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濑凉太在莫德雷德的房间中坐立不安。
但是碍于莫德雷德把自己留在了这里, 外面又是一片混乱,刚才也确实非常危险,黄濑凉太也就非常谨慎的没有擅自离开。
虽然外面的动静逐渐平静了下去,但是黄濑凉太依旧不能保证外面安全了下来, 再加上莫德雷德对自己说的似乎等下还有事情要交代的样子, 他也不好现在离开——主要是不太敢现在离开, 因此只能心情忐忑的留在公寓楼中。
开门的声音让黄濑条件反射地朝大门扭过头, 但是推门进来的并不是刚才拎着剑一身血腥离开的莫德雷德,而是另一个和他长相有九成相似的少年和另一个白发的男人。
转眼之间黄濑凉太就意识到了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的到底是谁。
他顿时有些拘谨地站了起来, 一时间有些不知道H.E.中的另外一个成员是不是也和莫德雷德是同类。
“不用紧张, 等下莫德雷德就回来了,你就是杏说的黄濑凉太吧?叫我亚瑟就好,黄濑君,对了, 这是卫宫, 你直接这么叫他就行。”
相比莫德雷德更加温和, 也更加符合少女们心中白马王子形象的金发少年翠色的眼眸泛起柔和的波澜,正当黄濑凉太稍稍放松了一点下来之后,又听见他转头就对身边的男人说:“这附近已经清理干净了吧?警察都过来了, 留在这里会不会有些麻烦?”
“至少保密性高一点。”卫宫说:“不然难道找个咖啡厅谈这件事吗?工作室也不能回去, 按照行程, 我们两个现在应该还在法国才对。”
完了,和莫德雷德是同类。
一时间黄濑凉太只能说是心如死灰, 觉得自己大概十有八/九陷入了暂时脱身不了漩涡里面。
现在就是后悔, 非常后悔。
“伏黑不来吗?”
“想也知道他不会来的吧。”
这种没什么好处的事情,怎么想伏黑甚尔那个势利眼都不会过来。
“我倒也不介意偶尔做个慈善,”另一个声音从玻璃已经碎完了的阳台上传来, 身材高大健壮的黑发男人撑住被撞的变形了的金属护栏翻身跳了进来,“能让她情绪这么激动的大概就是原本那个世界的事情。”
“原来如此。”亚瑟露出了了然的表情,收回了下意识放到腰上按住剑柄的手。
虽然他们的御主和这个新加入的从者从来没有刻意提起过,但是他们两人其实是来自同一个世界这件事倒也不是什么秘密。
虽然伏黑甚尔说着是因为没有看到死之前买的赛马券的结果,但除了他们的御主之外,所有人都觉得理由没有这么简单。
“然后呢?她还没回来?”
伏黑甚尔从口袋里面摸出烟,大剌剌地坐在尚且算是完整的单人沙发上翘起腿,看了眼坐在长沙发上显得非常拘谨,现在大概已经灵魂出窍了的黄濑凉太,考虑到在这里抽烟等下回面临的后果,到底没点燃:“你儿子不是和那小丫头在一块儿吗?这么慢?”
儿、什么?!
黄濑猛然惊醒,却又恨不得自己现在根本没有惊醒过来。
你们不是兄弟吗?!
他在心中无声尖叫了一声,突然间有了一个很可怕的想法。
“总得给她一点缓冲的时间吧?”
亚瑟也轻车熟路的走进厨房倒了几杯水出来,递给坐在沙发上双眼放空恨不得自己没有出现在这里的黄濑凉太。
“得麻烦你在这里多等一下了,黄濑君,”他说,“杏回来应该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和你交代。”
“这么麻烦。”伏黑甚尔看了黄濑凉太一眼,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黄濑觉得他这一眼看的自己脖子上有点凉嗖嗖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们之前也确实没有问过杏的世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你应该知道不少的吧,伏黑?”
“知道是知道,但是我完全没有道理和你们说这些的吧?”
伏黑甚尔懒洋洋地靠在沙发上,咬着烟感受着那一点属于烟叶的微苦在舌尖上扩散。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腐朽的发烂发臭的世界,没什么有意思的地方——问我不如问那个小丫头,说不定她还能和你们说点有意思的呢。”
正说到这里,最后的正主终于风尘仆仆的回来了。
“哟,”伏黑甚尔冲我挥了挥手,非常没有眼色地问,“能让你疯成这样,也就只有你那两个小男朋友的事情了吧?”
我现在没心情也没力气和他争执,扫了他一眼后就坐到了另一张单人沙发上。倒是莫德雷德皱着眉瞪了他一眼:“说话注意一点,伏黑。”
“看来我猜对了,”伏黑甚尔拿下咬着的烟露出了兴致缺缺的样子,“既然是这样那就和我没什么关系了,我先走了。”
“不行,”我眼神都没多给他一个地说,“我懒得后面再给你说一次,听完算数——黄濑君,波及到你了不好意思,但是接下来大概还有更多的事情会告诉你,短时间里面我们都算是绑定在一起了,还希望你不要介意。”
虽然是这么说,但是也没有他不介意的余地了。
今天会出这么一出是我没有想到的,但是事情都已经发生了……那也没有办法了,只能先想办法把黄濑稳定在我方阵营了。
看黄濑的样子应该也是明白是什么状况,这多多少少能让我稍微松口气,至少不需要太多力气来安抚他也算是件好事了。
“刚才的事情起因是因为什么我也知道了,不用追究了,一个人一生只能做到一次——倒是在他们的终点,我找到了我们要找的东西。”
我尽量摒弃夏油死前的画面出现在脑海中,简单的将事情状况三言两语交代清楚:“我能确定那是圣杯的气息,但是圣杯可以改变形状吗?”
“理论上来说,不会,也不可以,”亚瑟沉吟片刻,“但是你说看到的是一页纸,莫非……”
卫宫接口:“是原本打算拿来做备用方案的book吗?”
“既然是book,那至少也应该是一本书吧,”想到这里,我的思路逐渐清晰,“只有一页纸的话……难道是因为已经变成碎片分散开来了?圣杯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我才会在那张纸上感觉到圣杯的气息?”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莫德雷德说,“反正不管怎么样,至少确认是个万能许愿机了吧?既然这样的话,是圣杯还是book就也都无所谓了。”
“确实,”卫宫也赞同这一点,“这样的话,怀疑范围就能扩大了,虽然筛选起来会有点麻烦……但是如果圣杯附着在book上又和它一起变成了碎片分散开来,那找起来可能稍微轻松一点。”
“你真的觉得大海捞好几枚针和捞一枚针相比起来能轻松一点吗?”莫德雷德忍不住抱怨,但是又很快收敛了神色,“唯一的问题就是碎片可能出现落入别的世界之中了,那样的话要凑齐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如果只是在现在这个世界里就好了。”
“不算什么大问题。”亚瑟提醒道:“我们现在的身份肯定是要到处活动的,这样反而还挺方便找东西的。就算在别的世界之中,杏能够感觉到裂缝的存在,也能够感觉到圣杯的存在,这样就足够了。”
“先从本世界找起来吧,”卫宫又看了一眼伏黑甚尔,“横滨那边有什么消息吗,伏黑?”
“你想听港口mafia和武装侦探社打架了还是听新的都市传说是什么类型的?”伏黑甚尔懒洋洋地说:“不是一个价格的,看你选择。”
“你这个杀手做起情报贩子倒是轻车熟路。”
我冷眼看他,心情忍不住一瞬间一落千丈。
“拿我撒气干嘛,这次和我又没关系,”伏黑甚尔竖起手指比了个打住的手势,“而且你不是不让我去做见血的事情也不让我吃软饭吗,要想赚点外快,不就只能这样了。虽然来钱少事情麻烦,但是好歹也算进项了。”
“新的都市传说,”我说,“我满意了就把你之前上缴的外快给你十分之一。”
“你要是不满意我不就打白工了?”
“反正钱都在我手上,”对这个人只需要像寒冬一样冷酷无情就可以了,剩下的任何屁话都没有听的必要,“你自己考虑是有可能拿钱还是屁都没有。”
伏黑甚尔这个非常势力的家伙果决的选择了牵着,大概是觉得这个时候和我砍价说不定我会先把他砍了,因此这次居然意外的没有和我磨磨唧唧地讨论多给他一点,反倒很爽快的把我想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当然是我想知道的东西,这家伙知道的所有事情都藏在肚子里面一声不吭,除非有人拿出钱来,不然他绝对是不会主动把这些能够变现的消息说出来的。
“横滨有个荒霸吐的传说,”他说,“虽然是好几年前的都市传说,但是当时还是闹得风风雨雨的。港口mafia换了首领之后沉寂了一段时间,但是最近我又有听到一点相关的传说,就是不知道当初的荒霸吐和现在的荒霸吐是不是和港口mafia有关联。”
“大致什么类型的?”我对他来一拳才会吐出一点消息的反应非常不满:“失踪?意外死亡?还是神隐?或者只是怪相?”
“目前只是怪相,有人说听见和看见过荒霸吐的影子,我也搞到了录下了荒霸吐的录像带,看起来不是很难应付的样子。但是之前的传说中倒是出现过人物死亡,横滨那边现在有一个地方似乎就是当年的荒霸吐弄出来的遗迹。”
能被影像记录下来的就不是咒灵,夏油之前输送进这个世界之中和妖怪融合的咒灵也已经被他全部回收了,大概是可以排除咒灵这个选项了。
“时间间隔呢?”
“目前没什么规律,出现的时间太短了。”伏黑甚尔说:“唯一比较有意思的消息就是,关于这次荒吐霸的出现,是因为先有人在论坛里提到了都市传说,后面才有人说自己见到荒霸吐了。”
“这个关联未免有点牵强了,”卫宫抚着下巴皱了皱眉,“但是按照你们说的咒灵的性质……”
“没错,只是存在于人类假象之中的怪谈,只要吸收了足够多的恐惧就能成为真实存在的咒灵。”
我见过夏油身边的特级假象怨灵玉藻前,伏黑甚尔当初也被夏油用特级假想咒灵裂口女对付过,大概就是因为这个,所以他才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这点。
“你们两个应该是这两天回横滨吧?这件事就交给你们几个了,东京的事情还没处理完,我和莫德雷德会继续留下来处理的。”
原本留在横滨就是因为我觉得在这里最有可能找到圣杯,但是现在骤然知道了圣杯和book可能都变成了碎片散落在各个角落里,那就没有必要执着盘在横滨发展了。
但是横滨肯定也很关键,毕竟卫宫和亚瑟之前打听到的消息就是“组合”的成员正有朝横滨动身的打算,因为book的消息在横滨。
那么想必横滨至少有一页……或者好几页book的存在。
那么接下来就是……
我们非常默契地齐刷刷看向了一旁的黄濑凉太,他看起来岗松口气的样子,结果被我们一盯,差点没把手里的杯子扔出去,咽了口口水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我们,小心翼翼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当然有了,”莫德雷德说,“那些妖怪可是收到了吸引所以才会选择袭击我们这里的哦,我本身可不是人,对那些家伙来说威吓大于吸引力,那你觉得是什么吸引了他们,凉太?”
我看黄濑一脸不是很想知道的崩溃表情突然间有感觉似乎有了点放松,但是在放松的一瞬间,那些包裹起来吊在心中的悲伤就像被人剪断了绳子,直直的掉进了身体里面,在肚腹中溅起一滩眼泪。
……死了的话,应该准备些什么东西呢?
“……我先去休息一下。”
我突然间又有些不真实的恍惚,就像刚才看见的一切只是一场电影一样的恍惚,于是只能按住额头,遮住半张脸对亚瑟低声说:“我去休息一下……我想休息一下。”
在这里……好像就只能做个衣冠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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