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安平站起身来,伸了大大的一个懒腰,然后扯下衣服上的一块布,把那些没吃完的甜点包了起来。月如霜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忍不住问道“大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谷安平看了她一眼,又看了聂明一眼,笑道“我该走了!”
月如霜激动的叫道“大师兄,你现在就要走?”
谷安平含笑点了点头,月如霜扯下头上戴着的斗笠,一头乌发如瀑布一样落在她的肩上,她撅着一张小嘴,脸上带着红晕,眼睛亮的有如星辰,看起来真是又伤心又生气,聂明第一次见到这位姑娘露出了女儿的娇美之态,真不愧她东夏第一美人之称。
这时一阵大风忽然吹起,让月如霜额前一缕长发遮住了眼睛,她慌忙把头发拨开,可是这间小小的茶室里已经没了谷安平的身影,月如霜跑到窗户边,往外张望,只见大街上一切如常,人来人往,熙熙攘攘,而天空依旧湛蓝如海,万里无云,哪儿都看不见大师兄的影子。
月如霜向紫衣侯聂明问道“天阶高手是不是可以召唤大风啊?大师兄刚刚是不是招来一阵大风,然后趁势溜走啊?”
紫衣侯聂明忍不住笑道“我可不知,如霜,下次见面你可以问问你大师兄。”他自与月如霜见面以来,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觉得月如霜还是一个小女孩,还保持着天真的一面。
月如霜稍一定神,已恢复了正常的仪态,让外人看到她如此依赖大师兄,这让她觉得很丢脸。
然而她心中感叹,下次见面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大师兄比这个世界上真正的神鬼还要神秘莫测,他不想现身的话,月如霜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大师兄这样的男人就像一阵风,永远也把握不住,梅姐姐喜欢上大师兄可真是上辈子倒了霉,只能在丹霞谷永远的等下去。
月如霜抬眸看向紫衣侯聂明,微微一笑,问道“紫衣侯大人,我大师兄刚才与您说了些什么,我的麻烦能不能解决。”
紫衣侯聂明回道“已经解决了,如霜,我保证镇北王府再也不会上门找你的麻烦了。”他心道如果你的麻烦得不到解决,那就会变成大梁王朝真正的大麻烦。
谷安平已然出了永宁城,站在一座荒山之顶,他并未月如霜想象的那般逍遥自在,有一大群黑衣蒙面杀手围住了他。
谷安平打了个哈欠,暗自叫苦,这些杀手连让他睡个午觉的功夫也没有。
他也未拔剑,面带微笑,就像与久未见面的老朋友打招呼“你们又是哪个杀手宗门的,这么倒霉,领了那位老祖之命,前来找我送死。”
领头的那位黑衣人沙哑着嗓子回道“我等是夜叉门的,谷安平你运气太好,被老祖打伤竟然还没有死,可是老祖已然在你身上下了定影咒,永远也逃不开老祖的感应。你若是识趣,就该早点自杀,不要再连累我们兄弟随你到处奔波了,我等的神魂已然早就被老祖下了魂印,只要一死,就会自动回到老祖身边,你是永远杀不完我们这些夜叉的。”
谷安平仰天大笑,“哈哈,在下可不愿死,愿意见识一下那位老祖又研究出了什么新奇法门。”
一盏茶功夫后,这些黑衣杀手们丢下了一地尸首,谷安平皱着眉站立原地,浑身都沾了血迹,腥臭难闻,他那位老祖会的各种奇门术法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凌厉,那位老祖显然是把他当作一个靶子,研究出了什么新鲜法门,都要在他身上试试,看看威力如何。
谷安平拄着剑,不由吐出了一口鲜血,他在那位老祖眼里也只是一只陷在蜘蛛网里的小虫,折腾来折腾去也逃不出那位老祖织就的那张大网。
他得罪了那位老祖,这才是他在天阶高手大战之后,不得不隐姓埋名,独自应付着无穷尽追杀的真正原因,要不是大梁背后也有一位不亚于那位老祖的星君,那么谷安平根本不可能活到现在。
那位老祖在暗处操纵着北齐,而与之相对,星君在暗中控制着南梁,他们之间势均力敌,这才是南梁和北齐在绵延一百多年的乱世中最终成为诸国双雄的真正的原因。
只要那两位之间未分出胜负,那么北齐和南梁之间的战争永远也不可停息,也不可能有什么赢家。
吴王萧明义被谷安平打伤之后,托人向他师父传信,两天后的午夜,才等来了师父身边的侍女,把他带到了长阴岛上的一处宅院,他不安的走进院内,这天是二月十六,月上中天,正是最圆的时候。
他的师父穿一袭纯白纱衣,背转着他仰头望月,她身形袅娜,长发如瀑,竟然是个女子。
萧明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叩首道“不肖弟子萧明义拜见师父,弟子刚刚败于谷安平之手,实在羞愧,本不敢来拜见师父,只是那谷安平声称,萧氏德行不配皇位,让弟子彻夜难安,所以才来求见师父,求师父为大梁社稷着想,出手教训一下那谷安平,不然萧氏还有何面目统治大梁百姓?”
那女子并不回转身来,还是依然望着那轮清冷美丽的明月,它高高悬于夜空,把周围的星星都映衬的暗淡了许多,明月如此的美丽,可也是如此的孤单,让她涌起无边的轻愁。
等到萧明义的腿都跪麻了,她才道“既然萧氏坐着皇位不舒服,不如不坐了吧!”
萧明义大惊,连连叩头,求饶道“是弟子说错了,请师父收回成命,弟子没有这个意思。萧氏全族愿为师父效死,萧氏愿意在皇位上坐着,即使再辛苦也没有放弃的意思。”
那女子的声音又轻又柔,悠悠道“我当初看走了眼,怎么就收了你这么一个废物当徒弟,谷安平那小子说你是井底之蛙,真是一点也没有说错,你成为天阶高手已经九年了,却连当年我第一次见你的那股心气也没有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