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无常听了判官安世民判断,当下再不迟疑。
“我们保持队形,快往入口之处退走。”
他取出血色骨笛,将沈梦揽在怀中,带动队伍,缓缓向司徒玺跌坐之处移动。
栾少摸黑,一把将父亲扶起。
“父亲,您如何了?”
司徒玺忍住肩上剧烈疼痛,咬牙答道:
“刚才不知道是谁袭击了我,我还能支撑,快退……,快退……。”
安世民手中火折子很快燃尽,只剩下县令无常一人手中还有少许光源。
原本县令无常借着手中火折子,还能看清脚下道路,缓缓往入口之处退去,但此时众人发现,地洞中起了一层迷雾。
这团迷雾,恰好将众人笼罩。
县令无常手中的火折子仅仅能够照亮众人身影,一步之外,氤氲朦胧,不能视物。
沈梦连忙用手示意县令无常。
县令无常见沈梦似乎有话要说,又怕她趁机逃走,迟疑了一下。
但此刻众人不知道来犯之敌底细,危在旦夕,可谓同仇敌忾,县令无常终于用手解开了沈梦哑穴。
沈梦立即说道:
“快熄灭火折子,大家靠着洞壁往回走就好了,否则这火折子的光亮,让我们更加显眼。”
沈梦一语道醒县令无常,他依言将手中火折子熄灭。
地洞终于陷入了无尽黑暗之中。
这群人贴着洞壁,大气也不敢出,缓缓移动。
众人陷入了黑暗,地洞却发出了光亮。
地洞两侧出现了碧绿跳动的光亮,是地下尸骨发出,鬼火闪烁,阴森恐怖。
沈梦自从听到了李世声音,一颗心只希望能快些见到他。
眼下这群押着自己的九幽恶徒遇险,沈梦也身处其中,不得已要和这群昔日的敌人并肩战斗。
当务之急,他们要齐心合力对付黑暗中致命的未知杀机。
栾少扶着司徒玺,反而处在队伍的最外围。
迷雾之中,他见身前身后俱是鬼火跳动,胆战心惊。
他面前其中一粒鬼火忽然变大,竟然变成了莫半仙的模样,张嘴向他面门咬来。
“此为地狱官鬼之卦,恶人纳命来吧……。”
栾少以为莫半仙一语成箴,惊得大呼小叫。
“哎呀,你死都死了,不要再来害我……。”
他吓得浑身颤抖,将父亲司徒玺的身子挡在前面,缩头喊道:
“我知道错了,择日给大仙烧去纸钱拜祭,放过我吧,放过我吧……。”
司徒玺被栾少推搡,只见身前一团鬼火,忽然化作了被他杀死的一个个孤魂野鬼,张开双臂向他袭来。
司徒玺只道是敌人现身,挥舞寒山无极刀,吃力地说道:
“什么鬼怪?莫要伤害我儿。”
一片刀光之下,依旧空无一物。
蛮烟瘴雾,愈加浓厚。
在最后面的判官安世民,也同时见到身后一团鬼火变亮,竟然化作小刀山被他害死的属下。
这群人个个残肢断臂,血肉模糊地向他围拢,一伸手就要卡住他的脖子。
“你害得我们好惨,还我们命来,还我们命来……。”
判官安世民腿刀接二连三地劈出,却穿过了这群人的身体,毫无建树,眼看就要被他们包围。
县令无常猛地见周围司徒父子与安世民行动异常,血色骨笛握得更紧。
他没见到来犯之敌,却看见自己眼前一团鬼火突然变亮,落地成影,竟然是师父法照大师,背对着他。
“师父?怎么你在这儿?”
“难道这里真的是地府不成?”
县令无常中途背叛师门,从佛道化作魔道,不敢面对师父,惊慌失措。
法照大师缓缓转身,宝相威严。
“逆徒,你作恶多端,也有今日,我特来拿你性命。”
法照大师整个脸面突然腐烂,瞬间化作一具骷髅,往县令无常走来。
在县令无常身后也有一团鬼火靠近,竟然化作佛光寺内,被他杀死的师兄微尘大师。
微尘大师七孔流血,模样更加骇人。
他向县令无常后脑吹气:
“师弟,为兄早就劝你向善,如今也帮不了你了……。”
见到师父师兄这般模样,县令无常进退无路,毛骨悚然,差点跪地磕头饶命。
此时闪着碧绿鬼火的地洞,突然一片大亮。
一道金光从天而降。
一尊佛像缓缓垂下,落花满地,芳香四溢。
九幽众杀手眼前,化作厉鬼和仇人的幻像,纷纷被这道金光击碎。
他们回过神来,耳边才听见了沈梦刚才吟唱的歌声。
“漂泊天涯,寒月悲笳。
本是人间断肠客,何惧浪迹天涯?
剪不断,千年仇,悔恨交织一幅画。
弹指青丝白发,几回空劳牵挂。
唯亡断意放下,无奈心事虚化。
地狱鬼火如何渡?佛前拈叶飞花。”
幸亏县令无常解开了沈梦哑穴,她见周围九幽杀手全部入魔,立即唱起了“六道轮回”。
那日神捕顾景峰在失去理智之时,尚能被沈梦的歌声唤回心智,更何况这些仅仅在雾中遭受鬼火迷惑的九幽杀手?
沈梦歌声一落,惨绿色的鬼火忽明忽灭,渐行渐远。
那一圈将众人围困的迷雾,逐渐消散。
县令无常眼中对沈梦满是赞许之意,他心中暗付:
“好险,若不是沈梦的‘六道轮回’,功力纯正,将我们从幻像边缘拉了回来,一旦我们被敌人鬼火迷住,后果不堪设想。”
他想到自己离这门神功仅仅一步之遥,更是心猿意马。
“只要能出了这儿,我一定要让沈梦教会我‘六道轮回’。”迷雾刚过,又是一阵腥风袭来。
栾少由于还躲在司徒玺身后,只觉得前面父亲的身子被什么东西射中,剧烈地抖动起来。
“怪物,不要,不要伤害我儿……。”
司徒玺全身被一道激烈的浓液射中,言语模糊,整个人开始腐烂,寒山无极刀落地。
栾少只觉得抓着父亲的双手逐渐变重,司徒玺残缺不全的四肢无力地垂下,整个人也塌陷下去。
他临终时仍不忘记护着栾少不受伤害。
虎毒不食子,父母始终是儿女与死亡之间的铜墙铁壁。
栾少手上仍使劲提着司徒玺的两片衣衫。
“父亲……,刚才发生什么事了?”
鬼火依旧跳动,司徒玺早已发不出声音。
沈梦弯腰,双手拾起寒山无极刀防身,对大家喊道:
“大家快脱下衣衫,护在身前,来犯之敌向我们喷射了毒液。”
县令无常闻言,不假思索地替沈梦除去了手上麒麟筋的束缚。
“大家都听沈梦的,全靠她我们才能度过难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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