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一幕,政哥不由得看了夏启一眼。
王翦的酒量,政哥可是知道的,说一句千杯不醉绝不夸张。
但只是喝了一杯,居然就成了这样。
莫非,这小子给王老将军上的不是什么酒,而是毒药?
这个时候,突然听到王翦大声喘了一口气。
“哈哈,好酒!老夫虚度六十余载,自恃也是爱酒之人。今日方知,之前喝的那些,简直就是马尿!”
所有人都被王翦这句话弄懵了。
王老将军在大秦堪称擎天柱石,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王翦对一样东西赞不绝口。
真有那么好喝?
政哥也有些好奇,他端起酒樽,自有旁边的赵高上前为他斟酒。
皇子们也都按耐不住,纷纷斟酒自饮。
作为皇子,在场诸人没有不喝酒的,都能分辨得出酒的好坏。
今日夏启拿出的这酒,入喉如同火烧,但味道却清冽甘醇。
一樽酒入腹,便酒意涌现,整个人昏昏沉沉的,很是舒服。
有些年幼的皇子,不胜酒力,直接就有了醉意。
但没人否认,这是好酒!
于是,殿内夸赞声不断。
政哥点了点头,说到:“确是美酒!”
政哥开口,所有人都交口称赞。
众所周知,在大家其乐融融的时候,总会有人跳出来破坏气氛。
“烈酒虽好,却不知取用多少粮食,才能酿造出一杯如此美酒!”
一个不和谐的声音响起。
循声望去,正是顶着一张忧国忧民脸的扶苏。
这扫兴的话一出口,殿中顿时安静下来。
在座的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大秦顶尖的权贵。
尤其是政哥父子,大秦江山都是他们家的,对于百姓疾苦更应该感同身受。
夏启笑着说到:“此酒原料乃是以发芽的菽麦酿造而成的黄酒,菽麦若是长了芽,喂牲口都怕中毒。能够酿造成酒,也算是物尽其用,扶苏不必为此忧心。”
说完,夏启扭头看向政哥。
“父皇,我可保证,只用劣粮造酒。朝堂可随时派人到匠作局监督,若违此言,我永不涉足此道。”
“大秦初定,粮食精贵不可浪费。监督不必了,但你定要牢记今日之言。”政哥指了指夏启说到。
酒宴继续进行。
今日夏启拿出的烈酒,完全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就算是年纪轻一些的皇子,不胜酒力,也都极为贪杯。
一个时辰后,酒宴行将结束之时。
夏启提前安排的公子高站起来,大声问道:“如此美酒,不知叫什么名字?”
“还未来得及起名。”
夏启说着看向政哥:“还请父皇为此酒命名。”
政哥想了想,然后开口道:“此酒性也急也,入口猛烈如火,酒性又敦厚甘醇,如我秦人之性情,便叫秦风罢!”
“谢父皇赐名!”
夏启拍了拍手,一群内侍鱼贯而入,每人怀中,都抱着一小坛酒。
“匠作局人手不足,这几日加班加点,所制秦风酒也只余这些。我现在身无他物,既然秦风酒还合大家口味,那便带一些回去,切莫推辞。”
听到这话,王翦顿时眉飞色舞起来。
喝过这秦风酒,他眼里就再也容不下其他酒了。
可惜今日酒宴,每桌只有巴掌大的一个小铜壶。
这酒虽然霸道,但对于王翦来说总是有些意犹未尽。
以前没看出来,公子启居然如此懂事,知道自己没喝够,还特意让他带一坛回去。
一时间,王翦对自己以前坑夏启坑得那么过分,心中产生一丢丢愧疚。
他决定,待会儿拿到酒的时候,就说几句场面话,和夏启握手言和。
怨家宜解不宜结嘛!
王翦眼巴巴的看着夏启带着内侍送酒。
然而,从政哥开始,送了一圈。
每个拿到酒的人,都告辞离开。
最后,偌大的殿中,只剩下王翦和夏启。
这个时候,夏启好像才看到王翦一般。
“咦?天色已晚,王老将军难道想在宫中留宿么?”夏启故作惊诧道。
说这话就有点杀人诛心了。
政哥不开口,哪个外臣敢在宫中留宿?
哪怕是王翦都不行!
王翦气得胡子都歪了,他不死心的看了一眼夏启身后,发现刚刚抱着酒的那些内侍也走了个一干二净。
他万万没有想到,千防万防,夏启的报复居然是在这里等着他。
真是好手段啊!
知道自己是好酒之人,所以故意邀请自己来参加酒宴。
用秦风酒个勾起自己的馋虫,又当着面挨个送酒,只是落下自己。
偏偏,刚才他还当着众人的面,把夏启的酒夸得几乎是天上难寻。
这下子,自己的里子面子,可谓是丢了个干干净净!
王老将军纵横天下数十载,什么时候受过这种羞辱?
看着夏启那张欠揍的脸,王翦强忍着一拳砸上去的冲动。
“公子启,当真好手段,老夫佩服!”
王翦冷冷丢下一句场面话,拂袖而走。
也不是第一次打交道了,他很清楚夏启的为人。
既然夏启打定主意报复自己,那今日再待下去,也是白白让夏启看了笑话而已。
……
两日后,中午。
王翦和王贲父子二人在家中用饭。
抛开大将军这个身份,王翦所在的频阳王氏,也是关中响当当的钟鸣鼎食之家。
王翦自己是周灵王太子晋的第十八世孙,而他又贵为大秦顶级权贵,午饭的标准自然不差。
半人高的鼎中烹着半扇羊肉,旁边的铜碗之中,还放着一些时令蔬菜。
面对美食,王翦却毫无食欲,拿着筷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划拉着。
王翦的儿子王贲也是一个猛人,在大秦灭六国之战之中,依靠自己的军功,获封通武侯。
见父亲心不在焉,王贲关心道:“阿爷何故分心,可是饭菜不合口味?”
“唉,有肉无酒,乏味至极!”王翦意兴阑珊道。
王贲笑着说到:“这有何难?家中美酒无数,阿爷想要喝酒,吩咐一声便是。”
王翦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儿子,神色无比苦闷。
“你不懂,酒和酒,是不同的!何况,家中那些马尿,也配称之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