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小青龙生蛋
四月初,首批玩家满级，盛世系统紧跟着推出全新功能。
结婚系统！
浪漫的求婚大礼包，从鲜花到烟火大会一条龙服务——当然都是氪金大佬们的专享权利——还有一套月老发布的惊险刺激的任务线，让玩家在二人世界中升华感情。
大批玩家兴高采烈奔赴月老庙,缔结连理。
另有一批玩家本着科学朴素的游戏观念研究了这项新功能,很遗憾地发现,所谓的伴侣关系,几乎只是一个名义上的噱头。既没有羁绊加成，伤害防御共享,也无法让两人之间达成“灵犀相通”，提升作战能力。
周瑜总结，非常鸡肋。
“除了月老任务线能拿点装备奖励之外,就只多了个头衔，走在街上可能增加被FFF团攻击的概率……由于伴侣关系的变更,同样还会带来各种经济财务问题,比如感情破裂后如何分割财产，比如爱情诈骗犯……”周瑜说，“总之，我不建议你们搞这个。”
诸葛亮深以为然：“喔，你说的有道理。可是已经迟了。”
？！
周瑜微微一惊,忙问：“难道他卷走你的家园财产跑路了？”
诸葛亮摇摇头。
“还是他偷偷背着你和其他小姑娘去找月老登记了？”他想了想。
“当然不是了好吗！”
诸葛亮叹气,慢条斯理地说：“你说的这些可能性，只要找人把他揍一顿就能解决出气——”
周瑜：“虽说现在满级玩家很多,但你也要找一个能揍李白的出来吧？”
他理直气壮：这有什么,我可以去秦陵叫醒始皇帝,一山更比一山高。
“……”行,你狠。
但周瑜对此乐见其成,并委婉地提醒他：“你如果有改嫁的打算，千万别提前告诉李白。”
“……嗯？”
“但是可以跟我说。”他补充，露出高深莫测的微笑，“我可以帮你解决后续。”
诸葛亮隐约有点怀疑他的动机，却还是说：“谢谢，不过我暂时不考虑这个问题。”
“所以你说的问题到底是？”
他没有马上回答，低头摆弄着茶壶，动作不紧不慢，十分优雅。
这一套手法看着有些眼熟，周瑜想，大概是李白从长安城里带回来的时下流行的煎茶之道。
水雾上升，模糊了诸葛亮的侧脸，打湿了细长浓密的睫毛尖，凝聚出水珠，被他飞快地眨了眨眼抿去，神情也愈发柔和，随手挽起耳旁垂落的长辫，拨到肩膀后面。
看美人煎茶，本应该是赏心悦目的一景，周瑜却凭空从中嗅出几分危险的气息。
终于，他听到他轻声开口：“情况有点麻烦……”
诸葛亮将茶杯分别放到他与周瑜的面前，收回手，放在膝上，眼睑垂下，掩去了异样的情绪，不让对方察觉。
他说：“我们通过……一点实践，论证了结婚系统的隐藏功能，大约是只要足够努力，再加上一点点运气，或者契机？足够亲密、深刻的伴侣关系会发生奇妙的化学反应，产生结晶……”
周瑜越听越不对劲，连忙打断：“说重点。”
诸葛亮抬起头，表情肃穆：“不小心玩出人命了。”
“……”
周瑜沉思很久，神情逐渐崩塌：是我理解的那层意思吗？
*
作为有丰富经验的过来人，刘备第一时间过来探望了诸葛亮。
他回忆起之前照顾刘禅的那段经历，不由头皮发麻，握着诸葛亮的手，不断唏嘘叹气。
惨啊。
诸葛亮被他复杂的目光看得脖子发凉，悄悄缩回手来，问：“我看上去像是得了绝症的样子吗？”
刘备痛苦道：“你没养过孩子，不懂那种心情。有时候一个熊孩子比绝症还可怕！”
突然，他灵机一动，提议道：“我可以让子龙来照顾你，他可是获得了系统认证的‘妈妈’头衔呢！”
诸葛亮：“……倒也不必。”
虽然很感谢刘备对新鲜事物的接受能力……
但是，人与人之间就不要相互折磨了吧。
婉拒了刘老板的好意，诸葛亮把他客客气气地请出了门。
从西域回来后，刘备给手下诸位员工们在成都建的豪宅也已经落成，正好在杜甫的别墅区旁。
出于各方面考虑，诸葛亮又往院子里移植了一片小型竹林。
长廊里种着紫藤花，还新搭了一个葡萄架。
刘备一边欣赏庭院景观，一边往门口走，突然看到两院之间的墙头那边翻出一个人影，转眼间落在地上，若无其事地拍拍灰，就要往屋里走。
毫无疑问，这就是青莲居士一贯的作风。
李白也看到了刘备，远远地挥了挥手，脚步停了下来，等他走近了，才打招呼。
“来点葡萄？”
刘备看他随手摘了一串青葡萄递过来，喉结微微滚动，象征性地拒绝了一下：“这样不太好吧？——那我就不客气了。”
两个人靠在葡萄架旁边，很快就把诸葛亮新种的葡萄串瓜分完毕，互相看看，突然都有点心虚。
“兄弟，”刘备干咳一声，试图转移话题，“还没说，恭喜啊……孩子名取好了吗？”
李白听着恍惚了一下，目光游离向远处，顿了顿，才飘回来：“他都跟你们说了？”
刘备点头，安慰他说：“毕竟游戏里，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看开点，就当养个宠物，也挺好的？”
……当然，对他们来说，这么早当父亲还是太年轻了。他委婉地补充了后半句话。
不，你不懂。
李白摇了摇头，年轻的俊脸上露出深思熟虑的表情：“他接受得挺快的……就是有点担心生殖隔离的问题。”
刘备也愣了愣。
他第一反应是，男人都能和男人生孩子了，为什么还要担心生殖隔离？
为什么要在一个虚拟游戏里追求科学性？
“会有什么问题？”他谨慎地问。
“比如，生下来的到底是普通的熊孩子——”举例，系统出品的刘禅，至今还在刘备身边折磨着他和一众蜀汉猛男。
“还是半兽血脉呢？”李白一顿，紧接着道，“是随父呢，还是随母……啊呸，父呢？”
刘备：“……”
他刚才在屋里和诸葛亮畅聊时升起“孵育龙蛋蛋，养成龙宝宝”的幻想顿时破灭了。
差点忘了，孩子他爸是只小熊猫，胎生的！
刘备黯然神伤地走了。
而李白的话还没说完：“不过我们去找指引精灵做了产检，确定是一只……蛋。诶，人呢？刘老板？”
……
李白轻手轻脚地回到屋里。
尽管现在刚过正午，屋外阳光猛烈，室内却昏天地暗的，静谧安宁。
怀孕的小青龙胃口没变大多少，只是变得格外嗜睡。
他在床上把自己蜷成一团，尾巴也盘起来，尾鳍一截还留在被子外面，李白刚碰了一下，就受惊般地缩回被窝里去了。
“醒了？”
“没呢……”诸葛亮睡眼惺忪地翻了个身，感觉到他靠近，只是含糊地哼了声，很快又把自己埋了进去。
他打定主意要继续睡午觉，但吟游诗人起了坏心，不想让他这么舒服地约见周公。
床板嘎吱地响了两声，趋于平静。
诸葛亮潜意识察觉到了危机，又想翻身，却被挡住了。
李白从后面圈住他的腰，顺着柔软的曲线摸到前面。
小腹那儿依然看不出什么痕迹。从设定来看，作为神兽的后代，龙蛋在孕育过程中只需要吸收“天地灵气”，并不需要额外的进食。所以诸葛亮的日子过得也还算舒坦，正如李白所说，只需要面对心理那一关。
李白当然是没什么心理障碍的，一旦接受了这个设定……这不是更刺激吗？
他熟练地找到了腰带的位置，三两下解开，感受到手掌下的皮肤微微绷紧，显出几分应激反应。
“……困。”诸葛亮闭着眼抓住了李白的手腕，象征性推了两下。
他的身体依然沉浸在午睡的慵懒气息里，没什么力气，倒是身后那条尾巴不太-安分地甩了几下，正好拍在对方的大腿上，啪嗒嗒响得清晰。
他终于睁开眼睛，扭过头来。
睫毛下是潮湿的青色眼眸，眨了几下，明显还没回过神，缺少平时那股永远胜券在握的从容感，但懵懵懂懂的，也别有一番风味，很可口。
李白俯身亲了亲他的耳垂，看着白皙的脸颊上浮起的红晕，很是心动。
他摸着诸葛亮的小腹，像是要感受龙蛋的所在，指尖在上面画着圈圈，又显得心猿意马。
“要不……试一试？”
诸葛亮忍着困意，眼眸愈发水光盈盈，很没说服力地轻哼着：“别那么胡来……”
调皮的尾巴尖缠住了李白的手腕，在上面弹了一下又缩回去，落到另一边，正好抵在他膝盖上。
李白往身下看了眼，随手将那碍事的尾巴别到一旁，揪着那细长的尾巴尖撸了一把，它便气愤又害羞地卷起来，往他腰腹的肌肉上撞。
如此幼稚地与尾巴斗争了片刻，他想起有些忽略诸葛亮的感受了，又转回去看。
小青龙的犄角在枕头上顶出了凹陷的痕迹，他抬起手臂挡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小巧的下巴尖，仰起的脖颈泛起一圈淡粉色，似乎十分紧张。
“还困吗？”
他睁着湿漉漉的眼睛点点头，隐约有些委屈的样子。
但李白已经很熟悉他这欲迎还拒的一套了，表面上是拒绝，实际上巴不得他搞快一点，好让他继续睡午觉。
……其实已经快过午睡的时间了。
太阳渐渐西斜，葡萄架的影子拉长。
李白撩开挡住窗户的厚布，看着在手掌间流泻的丝缕阳光，顺着光线的落点看过去，那条湿漉漉的尾巴软绵绵地趴在床边，轻轻摇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