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启一听王翦这话，笑了。
“汝因何发笑？”王翦立马就不爽了。
想他王翦，出自权贵之家，打出生起就没有体会过缺钱是什么感觉。
如今却为了省点钱，和夏启这个矛头小子谈论这种事情。
莫说夏启如今已经来到咸阳，与政哥认亲。
便是当初王翦征战六国之时，与夏启做生意，都没有过讨价还价，出了名的财大气粗。
丢人啊！
夏启脸色淡然，笑着说到：“老将军莫要多想，生意嘛，我可漫天要价，你自然能够就地还钱，这有何不好意思？”
王翦冷哼一声，一副“算你识相”的表情。
“军中战马数量极大，老夫估算了一下，全部钉上你所说的马掌，实在耗费不起。不如，你定的那价格，折半如何？”
夏启瞪大了眼睛。
钉马掌这种东西，说白了就是收个知识专利费，没有任何技术难度。
当然，夏启也没打算真的空手套白狼。
他打算在匠作局盖一些高炉，研制精炼钢的技术。
既然之前已经在政哥面前说出大话了，夏启当然不会满足于眼前的状况。
表面看，匠作局酿造烈性白酒，为国库增加了一大财源，而且还推出曲辕犁，极大推动了大秦的农耕效率。
但这对于夏启所说的那些话来说，还远远不够。
国富民强，希望在匠作局！
想要做到这一点，现在所有的这些成就，才仅仅是一个开始。
科学技术的进步，除了奇思妙想之外，材料也是重中之重。
所以，早在一个月前，夏启已经派人去勘探在这个时代被称作燃石的煤矿。
匠作局附近的一出山谷里，也已经开始修建高炉。
炼钢技术，可比之前夏启搞出来的高炉炼铁法要复杂多了。
可以预料，在这个过程之中，一定会有诸多损耗。
不过，有夏启现在掌握的技术，炼出的铁也不至于不堪用。
这些铁料，正好可以制作马掌、铁钉，一举两得。
因此，这次王翦需要付出的专利费其实没有多少，主要的还是跟匠作局购买材料的钱。
在这方面，夏启也没有狮子开大口，已经给了一个很公道的价格了。
没想到，老匹夫居然如此无耻，张嘴就把价格拦腰砍半。
“你发什么愣？小子，莫要忘了，匠作局也归朝堂统属！莫非你想把你做生意时那套敲骨吸髓的手法，也带到匠作局？”
王翦看出夏启的不情愿，斜着眼看向夏启，嘴里说着极为恶毒的话。
“我只是没有想到，老将军居然如此……如此无耻！”夏启苦笑着摇摇头。
王翦嘿然一笑，指着夏启笑骂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既然你说可以还价，那老夫便不会同你客气。”
旁边的王离一脸惊恐地看着王翦。
作为王翦的亲孙子，王离当然知道王翦有一副无赖性子。
但是，他从来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居然能够看到，一个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年轻人，指着王翦的鼻子直接说你好无耻。
结果王翦非但没有发怒，反而一副颇为自得的样子。
就好像，能够逼得夏启说一句他无耻，他还占了多大的便宜一般。
王离不由得深深看了夏启一眼。
对于夏启，王离当然知道，这是政哥流落在外多年的大儿子。
可是王离很清楚，他能够让王翦以这种态度对待，绝对不是因为那个长公子的身份！
天下第一富商，果然有独到之处啊！
王离心里嘀咕着，突然动起了想要跟夏启学习的想法。
别的本事他不稀罕，他最稀罕的就是夏启能够当着王翦的面谈笑风生的本事。
说起来也真是恓惶。
王离是家中嫡长子，频阳王氏未来的继承人。
十几岁的时候就跟着王翦，参加了灭楚之战。
因为两位长辈的关系，王离也算是简在帝心。
当初政哥泰山封禅，随行的人员之中，就有王离。
泰山封禅之后，他还跟随蒙恬在边境军中干了两年，也就是前不久才被王翦叫回来。
可以说，从履历上看，此时的王离也算是大秦军队年轻一辈的第一人了。
如今他年方十九，就混到了裨将的职位，很是不错。
但是因为性格跳脱，王翦经常看他不爽。
军人世家嘛，说话做事没有那么文雅。
孩子小的时候，教育起来就一个字，那就是打！
为这个，王离小时候可没少挨皮肉之苦。
王离参军之后，祖父和父亲倒是不再动手了。
但只要看他不爽了，还是不是会来一句“腿打折”之类的威胁。
想起这个，王离就有点眼泪汪汪的。
所以，此刻他很佩服夏启！
至于夏启和王翦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言语交锋，王离是看不到的。
他要是真能看明白，也不至于在家里混得那么没地位了……
夏启可想不到王离心理活动这么丰富。
事实上王离在进入商人模式的夏启眼前，也就是一个透明人。
“我自然是一言九鼎，但砍价可没有老将军这么砍的。”夏启笑着说到。
“老夫还是那句话，匠作局同样是朝堂所属！这个条件你若是不答应，那老夫只能允你做这都尉军的买卖了！”
王翦说完，还理直气壮补了一句：“不过是一个铁片片而已，老夫不相信军中那些匠人照着做都做不出！”
夏启叹了一口气。
无耻到王翦这种地步，即便是他都有些叹为观止了。
老匹夫的意思很明确。
咱们现在是一个锅里混饭吃的，我也不想跟以前一样用诓骗来坑你。
你要是坚持那个价格，我只能让你做都尉军的买卖。
至于别的军队，我自产自销，不劳驾你了。
话说到这种地步，夏启极为无奈。
他没有提知识专利的事情。
这老匹夫已经将脸皮揭下来扔地上了，逼急眼了自己跺两脚甚至再唾上两口也不是没可能。
反正横竖一句话，要钱没有，老子就是不要脸了，你想怎么样？
“价格折半是不可能的，不过我可以准军方分期付款，老将军觉得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