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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杉看了一眼上首的璟王,道:怎么殿下也过来了。

    许久未见,璟王依旧是丰神奕奕。

    汪越道:受降的是定远侯还是璟王,总是不大一样的。

    玉杉微微皱眉道:这是怎么说,难道他们还敢再说别的?

    汪越解道:那倒不是,毕竟艾丽芬兹是个女子,多给她些颜面罢了。

    玉杉道:这更不懂了。降将而以,值当的么?

    汪越道:毕竟这一战成了,便是四夷平靖了,怎么也该大书特书一回了。

    玉杉破颜而笑,道:这倒是有些意思了。我这些天,不见天日,烦请您把对面那几位是谁,给我讲讲。

    汪越道:头一位,是他们的尊主,艾丽芬兹。这个您应该是知道的。

    玉杉笑道:这几日多有领教。

    汪越道:她下手的那个女子,您应该还有印象,就是您那日审过的,叫拂兰,是艾丽芬兹的亲妹子。

    玉杉道:那就是了。因我往她头上倒了两坛酒,她阿姐拿酒呛了我几回。

    汪越亦笑道:少帅是在这姐俩手里吃了苦头了。再往下那个,名唤郞戎,是一员猛将,咱们有不少人折在他手里。

    玉杉点了点头,道:这个,倒是我孤陋寡闻了。

    汪越继续道:再下面那个,瘦得有些吓人的,名叫花山,论着,艾丽芬兹应该管他叫声叔父,不过论智谋论手段,都不及艾丽芬兹,这几年,也在安然辅佐艾丽芬兹,不过呢,心里怎么样想的,咱们也就不知道了。或者是我小人之心了。

    玉杉道:他们一家子的事,咱们也不必去猜,由他们关起门来,自己去解决就是了。对了,怎么不见令叔。

    汪越道:昭阳总是要有人留下的。

    玉杉道:令叔同艾丽芬兹胶着了这几年,这个场合不出场,却是可惜了些。

    汪越道:家叔向来只愿在战场之上,这样的宴会也好,谈判也罢,家叔都不大喜欢的。

    玉杉道:还好汪帅不在意这个。不然,特也委屈了些。

    汪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继续向玉杉讲解道:那个身宽体胖的,名叫阿夏,你看他长得慈眉善目的,却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儿,那些回来昭阳滋扰的,多是他的手下。

    玉杉点了点头,道:这位倒是有些耳闻。

    他二人这边嘁嘁喳喳地说着话,偶尔随着席上众人一起举一举酒杯。

    玉杉勉强吃了块点心,又夹了两筷子菜,觉得酒意有些上来了。对汪越道:您替我支应点,我闭闭眼,要是有事,您告诉我一声儿。

    汪越点了点头。

    这样的场景,玉杉从未经历过,昨日两边还恨不得杀得痛快的两方人马,到今日,坐在一起,一同饮宴。

    灯火迷离,照得大厅如梦似幻。玉杉只觉得一切都是那样的不真实,仿佛随时都有可能归于一片黑暗。

    玉杉阖上双目,缓慢地呼吸,以求压制住酒意。

    不多时,只觉有人拉扯自己的衣袖,玉杉睁开眼,只见一旁汪越拿眼神引着自己往中间看。

    玉杉顺着汪越的眼神一看,只见拂兰缓步走到自己面前,朝自己福了一福,道:前日多谢谢少帅照顾。拂兰感激不尽。

    玉杉微微一笑,道:好说,令姐早已回报过了。你也不必再说别的了。

    拂兰道:阿姐是阿姐,我是我。我总是要来谢一谢您的。

    玉杉道:我既已说了,不必了,那便是不必了,如今咱们两处合为一家,又何必再说两家的话?

    拂兰道:少帅若是有意,喝了拂兰这盏酒,前尘往事,便算是一笔勾销了。说着,从身后侍女手上,端起一盏酒,捧向玉杉。

    玉杉偷眼望向梁文箴,却见梁文箴不置可否,只得接过酒盏,对拂兰道:你是艾丽芬兹的妹子,我的身份,也不再说了,咱们两个今日说以前的事一笔勾销,是不是真能管用,还是要问令姐。说着端过酒来,一饮而尽,随即望向艾丽芬兹。

    艾丽芬兹见玉杉望向自己,亦起身对玉杉道:这几日来多有得罪,还望少帅见谅。

    玉杉道:当时你是一城之主,我是阶下之囚,你待我也算得上宽厚二字。我,对你不怀怨,不记仇。

    艾丽芬兹道:少帅仁德,小女子感激不尽。

    玉杉笑道:只是,我丢了两样东西,不知道您能不能帮我找到,若能找到,我非但不抱怨,还感激不尽。

    艾丽芬兹道:不知道少帅口中的东西是什么。小女子若是知道,一定尽心竭力。

    玉杉道:一个呢,是我有一串水晶珠串,那一日,被俘之后,就再也不曾见到,我仿佛记得是被你们捉来之前,串珠子的线就断了,您能帮我找找那些珠子么?

    艾丽芬兹道:这个,我丕弗城内也有些水晶、玛瑙珠子,您若有看得上眼的,先拿去戴着,我知道,那必然是比不上您之前的,待我找到您的水晶珠,一定亲自奉上。

    玉杉道:你的珠子,我不要,我的那个,也不急,你慢慢找,也不用等都找齐了再给我,找到一颗就给我一颗就是了。

    艾丽芬兹道:好,就依少帅所言。请问,另一样东西又是什么呢?

    玉杉道:我的内力。

    艾丽芬兹尚未开口,只见梁文箴走了下来,道:你们在说些什么呢?

    玉杉抬起头,看到自己的父亲笑嘻嘻地看向自己,满腹的话,想说却又说不出。

    倒是艾丽芬兹接口道:少帅说他有一串珠子丢了,问我有没有看到。

    梁文箴道:一串珠子罢了,又值什么,我还当你们有什么要事要说呢。

    玉杉冷笑一声道:我如今废人一个,自然是有不了什么要事。莫说是现在,便是好的时候,也没见怎么样。

    梁文箴按住玉杉小臂,道:别多口,回去有你说话的功夫。

    玉杉依旧冷笑道:多谢了。孩儿身上还有伤,便先回去了。

    梁文箴道:罢了,我叫人送你回去。你到后面等我。

    汪越在一旁,也打了圆场,道:我去送少帅回去。

    梁文箴道:有劳汪校尉了。

    出了大厅,玉杉很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玉杉回头对汪越道:他们的酒,果然是有后劲的。多亏你提醒了。

    汪越不好多说,只微微一笑,道:我先送您回去吧。

    后面的厢房里,玉杉见到自家的管家杜威正在整理着屋里的东西。

    玉杉笑道:杜管家,好久不见了。

    杜威听到玉杉的声音,抬起头来,道:您出来了,都还好吧。

    玉杉笑道:都好呢。

    汪越道:那我先回去了,少帅您一会儿小心些。

    玉杉道:我都出来了,还有什么小心的,你回去吧,小心回去他们灌你的酒。

    汪越离开后。玉杉看杜威一直在收拾着东西,问道:杜管家,我的包袱现在还在么?

    杜威道:还在的。我这就去拿。

    一时杜威拿过包袱,玉杉打开,看到小瓷瓶还安安稳稳地躺在上面,心中一喜。随手打开瓷瓶,倒出一粒丸药,吞了下去。

    杜威不好问吃的是什么药,只端过一盏茶,奉与玉杉,道:喝些茶解酒吧。

    玉杉接过茶,道一声:有劳了。又问我身上酒气很重么?

    杜威道:不重,只是脸有些红。

    玉杉倚靠在床上,等待着梁文箴回归。而杜威十分识相的退到外间屋。

    待梁文箴归来,玉杉的酒已退了大半,看到梁文箴回来,玉杉连起来侍奉梁文箴换掉外面的铠甲。

    杜威奉上茶与梁文箴,再次退到外面。

    玉杉便站在一侧,看着梁文箴一口一口的抿着茶。

    梁文箴见玉杉一副垂首侍立的模样,哂笑一声,道:怎么,我这几日没理你,心里不服是么?

    玉杉低着头,道:没有。

    梁文箴道:那你心里在想些什么?

    玉杉道:我想些什么,似乎也没什么用,您又问什么?

    梁文箴道:前头我叫砚冰去问你,那上面记着的话有几分真假,你借口说不想影响两边谈判。现在,一切尘埃落定,你该说了吧。

    玉杉反问道:既然尘埃落定,那是真是假,也没什么关系了吧?

    梁文箴道:我是你爹,我还不能问你你的话是真是假了么?

    玉杉道:爹,您知道我在那黑牢里醒来时,想的是什么么?我想的是自己被困黑牢,您在军中怎么样了,若是因为我,一时失智,乱了阵脚,我便万死难辞了,您是一军主帅,数万人的性命在您一念之间,我不奢求您能来救我,可是您总不能,在我同艾丽芬兹虚与委蛇之后,又来审我。当时,艾丽芬兹把我吊起来,拿铁箫打我,打过了,又拿酒来淋我,屋子里全是毒蛇,随意一条咬上一口,都能要了我的命,饶是这个样,我都不曾说过一句军中之事,全拿后宅那点烂事搪塞。就算我那里面有那么一句两句叫您多心的,您就不能可怜我一点,饶了我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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