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设计的清新又雅致，很巧妙。”
绣店后面，掌柜一边看着安宁的图样，一边点评道。
这已经是安宁第三次给绣店提供图样了，每一次安宁都提供两张图样，每一张都耗费了安宁无数的心思。掌柜的非常满意。
“你上次设计的那套春鸟戏蝶图的样子我已经找人做了，反响很不错。得亏你心思灵，竟然想到让鸟蝶互斗的场面。现实中小鸟和蝴蝶是不可能争斗的。但是绣在衣裙上，竟也别有一番风趣。一下子就抓住了几位老主顾的心。前儿我挂在外面，还吸引了几个新客户进来。光这两天，就已经卖了七八套，还有两个预定的。像这种趣味性的样子，你可以再多设计几个。”
安宁摇摇头：“设计太多了也不行。像这种花样，不过是讨一个巧。当时看着好玩而已。时间长了，看的疲劳了，就腻了。我们长久经营，还是不要太单一。让客人对我们的花样产生腻烦的感觉就不好了。一旦产生这种感觉，恐怕也会到影响以后图样。”
“你说的也对。姑娘们的衣服，确实一时一个变。”掌柜的笑道：“我干了这么多年了，总结的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姑娘们的心思变化最快。”
安宁先是笑着点点头：“这也是正常的。谁不想穿新衣服呢。”然后又说道：“花鸟鱼虫的我已经设计了好几套。接下来我想设计一些高端一点的。诗词歌赋之类的。掌柜的有什么好建议吗？”
“诗词歌赋？我倒是听说你最近开始读书了啊。”掌柜的想了想：“只是恐怕不好弄啊。京城确实是个附庸风雅的地方。但是有时，京城的人脾气还很怪。说是喜欢风雅吧。但是又不想直白地表现出来。前几年确实有一阵子流行在衣服上绣诗词。但大概是这种做法太给人一种假清高的感觉，容易落人口实。流行了一段时间，很快就消失了。”
“但我并不是要把诗词绣在衣服上。”安宁笑道：“虽然我以前也这样想过，但后来试着画了画，想象了下诗词穿在身上的感觉，也确实感觉不妥。只是最近开始读书，明白了好多道理。书中的很多场景也在我脑子里不断盘旋。我就想，不如就将诗词中的意境绣出来。感觉也不错。并不绣字。”
掌柜的想着安宁的话：“如果不绣字的话，倒是可以试一试。很多人不喜欢直白地表现出来，婉转一点，倒是喜欢的。你有想绣的诗词意境了吗？”
安宁不好意思地笑道：“其实我现在刚学三字经呢，还没有学到诗经之类的。不过我在学三字经的时候。学到两句‘蚕吐丝，蜂酿密。人不学，不如物。’感觉挺好玩的。蚕吐丝，蜂酿密，本是生活中最最常见到的。便仔细想一想那个画面，又感觉很有意趣。人不学，不如物。有点劝学的意味。也挺好。我想设计一个女子拥石读书的场景，然后再辅以蚕吐丝，蜂酿密的背景做点缀。您认为如何？”
掌柜想想那个画面，拍手道：“妙，我只听你这样一描述，感觉整个画面都出来了。不过用女子做图样，似乎也有点流如俗面的感觉。”
安宁说道：“我可以仿照南方的那种水痕印纸绣的绣法。女子只做寥寥几笔，重点放在读书上。书上不印字，用点墨的方法印上墨点。应该就不落俗套了。”
“你要是这样说的话，不如也不用读书，直接用写字好了。你之前不是说要女子拥石读书吗？索性也不拥石，直接将一条长纸搭于石上，再上点墨，岂不更好。反正人不学，不如物，重要的是学，读书写字都是学习的一种。”掌柜的建议道。
安宁想了想，觉得也有道理：“这样也好。写字确实比读书更有意境一些，在石上写字也更有意趣。掌柜，你觉得我们这种思路如何？市场上会认可吗？”
“思路是可以。只是一开始可能艰涩了点。”掌柜的说道：“其实你刚才的那个设计思路，真做出来也不会有几个人想到三字经上那几句话上去。但是你这个场景本身就设计的很有趣。若是好好弄弄，想不到三字经上的话，也很吸引人的。毕竟从古至今，都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哪怕是三字经，除了大户人家，也没几个女子能学的。不过倒是可以先这么设计着，以画面为主，意境为辅。若是碰到不懂的，用画面吸引人。若是碰到懂的，自然也可以讨巧不少。”
安宁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我就寻思寻思。先设计两张图样看看。”
掌柜点头微笑。表示同意。说完图样，又开始聊别的：“小安你这个生意头脑不错啊。要不是和你合作了一段时间，我到现在还不相信。这是一个小姑娘的主意。”
安宁笑道：“毕竟家里穷，整天都要想着挣钱。时间久了，怎么也会长点脑子的。”
“哈哈，你还穷，穷人家的孩子可读不起书。”
“我也是自己挣了钱才想读书的事。要不然，也不敢想的。其实我读书主要也是设计衣服设计的好看点。”
“其实就算不设计衣服。也该读点书的。”掌柜的语重心长地说：“你别听那世上的混话，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事实上古往今天，哪个文采好的女子不流芳百世的。像以前的文昭，绮南，就是那些大夫子都是佩服的。”
安宁点点头，那两个女诗人安宁倒也听过。不过那都是几百年之前的女诗人了。留下数篇凄美诗文。百年难得一遇。安宁自然不会和她们比。这个自知之明她还是有的。
安宁说道：“其实我一开始没想这么多。原本只是想学一学，绣衣服用的。最近学了一点。觉得明白好多道理。才知道读书真的是个好事情。”
掌柜的笑道：“腹有诗书气自华。读了书人的精气神也是不一样的。要不然一直活的浑浑噩噩。也是可惜可叹。”
安宁好奇地问道：“掌柜的有这样的感悟，必定也读过不少书吧？”
“我？”掌柜的摇头笑笑：“我读书倒是不多。以前也是没这个条件。后来做了生意，见了形形色色的人。才明白这个道理的。我老了，现在想读也晚了。倒是你，你还小。还有大把的时间。既然想学，就坚持下去。不要放弃。对了，这是这几天的分成。你数数。”
说着，掌柜递给安宁一个钱袋。粗略一数，大概有个十几两。是安宁分得的利润。
衣服的材料定价都是当初定好的。虽然最终卖出的时候会有些出入。不过差距并不大。安宁也相信掌柜的为人。所以也挺放心的。
其实离上次分成也不过几天时间，就有十几两。这个收入真的是很不错了。要知道，在普通人家，十几两省省可是能用一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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