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思南坐在斯莫尔尼宫行政大厅的后排座椅上,双目微合,作出一幅事不关己、神游物外的姿态。在他的前面,愤怒的斯大林脸色铁青,那一头刚直的头发根根树立,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一个词——“怒发冲冠”。不过此时斯大林的愤怒,似乎远远不能用一个“怒发冲冠”来涵盖,他已经是出离愤怒了。
在他的面前,苏联最高统帅部的一干人员围坐四周,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一声,尤其是避坐在角落里的贝利亚,此时更是战战兢兢,面色如土。十月中的秋凉天气似乎并没有降临到这头老狐狸的身上,他额头上涔涔留下的汗水,足以显示他现在是如何的炎热。而作为他的对头,像伏罗西洛夫、莫洛托夫一干人,虽然也是面容变色,但是在眼神中,多少都有些幸灾乐祸的意思。
斯大林为何会发怒?贝利亚又为何如此惊慌失措?其中原因就都出自今天刚刚出版的《真理报》。
这份在全苏联发行量最大的报纸,今天,也就是10月12号的头版头条的位置上发布了一则消息,大致内容是:持续近一个月的布良斯克战役已于今天凌晨三点四十五分完全结束,在此次战役中,我军共歼灭德军部队二十三万,其中俘虏十六万余人,缴获德军坦克六百四十余辆,装甲作战车辆五百余辆,各式火炮七百三十余门。此次战役,是我军自伟大的卫国战争爆发以来,在正面战场上所取得最大的一次胜利,它不仅有效的消灭了德军的有生力量,给予了德军中央集群以沉重打击,同时,也挫败了德国法西斯、大独裁者、战争狂人希特勒的嚣张气焰。布良斯克战役意义重大,它向全世界证明了一点,德国法西斯所进行的这场非正义的侵略战争,是不得人心的,是……
整篇报道洋洋洒洒数万字,整整占去了这一期《真理报》的一个半版面,除了头半部分是对整个战役具体阶段的战况报道之外,其余部分基本上都是歌功颂德的分析、评论。笔者的措辞很华丽,将斯大林同志所领导的最高统帅部的英明神武夸赞的是上天入地,无所不及,尤其是文章最后,更是把直接指定此次作战计划的斯大林同志狠狠地夸赞了一番。
原本像这样一篇报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引来斯大林的愤怒的,而且的确,斯大林的愤怒也不是来自于这篇报道。
掀过头版的一篇,看第二版的第一则报道,报道的题目是“危机四伏中的列宁格勒”。报道的大致内容,就是说就在苏军在中路地区展开布良斯克战役的同时,北路德军已经以势如破竹之势击溃了西北方面军和波罗的海方面军的抵抗,直接进抵苏联波罗的海沿岸重要城市列宁格勒城下。与此同时,芬兰军团也击溃了负责抵御的苏军防线,从西北方向上包抄到了列宁格勒城下。截至到10月10日,两路德军已经构成了对整个列宁格勒的合围,如今,被围困在列宁格勒城内的苏军和民众都面临着极大的困难,饥饿、弹药缺乏,将会使他们的抵抗斗争难上加难。
这一则消息的公布,让斯大林多少有些不快,以往,像这一类可能会影响到国民斗志的新闻消息,都是不被允许发放的,可是这次《真理报》犯禁了。
更离谱的是第四版历史问题讨论版的一则报道,题目叫“从法西斯的闪电战看图哈切夫斯基的军事理念”。这篇报道通过对战争爆发以来,德国法西斯闪电战战术策略和战场推进方式的详实分析作为开篇,然后通过这些分析,一一去比照图哈切夫斯基曾经提出、并致力实施的军事新科技改革。同时,报道还详细阐述了早在近十年前,图哈切夫斯基就曾经提到过的一个未来战争理念——“未来的战争,将会也必然会是摩托化、机械化、空战、化学战相结合的快速战争,新科技、新的军事技术,将在战争中起到决定性作用。”当年,图哈切夫斯基的这项理论受到了大多数人的质疑,出身骑兵的布琼尼将军甚至在法*专门指控图哈切夫斯基,说他“以牺牲骑兵数量和骑兵支出为代价,迅速组建坦克军团,”是一个典型的破坏活动。如今,战争已经爆发了数个月,残酷的现实告诉人们,当初图哈切夫斯基的战争理论是多么的正确,多么的具有先导性。
这篇文章是由一个署名为“21世纪先导”的不知名作者投递的,文章的词锋虽然不算犀利,甚至言词都不怎么优美,但是作者显然很具备战争的全局观念,而且对战事的发展观察入微。最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似乎对关于图哈切夫斯基的一切都知道得非常清楚详细,他在文中甚至能够一一列出图哈切夫斯基本人参加革命的具体时间、曾经主持过的每一场战斗、提议过的每一项军事改革内容等等。
这篇极具针对性地文章,毫无疑问是旨在褒扬已经被定性为“间谍”、“国家叛徒”的图哈切夫斯基正名,至少,也是在有意的宣扬他的军事理念。
这篇文章的出现,令斯大林大为震怒,他首先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莫洛托夫狠狠地批了一顿,毕竟这个家伙现在是《真理报》的主编,在他主管的报纸上出现了这样的文章,他必须负上不可推卸的责任。不过莫洛托夫也有自己的理由,这篇报道是后来才加上去的,那是在定版之后才从克里姆林宫转过来急发的稿子,因为时间仓促,再加上稿子的来源地是克里姆林宫,所以他都来不及审查,就定版刊发了。
莫洛托夫的言辞,对斯大林来说,无疑是火上浇油。克里姆林宫是什么地方?那是他的权力中心,这样的地方怎么能出岔子?如果出岔子,又能出在什么地方?
必须调查,必须仔细的调查,一定要查出隐藏在自己身边的祸根究竟是什么人!
斯大林的怀疑目标首先锁定在楚思南的身上,这个年轻人的城府似乎越来越深了,让人看不透,而且据贝利亚说,他曾经和那些该死的家伙们相处过一段时间,而且相处得还很融洽。
其次,其次需要怀疑的就是贝利亚,这个家伙最近越来越让人看着不顺眼了,而且他对曾经发生的一切都知道的非常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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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理报》事件”引发的风波是强烈的,在斯莫尔尼宫会议之后的两周时间内,包括《真理报》主编莫洛托夫、**********书记马林科夫、国防委员会委员伏罗西洛夫在内的一大批苏联最高组织成员受到了隔离审查。作为秘密警察的头子,贝利亚本人虽然全权负责调查这起事件,但是他也同样未能逃脱被审查的命运。
难怪斯大林会如此的大动干戈,即便是楚思南本人,也觉得这次克留奇科夫同志的确是操之过急了,而且整个行动的策划,也是有些地方使用的手段过激了。
那篇关于图哈切夫斯基的报道,的确是出自楚思南之手。在完成稿子之后,他通过秘密的渠道转交给了克留奇科夫,原本他的打算,是要讲这篇报道发布在一个普通的、影响力并不是很大的报纸上面,其作用也只是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来为图哈切夫斯基一干人含冤抱屈,以便将来平反之用。但是原本还显得很听话的克留奇科夫,在这个过程中突然出了岔子,他没有听从楚思南的计划安排,而是擅自买通一个克里姆林宫秘书处一个叫克尔钦斯基的秘书,由此人将这篇稿子直接送去了《真理报》。由于时间上的紧迫性,再加上送稿件的人身份特殊,所以,作为苏共中央机关报的《真理报》编辑们,来不及仔细思考这篇报道的影响性,就在仓促之间改掉了版面,把这篇报道排了上去。事后,克留奇科夫亲自出手,将克尔钦斯基灭口,所以,当贝利亚安排的人找到克尔钦斯基的住所时,所能得到的仅仅是一具尸体了。
克尔钦斯基的死,无疑让秘密警察的调查行动暂时失去了线索,不过这样一来却换来了斯大林更加不可遏止的怒火,这位性格多疑的老狐狸很快就给这次事件定了一个性——“这是敌人的破坏,这个敌人不是托洛茨基组织的残余,就是德国法西斯的间谍。”这样一来,原本应该属于新闻报道偏差的问题,就在很短的时间内,转化成了苏维埃政权同敌特分子的斗争问题。
事件的性质变了,打击力度自然就要加强了,打击面自然也要变大了,打击的手段自然也同样要变得多样化了。一时间,森冷恐怖的阴云弥漫在了莫斯科、克里姆林宫的上空,不过这片阴云却是在这方面长袖善舞的贝利亚同志最希望看到的,毕竟曾经操作过很多次了,再做起来轻车熟路、游刃有余。最重要的是,这是打击自己政敌的最好机会。
一切都像是新的开始,一切却又都像是历史的重演。
从斯莫尔尼宫会议结束之后,暴风雨就开始酝酿。楚思南在第一时间被圈禁起来,在他的居所周围,岗哨林立、戒备森严,除了作为他未婚妻的吉尔尼洛娃能够进来看他之外,其他闲人一律不准入内。而且据吉尔尼洛娃说,她自己现在也失去了大部分自由,出入都有人监视,什么事情都干不了,就连组建谍报队伍的事情,都被迫暂停了。
吉尔尼洛娃带来的消息,令楚思南倍感不安,他清楚地记得当时吉尔尼洛娃的表情有多么的凝重,当然,也清楚地记得她所宣布的第一个消息有多么大的震撼力。
“马林科夫被秘密逮捕了,还被剥夺了一切党内职务,他原来的工作,都交由苏斯洛夫同志暂时打理。莫洛托夫同志也被监禁了,真理报的几个主要领导也要接受审查。”
“这是阴谋,这绝对是贝利亚趁机挑起的阴谋。”当听到这些消息的时候,楚思南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这些。自己的一番作为,似乎又给别人做嫁衣裳的嫌疑,毫无疑问,这一次贝利亚要大动干戈,彻底铲除异己了。楚思南甚至怀疑,这个家伙是不是要趁这次机会把斯大林也搞掉。
这可不是楚思南的凭空假设,它是很有可能的。现在贝利亚肯定也有了危机感,他是一个在政权争斗中摸爬滚打半辈子的人了,不可能感觉不到斯大林对他态度上的变化,更不可能不知道他自己所知道的秘密,对于斯大林来说是如何的重要。在这种情况下,贝利亚作出一个冒险的决定,作最后的殊死一搏是极有可能的。
最重要的是,掌握着秘密警察队伍的贝利亚权势熏天,在如今的苏联高层,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手下的密探特工无孔不入,无处不在。从这次的情况看,他似乎还和伏罗西洛夫之间有了什么瓜葛,一个能够操控军队的秘密警察头子,那能够掀起的风浪就绝对不是毛毛雨了。
“克留奇科夫,克留奇科夫!”
现在,楚思南手上唯一能够依靠的砝码,就仅仅只有一个克留奇科夫。他手上掌握着秘密警察机构中最为重要的第三局,只要他坚定地站在自己一边,那将来即便贝利亚有什么轻举妄动,他也能够在其中起到一个很重要的牵制作用。
可问题就在于克留奇科夫在面临极有可能出现的巨大变故时,会作出怎么样的选择。
这家伙胆小,但是权力yu望却很大,他永远都只能做一个可以利用但是却不能信任的角色。如果斯大林不倒,或者说是贝利亚成不了苏联第一人,那楚思南就有百分之九十的把握可以控制住他。可是现在贝利亚要出头了,克留奇科夫还有那个胆量跟着自己吗?楚思南没有把握,一点把握也没有。
透过居所的窗子,楚思南看着窗外走来走去的卫兵,心中的沉重感愈加明显。他不敢想象克留奇科夫变节的后果,没有了他的出面,图哈切夫斯基那些老帅就没有人去保护,老帅们以往的那些部下也没有人去联络,自己的每一项计划都无法去进行等等等等。
楚思南终于感觉到自己整个计划的最大弱点,那就是可以依仗的势力圈太小了,那些老帅们虽然潜力很大,但是他们正在落难中,什么实力都发挥不出来。就一个克留奇科夫,是可以用得上的。这样一来,虽然暴露的机会小了,可是可以谋划的空间也同样小了。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看着窗外阴云密布的天空,楚思南一次又一次的在心里询问自己。
居所内,楚思南面对着吉尔尼洛娃,表情充满了犹豫。
和他相比,吉尔尼洛娃显然要自由的多,她毕竟身份低微,如果不是因为有楚思南未婚妻这个身份,她根本就连进入克里姆林宫的资格都没有。因此,即便这一段时间克里姆林宫内斗争残酷、阴云密布,她也并没有受到多大的影响,每隔几天时间,她都能进来和楚思南会一次面。据她自己说,她的住宅附近,戒备也很宽松,没有什么身份不明的人在左右出没。
也正是因为如此,楚思南在经过几天的反复思量之后,才下了一重大的决定——通过吉尔尼洛娃同克留奇科夫取得联系,一方面要试探一下那个小子的态度,一方面也要稳一稳他的心,布置一下今后的具体行动。
楚思南下这个决定可是真的不容易,他的顾虑很多,首先说吉尔尼洛娃虽然是他的未婚妻,但是两人之间的了解并不多,楚思南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信任她。其次,在楚思南看来,吉尔尼洛娃是一个很单纯的女孩子,虽然她穿上了军装,而且军衔也不低了,但是她毕竟是一个女人。而这次他所要进行的计划,又是如此的危机重重,一个搞不好,大家最后都要被送上刑场,斯大林之前搞得那些大清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楚思南不希望把这个有着自己未婚妻身份,同时却还很无辜的女人牵连到这次计划中来,让她平白无故的和自己担惊受怕。
可他还有选择吗?很明显,没有了,除了让吉尔尼洛娃帮自己之外,他是半点选择都没有了。自从“真理报事件”以来,他失去了所有和外界联系的自由,除了吃饭以及斯大林的召见之外,他甚至一步都不能离开这个居所。在这种情况下,他似乎只有通过行动自由的吉尔尼洛娃,来和克留奇科夫通信息了。
“南,这里面是什么东西?”手里拿着楚思南递给自己的信封,吉尔尼洛娃眉头微皱,小声问道。
“苏米,不要问这里面是什么,”楚思南背对着她,目光看着窗外走来走去的守卫,小声说道,“你只要记住它很重要就可以了,你今天离开这里之后,一定要把它送到列宁格勒大街74号,交给一个叫娜塔莎的女人。”
“你放心吧,我不是德国人间谍,更不是托洛茨基组织的残余,”扭头看到吉尔尼洛娃有些狐疑的表情,楚思南解释道,“我之所以现在不告诉你里面的内容,就是担心你会沉不住气,但是我可以向你保证,这封信无论是对这场战争,还是对我们苏维埃政权的前途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旦出了丝毫的纰漏,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南,不是我怀疑你,”吉尔尼洛娃犹豫了一下,然后说道,“但是我必须要搞清楚,既然这封信是如此的重要,那你为什么不直接将它交给斯大林同志,或者是贝利亚同志呢?我想无论是出了什么样的事情,他们都能很好解决的。”
“我……”
“咚咚!”
楚思南刚想要进一步的解释,突然一阵儿敲门声传来。
“嘘!”作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楚思南大声说道:“请进。”
“楚思南同志,”一个卫兵走进来,看了看坐在沙发中的吉尔尼洛娃,然后又看了看站在窗边的楚思南,说道,“斯大林同志请您马上过去一趟。”
“好,我知道了。”楚思南点点头说道。
“你去吧,我今天先回去了,过一段时间再来看你。”吉尔尼洛娃也站起身来,她背着卫兵递给楚思南一个“放心”的眼色,然后说道。
此时的楚思南才真正的松了一口气,不管怎么说,只要能够和克留奇科夫联系上,那就说明事情还有希望。
“那好吧,我先去了,你自己回去吧。”楚思南点点头,说了一句,然后便朝门外走去。
克里姆林宫的上方依旧笼罩着浓浓的黑云,沉闷了数日的老天明显在酝酿一场深秋的暴雨。走在异常阴暗的走廊里,楚思南心里考虑着斯大林在这个时候找他会有什么事情,在他身后,两名荷枪实弹的卫兵紧紧跟随。
走过数十个明暗岗,楚思南才来到斯大林的办公地,还没等他推门,里面便走出一个人来,赫然便是楚思南现在最渴望见到的克留奇科夫。
克留奇科夫看到楚思南,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用肩膀在他的身上用力撞了一下,就在这一撞的同时,楚思南便感觉自己的手心里被塞进一件东西——是纸,叠的整整齐齐的一张纸,不用去看,楚思南也知道这是一封密信。
“楚思南同志,进来坐。”还没等楚思南多想,房间里已经传来斯大林那不怒自威的声音。
不动声色的将纸条放进口袋,楚思南快步走进了办公室,一眼便看到了正站在窗前吸烟的斯大林。
“你们都出去,把门关上。”斯大林仍旧没有回头。
原本站在房间里的两个便衣警卫悄无声息的退了出去。
“坐吧。”当门关上的时候,斯大林转过了身子,他看了楚思南一眼,面无表情地说道。
“说吧,楚思南同志,你对这一段时间所发生的事情有什么感想?”等到楚思南坐下之后,斯大林缓缓的踱着步,问道。
“我没有什么感想。”楚思南淡淡一笑,说道,“但是我觉得,在目前这种时局下,再搞这种不知所谓的内耗,实在是不明智的。”
斯大林没有直接说什么,他即不表示对楚思南这种说法的肯定,也不表示反对,就是那么耐人寻味的在房间里踱着步子,嘴里凶猛的吸着烟斗。
“斯大林同志,”楚思南终于忍不住在这沉闷的气氛中开口,“你这样放任贝利亚同志,就不担心他有什么别的想法吗?他的实力在经过这次……”
“楚思南同志,”斯大林忽然开口了,他打断楚思南的话说道,“我现在需要你运用智慧,为我推算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楚思南下意识的问道。
“你先看看这份报纸,看过之后就会明白了。”斯大林没有直接回答,他指了指楚思南面前桌子上的一份报纸说道。
楚思南一脸疑惑的拿起那张报纸看了看,又是《真理报》,出版日期就是今天。看看内容,头版上赫然醒目的一排大字跳入他的眼睑——《面对国家的危机,我们的革命将何去何从》。
“贝利亚要求召开临时中央政治局会议,讨论最高统帅部的成员构成问题,伏罗西洛夫他们表示了赞同。”斯大林的语气显得万分沮丧,“按照党内规定,我无权反对。楚思南同志,你感觉这场会议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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