来这个结界就是征服王一生的总结啊。”
马里斯比利轻叹着转过头,看向仍抱着黑猫的所罗门王。
“终其一生,征服王都在不断地征战,不断地扩张,甚至最后也因为征服土地而死,可以说他的愿望就是征服,那么您呢?和他一样都拥有固有结界宝具的所罗门王,您的愿望又是什么呢?”
凡是受到召唤的从者,都必然是抱有某种愿望而来,您曾经告诉过我,您并没有愿望,仅仅只是听到我的呼唤,为了实现我的愿望而来。
但,我并不相信您在看到现在繁杂而美丽的人类世界后,仍旧保持原来的观点。
感情淡漠的以色列的王别过脸,远远看着青空上遮天蔽日的短矛。
“因为您召唤了我,所以我应邀而来,aster。”
还是一模一样的回答,不过语气却并没有同上次那样肯定,而是带了丝缕游移不定的意味。随便找了个高处俯瞰全军的吉尔伽美什微微偏过脸,挑着眉盯住所罗门。
“哼,没想到你这废物竟然还有这一面,真是领本王大开眼界。不错,继续表演下去,为本王带来更多愉悦吧!”
……
水晶球里,由言峰绮礼派出的assas根本没有做出什么有效反抗就被汹涌而来的大军给淹没了。
远坂时臣不由气恼地拉平了嘴,慢慢把差点捶桌的手放回原位。
托他提前将监视使魔放到了那里的福,这次就算伊斯坎达尔使出固有结界,也依旧看得清清楚楚,言峰绮礼的从者根本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基本上就是傻站在那里,充当士兵们的活靶子而已。
作为生前事迹甚至能被抑制力铭记的英雄,哈桑不可能弱到连一个被召唤出来的士兵都打不过,至少,在这样近的距离里是能够反击的。然而他看到的却是那群刺客像沙子一样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能出现这种情况的,不是从者本身消极怠工,就是御主在此之前对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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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远坂时臣立刻从座位上离开,打开了往常通讯的魔术礼装。
“时臣,有什么事吗?”
对面接听的不是言峰绮礼年轻而浑厚的声音,而是言峰璃正那道苍老的声线。
大事不妙!
拿出手帕擦了擦头上不知何时渗出的冷汗,远坂时臣提心吊胆地询问其乐言峰绮礼地行踪,结果对面先是哈哈哈地寒暄了一会儿天气,又扯了一阵身体和饭菜之类的家常,最后才充满奇怪语气地反问道
“时臣,你说绮礼没有按照计划行事?这不可能,今天天色刚刚黑下来的时候,绮礼那孩子就出门离开了,说是要协助你测定caster、archer还有rider的能力参数的,难道assass没有到达指定地点?”
这个老狐狸,变卦就变卦,何必要把言峰绮礼装饰得如此洁白无瑕?身为追杀吸血种以及捕猎魔术师的圣堂教会代行者,手里不知沾了多少鲜血,难道还会像凛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远坂时臣面色阴沉地关掉通讯礼装,一遍遍回想着之前言峰绮礼的种种言行。但无论他怎么想,总是板着一张死人脸的自家弟子,在任何时候似乎都无懈可击。
没有任何临时叛变的迹象。
想不通,十分想不通,为什么,那家伙竟然会背叛?难道是想要独吞圣杯?
就在远坂时臣百思不得其解之时,因为偷跑而重新回到家里的凛突然小跑过来,手里拖着的电话机在台阶上磕磕碰碰。
“父亲大人!父亲大人,有你的电话!”
……
被凛带来的电话机躺在地上,浑身伤痕累累仿佛马上就要原地暴毙。
远坂时臣先是心疼了一下自己的电话,接着不甚熟练地拎起话筒。
“喂,是老师吗?”另一头传来的声音不由令远坂时臣血压升高,“是我,言峰绮礼。”
城市的另一端,熙熙攘攘的飞机场中不起眼的角落,神父模样的男人拎着手提箱,另一只手举起手机。
“我要离开了,老师。”
“本来我参加圣杯战争,就只是为了寻求一个答案。现在,所罗门王给了我那个答案,所以,我会退出这场圣杯战争。”
男人旁若无人地说着,嗓音很快被巨大的人声淹没。
“言·峰·绮·礼!你可别忘了,你是我的学生,并且教会和远坂家之间还存在盟约!作为盟友,你难道不该继续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是啊,我的确应该履行和你的约定,所以我把assas派出去了,并且一丝不苟地执行了原本的计划。”
“你把assas放到那里,对方释不释放宝具全凭随机,这就叫执行计划?”远坂时臣差点被他的神逻辑气得心脏病发,“至少也要对rider造成损伤,消耗掉他一部分实力。”
“但是现在rider释放了宝具,老师。作为暗杀型从者的assass,本身就不具有正面作战的能力,在征服王伊斯坎达尔暴露出宝具的同时,assass就没有胜算了。”
机场大厅的电子屏幕上,滚动着一列列航班的名字和时间,言峰绮礼看了一眼,接着解释道
“为了保证成功率,在执行计划之前,我甚至还给assass使用了令咒,但具体如何执行不是我能操控的。并且,身为圣杯战争御主的我们,就算暂时结盟,在圣杯最终降临的时候也会因为天然立场而彼此敌对。我成为御主不是为了得到圣杯,而是为了辅助老师夺得圣杯,所以,在assass失去价值后,我本来就应该及时退场。”
“你竟然是这种想法吗,绮礼。”
远坂时臣的情绪慢慢平缓下来,对于自家弟子临时跑路的行为也不那么愤恨了,但内心的某处总是隐隐觉得真实原因并不是这样。
叮咚一声,机场大厅电子合成的女声就响彻了整个候机厅,召唤着南美航班的旅人们及早检票。
言峰绮礼提起旅行箱,随着排成长龙的人群缓缓行进。
“圣堂教会那边有一个任务发给了我,所以我订了今晚的飞机票,再见了,时臣老师。”
黑袍神父一想到对方崩裂的表情,唇角止不住地上扬。
“再也不见。”
“等等!言峰绮礼,你竟然要离开日本?!你退场之后明明可以申请教会庇护,在暗中辅助我的,怎么突然就要离开这里……”
“嘟——”
咔嚓一声,飞机座椅上的安全带扣上了腰间,引擎发出了隆隆声响。</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