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杉上过了药,躺在床上,一双眼直楞楞的看着前方。
曾淑慎劝道:杉儿,别怨你爹,你今儿的话,是说得过了些。
玉杉依旧看着前方,不说话。
曾淑慎又道:你这丫头,心里一向明白,你既然不喜欢玉兕,我便同她说,叫她以后别来你面前碍眼,你看好不好。
玉杉依旧不说话。
云赤霞见状,劝道:大太太,三姑娘刚上了药,身上还疼着,怕是听不大进去。
曾淑慎道:罢了,你们好生照顾着她,我回去了。
云赤霞道:锦衣,送送大太太。
趁这个机会,玉鹿也道:三姐姐,你好好养伤,我也先回去了。
送走了曾淑慎、梁玉鹿二人。
屋内只余下云赤霞、黄莺。
云赤霞道:黄莺,你同我劝说说,当时到底是怎么回事。
黄莺道:今儿接到周家三小姐明日出嫁的信,咱们小姐心里就不大痛快,偏巧四小姐又往枪口上撞,就被咱们小姐抢白了几句,谁知道那时候侯爷就在后面,竟叫侯爷撞见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侯爷就这么大发雷霆。
云赤霞看着在床上咬牙忍痛的玉杉,道:杉儿,你现在怎么样了?
玉杉依旧不说话。
云赤霞只道玉杉对侯府心冷,便哄道:杉儿,跟我走吧。
玉杉道:我没事,只是有些疼,什么事就不能等我好些了再问么?再说了,在您眼中,这样的伤,应该不算什么吧。哪里就至于为这个离开家了。
云赤霞道:你真的要继续这样下去么?我原以为,你在这里,虽有那位南夫人算计,侯爷的心,总是疼惜你的。可是,到今日看来,罢了,这话我不能明说。要说这样的伤,确实不算重,可是,那是我们江湖中人所认为的不重。在你们这些闺阁女儿身上,实在是,实在是叫人不忍看。
玉杉惨然一笑道:我这会子不想说话,你们就非得这会子说。就不能叫我歇一歇么?罢了,左右现在也睡不着,就同你们多说几句。在您眼中,我们这些闺中女孩儿,就该千娇万惯地养着。可是,我们这些人,不管内里怎么样,外面上,不能叫人看出有一丝错儿来。今儿这事,真细究起来,确实是我做得过了些。落得现在这样,我也无话可说。
云赤霞笑道:你能这么想,我就放心了。看你刚才那个样子,我们是真怕再出什么事。
玉杉道:还能出什么事?不过挨几下打,难道就不活了么?好不容易获得重生,她还不想就这样白白浪费。
云赤霞道:怕的就是这个。
玉杉笑道:好了,你们可以放心了。可以叫我歇上一会儿了么?
云赤霞问道:你现在,睡得下么?
玉杉道:您帮帮我。
云赤霞尚未答应,只见樱桃进来,道:姑娘,四小姐过来了。
玉杉还未说话,只听黄莺道:你告诉她,咱们小姐睡了。
樱桃道:说了,她不信。这就要进来了。
玉杉道:云姑,替我封了睡穴,让我歇上半天。
云赤霞点了点头,伸手点了玉杉的黑甜睡穴。方起身,刚到外间,便见玉兕走了进来。
玉兕见到云赤霞,连问:云姑,三姐姐怎么样了?
云赤霞道:睡下了,四小姐要是没什么事,就请回吧。
玉兕道:云姑这是下逐客令了?
云赤霞道:不敢。
内间同外间的门并不大,不过是单扇门的宽窄,两个不胖的人,侧着身子,还能同时穿过,不过,此时云赤霞站在门的正中间,玉兕想要进去,却是万万不能的。
玉兕道:云姑口里说着不敢,却又不让我进,这又是什么意思。
云赤霞道:三小姐刚敷过药,要静养。
玉兕一脸无辜的模样,道:三姐姐怎么样了?为什么又要敷药?
云赤霞道:三小姐怎么样了,四小姐不清楚么?
玉兕道:云姑你这话说得奇怪,我就不懂了,我们姐妹虽然拌了几句嘴,恰巧叫父亲看到了,可是父亲一向心疼三姐姐,应该也没什么事。怎么又用上药了呢?
云赤霞没好气的道:四小姐又何必明知故问呢?侯爷的脾气,大家都知道。三小姐受了责打,所以敷药。四小姐这下子该明白了吧。
玉兕往后退了一步道:怎么会这个样子呢?我们不过是姐妹间拌嘴,便是没人劝,到了明日,也就都好了,父亲怎么这样小题大做呢?不行,我去找他老人家去。说着,转身便走,云赤霞也不劝,转身便回了内间屋。
黄莺在屋里,却将话听得清楚。待云赤霞回来,不等云赤霞开口,便道:云姑你莫听她的,说得好听,当时,侯爷就在她对面,只有咱们小姐背对着。现在想来,五小姐、六小姐都暗中给咱们小姐使了眼色。唯有她,一句话,一句话的引着咱们小姐往下说。要说,凭咱们小姐平日的秉性,怎么也该看出五小姐、六小姐的意思了。真不知道今儿是怎么了,跟鬼催的似的。
一旁樱桃也道:要真是鬼催的,咱们叫梁翠给念念经,是不是就好了。
云赤霞道:行了,要是你能看得出两位小姐的眼色,姑娘却看不出,那怕是咱们姑娘还有想法,你们就都别问了,出去也就别说了。
正说着,只见雪浪进来,先是同云赤霞、黄莺、樱桃问过好,又问:三小姐怎么样了,能叫程太医给诊脉么?
云赤霞道:三小姐睡着呢,我们这就放下帐子。
众人七手八脚地放下帐子,雪浪出去请太医程墨山进来,程墨山替玉杉细细地诊了脉。
云赤霞问道:先生,小姐要紧么?
程墨山道:脉搏上看,并无大碍,只是程某不擅伤科,不敢妄自开药,怕小姐玉体留有疤痕。只是几位日常照料小姐的姐姐们,这几日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让小姐的伤处碰水。
云赤霞道:多谢先生了,这几日,净是给您找麻烦了。
程墨山道:医者本分而矣,不必挂怀。
云赤霞又道:只是,今日耽误了一次给小姐按摩穴位,不知道要不要紧?
程墨山道:怎么第一日就耽误了?
云赤霞脸上变了变颜色,一副明摆着,又何须再问的表情。
程墨山看了,心下有些不快,对云赤霞道:江湖秘药,程某也知之甚少,只是,这解法既然简单,想来,往后再延几日,也就是了。只是,程某也不敢将话说绝,万一再有变故,恕程某无能为力。
说罢,又转对雪浪道:程某家中还有事,便不去向侯爷告别了,请雪浪姑娘转告侯爷吧。
雪浪道一声:是。便送程墨山出去。
出了凝绿轩,雪浪道:程先生,三小姐真的不要紧么?侯爷担心得紧,您还是亲同侯爷说说吧。
程墨山道:我在家中时,正在查验胭脂,你们就急急忙忙的把我叫了来,我当出了什么事呢?谁知道到了之后,却告诉我,是侯爷一时没忍住,对三小姐动了鞭子。论理,府上的事,不该我一个外人多嘴。只是,三小姐如今病未痊愈,到底做错了什么事,叫侯爷这样不管不顾的?侯爷要真是恼了三小姐,要打要杀,轮不到我这个外人插话,只是,一面要我全力施救,一面又叫她伤上加伤,这算怎么一回事?
雪浪被程墨山一顿抢白,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却只能对程墨山陪笑道:程先生说的是,我们侯爷也后悔呢。只是,当时也是一时气涌,没有忍住。程先生不看今日,也看往日吧。
程墨山道:罢了,我也不是冲雪浪姑娘你,只是,我这一边琢磨着怎么能彻底查出三小姐中毒之事,三小姐却是伤上加伤,虽说侯爷手下没用力,可是三小姐到底是女孩儿家,怎么受得住呢?要是这么着,程某也不用再查胭脂了。
雪浪陪笑道:程先生,您说得都是,回头,侯爷再有动怒的时候,雪浪一准儿设法在中间调停。
程墨山道:如此,有劳雪浪姑娘了,千万别叫程某的力气白费。
雪浪笑道:是。请程先生前面叙话吧。
二人来到侯爷梁文箴的书房外,只听里面仿佛有人声,雪**来看门的小丫头,道:谁在里面?
那小丫头道:是一位老公公,带着两个老宫女。
雪浪微一皱眉,转身对程墨山道:程先生,要么您先到厢房喝茶。
程墨山摆了摆手,道:不必了。我回去还有事情呢。雪浪姑娘,回头侯爷问起来,就实对侯爷说了吧,程某没有恼,只是,还望雪浪姑娘,能够在侯爷动怒之时,多劝着些吧。毕竟,久怒伤身,侯爷也该保重自己才是。
雪浪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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