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慢慢停了,东边的旭日缓缓而至,只是山顶还有未散的雾气,所以那太阳藏在雾海中,只显出橘黄的一团,并未露出真面目。
山顶只有一块石碑,石碑上并没有字,是块无字碑。
季长山就坐在石碑旁边,他望着这云海,眼神讳莫如深,站在他身后的周瑾收了伞,见傅翎雪来,他心领神会的退到了一旁。
你知道,我不会让你入星源四大家。
他缓缓闭上双眸假寐。
傅翎雪收了伞,靠在石碑上,伞上的水顺着伞架缓缓而下,落进地上的积水潭,与其混为一体,消失不再见。
我知道,可我也是铁了心要进星源。
两人僵持不下,全然没有平日里的情分可言。
那就看谁能拗得过谁。
傅翎雪冷冷哼了一声,她移到他身旁站着,这二十年,多少人想跻身星源四大家,都被季长山给拦了下来,虽不知道其中缘由,可她不会自作多情的觉得傅家是例外。
你何必来踢这个铁板,星源未必有西岸好。
星源确实没有西岸好,傅翎雪一直都是这么认为的,可家族使命,她不能不来。
我只是好奇,白家的门是你们季家灭的,你又何苦替白家死死守着这个位置。
她的眉心拧成了麻绳,她怎么想都没想通其中的道理,是因为对白家的愧疚?才不会。
季长山并没有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回去吧。
山上的湿气太潮,对他的腿脚不好,他转动轮椅要走。
你将她养在身边的最终目的是什么?
养一只将獠牙对准自己的狼崽子,这对季长山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你明明知道她是白家的女儿,知道总有一天她手中的武器一定会对准你,你是自掘坟墓。
她对这个男人有太多太多的疑问,他的所作所为,根本非常人所能。
她将界限定得很清楚,不是我做的,她不会对我下死手。
他太了解蓝桉了。
白家的名号在你那里就那么好用?
身后的傅翎雪说话的语气无比的平静。
是,他回答得果断。
我是白司臣的女儿。
傅翎雪握紧了垂在身侧的拳头,她说的话掷地有声。
显然,季长山也没想到,他瞳孔微微一震,手上拉了轮椅的手刹。
傅翎雪是跟季长山一起下山的,结果显而易见。
恭喜傅小姐,陆云啸礼貌点头,傅翎雪只是象征性点头便略过了他。
季长山带着傅翎雪去了盘龙居,他跟傅翎雪应该来一场坦白局。
季长山选了一间日式包间,他们盘腿相对而坐,面前放着樱花茶,他们侧手边的门是打开的,连着一桩小小的花园,这花园了生了一树桃花,淡淡微风吹着桃花零零落落的飘洒下来,好不浪漫。
可房间里的二人正襟危坐,如临大敌,这架势与隔壁的风景格格不入。
要不是父亲叮嘱,我不会来争这个位置。
端起面前的茶,季长山微微一吹茶面上的樱花花瓣,淡然道,既然知道她的身份,怎么还不相认?
这个问题傅家是有打算的,很快了,等父亲这次手术成功,便会来星源看她。
傅家那位姑爷身体不好是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是季长山不知道,这养的是二十年前的病根。
可她将沈家位置让给了沈乐清,你们相认会误了她的计划。
我们不会干涉她任何决定,我已经跟爹地妈咪商量过,就以她与我投缘为理由,将她收为傅家的干女儿。傅翎雪早有打算。
这是个好办法。
该我问你了。傅翎雪挑眉看向了季长山。
季长山没做声,算是默认。
黑魅到底是谁炸的?
傅翎雪倒是知道得多,可这个问题季长山回答不了,还在调查。
你喜欢蓝桉?
带着试探,傅翎雪问得小心翼翼。
季长山没有否认,他将蓝桉留在身边,帮她保守秘密,又将她呵护得极好,不是因为他是活菩萨。
这个回答,傅翎雪倒是不意外,季长山身边的人,恐怕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蓝桉身在其中不自知罢了。
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了。
黑魅的当家人是你父亲?
傅翎雪直直眼眸盯着季长山,季长山三十岁,蓝桉二十岁,她不信季长山能从十岁将一个奶娃拉扯至今,就算季家有这个财力,可季长山当时能有那个盘算?蓝桉是套在里面了,所以才没想通这个这里,可是旁观者清,她看得清楚,黑魅的当家人,只可能是季家长辈。
季长山继续低头品茶,你只说对了一半。
蹙眉,傅翎雪的语气更急切了,那另一半呢?
季长山只是微微勾唇,你的问题问完了。
一句话让傅翎雪眼眸中的光亮瞬间消散,她草率了。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季长山转动茶杯的动作猛然一顿,抬头,他凌厉的双眸停在了傅翎雪的脸上,白落玫,也就是眉姨,过得还好吧。
一句话让傅翎雪端茶杯的手猛然一颤,杯中的茶洒落,落在她另一只垂在膝盖的手背上,这灼热的触让她的心猛然一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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