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琼此话一出,可以说直接把曲舜架在火炉上烤。
曲舜瞬间感受到高台上下所有太乙门弟子的目光此刻都汇聚于他一身,无声的气势压在他的身上,似乎要压垮他这个“来使”。
主座上的徐叔平既没有申斥辛琼,但也没有开口,只是颇为玩味的盯着台下的曲舜。
曲舜感觉自己后背的汗刷的一下子就冒了出来,但他只是在众人的目光下,挺直了原本微微躬下的身子。“这位峰主屡屡推三阻四,莫不是心中真的有鬼?难道您知道那黑衣人的来路?”曲舜的话语间一下子便是硬挺了起来,语气强硬的说道。
被小辈噎了一句的辛琼,面色一红,正要准备发作之时,坐在徐叔平身侧的言伯平一看事态不对,便是接过曲舜的话头说道,“你这小辈,一言不合便是要把黑锅往我们太乙门身上扣。”
曲舜见言伯平出言,便是急忙躬身拱手道,“这实非晚辈的原意,实在是出发前我师傅再三叮嘱,一定要请徐掌门到我花雨宫走上一趟”曲舜顿了一下,抬眼悄悄看了一眼主座上的徐叔平,“晚辈也是在宗门长辈面前夸下海口此行不辱使命,如若只有晚辈一个人回去了,今后实在是难以在宗门长辈面前抬起头来,还请徐掌门体谅晚辈的难处。”
一直没有说话的徐叔平看着显然出发前做足了功课的曲舜,突然发问道,“敢问你师从花雨宫的哪位长老?”
“晚辈乃是云心门下。”曲舜恭恭敬敬的说道,全然没有了刚才反驳辛琼的那般强硬语气。
“云心真人门下?”徐叔平显然对于云心此人并不陌生,“哈哈!说起来与云心长老也是老相识了,不过自上次五盟大会一别,已是有将近百年未见了,想来云长老早已是功参造化,超脱物外了吧!”徐叔平并没有应允曲舜的请求,反而在众目睽睽之下与曲舜唠起了家常。
“出宫前,家师特意嘱咐晚辈要给徐掌门带给好,只不过此行匆匆,身负重任,倒是给忘记了。”曲舜再次拱了拱手说道,也不知道出发前云心到底有没有嘱托过这一句。
“哈哈!”徐叔平此刻倒是对于曲舜有些刮目相看,“原本盘问我太乙门弟子是我太乙门的家事,但我太乙门与花雨宫皆为正道宗门,况且又出了如此血腥之事,依我看”徐叔平在高台上看了看,显然是准备挑选一名峰主走上一趟。
刚刚坐下的辛琼正准备再次起身,接下这个棘手的差事时,坐在辛琼对面的小川峰峰主瞿峰却是抢先一步说道,“我倒是愿意走上一趟。”
瞿峰的这个举动,显然让太乙门的很多人都没有想到,毕竟瞿峰一向是以“明哲保身”的名声著称于太乙门内,虽然身居高位,但在议事时向来秉持“不作声、不争斗、不表态”的“三不”原则,就算是涉及小川峰一脉的事情,向来也是听从掌门徐叔平的决定,最近却是接连跳出来,让台下不少了解瞿峰性情的人突然觉得有些看不懂。
徐叔平接过话,叹了口气,说道,“唉,修真界已有多少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惨案,看来这修真界又要不太平了啊!”徐叔平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这才刚平静了多久。”
徐叔平一开口台上台下所有的人自然是竖起耳朵,等着徐叔平的下一句,所有目光齐刷刷的看向高台之上。
“那就辛苦瞿峰主走一趟了。”一直没有“落槌”的徐叔平,顿了片刻,最终还是派自告奋勇的瞿峰同曲舜回一趟花雨宫,把向安和聂明月接回来。
但谁都没看到,一直老神自在一副不掺和此事的言伯平,此刻却是有些不安的踩了一下地面。
绕了大半个圈子,甚至不惜与辛琼争持的曲舜听到徐叔平的话,提着的心总算是放到了肚子里,毕竟如果徐叔平执意不同意,他一个小小的玄清修士自然是也只有灰溜溜回去复命的份儿。“徐掌门深明大义,不愧是正道领袖。”
“正道领袖可不敢当”徐叔平自谦了一句,“不知向安和聂明月的伤势可有什么大碍?”虽然刚才曲舜已经是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说了一遍,但徐叔平仿佛是有些不放心的再次问道。
“向师兄和聂师姐虽然在歹人剑下受了些许小伤,但经过家师的医治,在晚辈出宫之前已是没有什么大碍了,想来再静养几日便是能够下地活动了。”曲舜也耐心的又详细的说了一遍。
“嗯,此事还是让云心真人费心了,”徐叔平客气的说道,“百草阁吴长老今日可在?”
“禀掌门,吴遂在此。”高台下走出一须发花白、衣着朴素的老者应道。
“吴长老,门内可还有养气驻颜丹?”徐叔平问道。
“回禀掌门,丹药未有存货,但有新近炼出的一炉羊脂仙露,亦有养气驻颜的功效。”作为掌管太乙门百草阁的长老,吴遂显然对于百草阁的存货熟稔于心,张口就能回答徐叔平的问话。
“羊脂仙露?”徐叔平显然不是很熟悉。
“掌门有所不知,羊脂仙露的功效并并不次于养气驻颜丹,而且对于修为亦有一定的助力。”吴遂赶忙介绍道。
“嗯”徐叔平满意的点了点头,“去花雨宫做客,岂能空手而去,就把这炉羊脂仙露作为微薄之礼,让瞿峰主带上吧!”
“谨遵掌门法旨。”瞿峰站起身躬身道。
“晚辈先在此多谢徐掌门了”虽然礼还没有拿到手,但是曲舜想了想,还是先行谢过。
向安和聂明月虽然在花雨宫吃的好、喝的好、穿的好、用的好,但是却仿佛被软禁了一样只能在花雨宫西宫的一个小院中看着头顶上的一片天空。
虽然花雨宫美其名曰要保护二人的安全,但是与太乙门同为正道领袖宗门之一的花雨宫,如果只能在这么一个小院中才能保护二人的安全,未免太过于骇人听闻。
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向安、聂明月二人对此,也不能说什么,毕竟黄咛、于宾二人的惨状还历历在目,所以二人也是乖乖的缩在小院中养伤、打坐,并未提出什么异议。
只不过日子久了,二人也是能够感知到花雨宫弟子对二人态度上的变化从初时的彬彬有礼到现在的冰冷淡漠甚至隐隐有些敌意。向安觉得如果不是顾忌到二人太乙门的身份,可能有些看自己不顺眼的花雨宫弟子早就上来胖揍自己一顿了。
向安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的时候他憋的难受也想和花雨宫的弟子解释几句,但却又不知道该从哪里解释起。
聂明月倒是一副既来之、则安之的样子,每天按时打坐、吃饭、擦药、疗伤,似乎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处境。
最令向安担忧的还是怀中的两本功法秘籍,这两本从无法尊者大墓中“淘换”出来的两本秘籍,鼓鼓囊囊的放在他的胸前,时间短还可以忍受,但是这么长时间,每天都放在胸前,这也让向安感觉到不舒服,但他几次想掏出来,但每次都被聂明月凌厉的眼神给盯了回去,也只能作罢。
无聊至极的向安只能每日打坐炼气,不过这也是他进入玄清境界以来第一次这么长时间的连续修炼。不过他的修炼与聂明月的修炼可算是天壤之别,聂明月对于太乙玄妙诀早已练的通透,只要按照既定的路线、方式,修炼就能有进境,加之聂明月对于在化龙洞中得到的混沌诀总章亦是时常参悟,修为虽然没有像向安那般跨等级增长,但是真气越来越充盈的她,显然距离突破玉清境界为时不远了。
但是跨越式突破到玄清境界的向安则完全不同,对于太乙玄妙诀他的理解尚在元清境界,按照太乙玄妙诀的修炼方式修炼的话,对于他此刻的境界,可以说是毫无作用。但如果按照混沌诀总章的内容进行修炼,以他的悟性,又难以从中找到什么诀窍窍门。更重要的是他现在连自己体内真气运行的方式都有些琢磨不透,致命的是原本在化龙洞下的那些顿悟,由于没有第一时间稳固,化为己用,现在已经忘得七七八八了,只剩下混沌诀总章的千余字还深深的印刻在他的脑海中,不然他都不知道到底该怎么修炼了。
他每天只能不断的循环往复的吸纳花雨宫纯净而又满溢的天地之气化为己用,但对于如何从玄清初期进阶到玄清中期,他还是一筹莫展。
“咚咚咚”正当向安苦恼之时,一阵敲门声惊醒了修炼的二人,向安急忙调息收功,起身去给开门。
“徐道友?”打开门的向安看到来人正是接引他二人上山的徐广冀,惊喜的喊道。
徐广冀点了点头,并没有向安那般惊喜之色,他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向安,“向道友、聂道友,宫主有请二位至紫华殿吃个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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