植敬堂和花影正站在白毅身前,均看出了白毅行动有异。
他们想要制止,却还是晚了一步。
白毅一声大喝。
十道剑气穿胸而过,白毅身体往后倒下,血流不止,立时气绝。
上官鸣没有想到自己一席话,竟然能将白毅逼死,往后退了三步,站立不稳,被陆涛扶住。
他回过神来,猛地扑向白毅尸身,痛哭流涕:
“白毅师弟,你我情同手足,尽管你犯下大罪,但师兄也甘愿替你受罚,你怎么就自尽身亡了?”
“是师兄不好,不该直言不讳。白师弟呀,你醒醒,你醒醒啊。”
花影正从台上飞身而下,俯身检查白毅脉搏,知道神仙也回天乏术了。
他向着台上植敬堂掌门摇了摇头。
植敬堂见爱徒自尽,望了执掌使柳万花一眼,不发一言,重新退回座位。
柳万花这个时候也吃不准植敬堂的心思了,跟在植敬堂身后,待他坐下,重新附耳。
植敬堂在柳万花耳边耳语几句,又和在座的几位点苍名宿商量了一下。
演武场下已经乱作一团。
花影正重新走到植敬堂身前,大声说道:
“掌门师兄,刚才我的话只说了一半,被你打断了。我认为白毅虽然有错,但罪不至死。”
“他化身为厉鬼,并非本意,完全事出有因。”
“你可知道他在赤霞山庄身中剧毒,必须吸食人血才能暂时缓解,生不如死。”
“他为了告诉我们行凶之人的真面目,才没有自尽。”
“我和两个年轻人好不容易替他解了毒,让他先回点苍向掌门师兄报告情况,没想到你们却左一言,又一句,逼他自尽。”
“你们逼死白毅于事无补,真是糊涂至极。”
花影正性子使然,当面指责植敬堂,一点情面都不留。
执掌使柳万花是植敬堂的心腹,见花影正在掌门面前,越来越无礼,大声呵斥道:
“你虽然是点苍名宿,但怎么能在这里对掌门不敬?”
花影正身旁坐着一个矮小的七旬老人,身穿宽袍大袖,不成比例,看起来比花影正年纪还要大上许多。
他是花影正的师兄,在青年之时就和花影正不合,见执掌使柳万花发话,便站起身来,甩出流云水袖,缠住花影正的腰间。
“花师弟,退后一步说话吧。”
花影正功力被李世吸掉大半,还未复原,根本抵挡不了那七旬老人的袖功。
他只觉腰间一麻,呼吸困难,被流云水袖一甩,往后退了好几步。
花影正骨子里面有股傲气,口中并不认输。
“怎么,植掌门,现在我们点苍里面,连向您说句话都那么困难了?”
植敬堂朝那个宽袍大袖的七旬老人摆了摆手道:
“齐师弟,我们师兄弟之间不是外人,不必动手。”
那个七旬老人收回水袖,鼻子里面“哼”了一声,重新坐下。
他心中嘀咕道:
“花师弟的功夫,好似这么多年都没有什么长进,就是脾气还和以前一样,得理不饶人。”
花影正揉了揉肚子,对甩袖子的老人说道:
“齐老三,我这次上山也不是找你的,就不同你计较了。”
“我只问一问掌门师兄,我们点苍派若要推选出下一任掌门,我花影正有没有资格发言?”
植敬堂捂着胸口,咳嗽了几声,又从座位下面抓出酒壶,灌了一大口酒,却咳得更加厉害。
“咳......咳......,花师弟,这么多年了,你向来都不关心我们点苍派,怎么今日来得这么巧?”
“你若想发言,但说无妨,我保证没有人拦你。咳咳......。”
花影正对白毅被植敬堂和上官鸣逼死,耿耿于怀,见植敬堂并不阻拦自己发言,便说道:
“赤霞山庄里面,害死了各派英雄的人,是长胜帮主宁楚成。”
“这个消息是白毅冒死带出来的,千真万确。”
“这个人也是让白毅中毒,间接害死了无辜乡民的幕后凶手。”
花影正说出了宁楚成的名字,台上在座点苍高手纷纷动容。
“长胜帮近年来风生水起,是江湖第一大帮,怎么他们的帮主宁楚成却在害人?”
花影正接着说道:
“既然我们点苍派古训,要行侠仗义,惩奸除恶,这掌门人就更应该担负起这个重任。”
“所以我认为我们新一任的掌门人,在武功上一定要出类拔萃,这样才能统领点苍同门,找长胜帮报仇雪恨,也为白毅洗刷冤屈。”
“刚才掌门师兄说白毅身亡后,掌门人选由上官鸣接任,老夫并无异议,只不过要弄清楚一件事情即可。”
花影正声如洪钟,台下点苍弟子也听得清清楚楚。
白毅的尸身被白布包裹,抬了出去。
上官鸣听到花影正没有反对他接替掌门之位,心中稍安,只不知花影正还要弄清楚什么事情?
此时花影正偏偏转头望向上官鸣,和他四目相对。
“刚才是上官鸣讲出白毅是厉鬼的。”
“老夫听说,白毅在邓川城化作厉鬼之时,模样已经大变,没有人认得出他是点苍白毅。”
“上官鸣奉命为民除害,曾经捉住了这个厉鬼,为何又将他放了,让他继续在山下危害百姓?”
“我一定要弄清楚这件事情。”
台下点苍门人的眼光,齐刷刷地望向上官鸣。
上官鸣心中早已想好了对策,不慌不忙地说道:
“我不是放了厉鬼,而是被他所伤,让他逃走的。这件事情我已经禀明植掌门了。”
“当时那厉鬼模样,根本不成人形,却发出我们点苍派的剑气。我看出他是点苍门人,便没有痛下死手。”
“我和他相斗之下,一时手软,被厉鬼击伤了胸口,不得已才回到苍山养伤,只等痊愈后再下山捉他。”
植敬堂点了点头,说道:
“上官鸣回来的确负了伤,也将情况告诉了我。”
花影正继续问道:
“若当时你并没有认出来厉鬼是白毅的话,怎么刚才你又站出来指认白毅?这岂不自相矛盾?”
上官鸣向前走了两步,向植敬堂拱手拜道:
“弟子现在也是好生后悔,不该将白毅师弟的实情讲出,害他自尽。”
“弟子无能,不能替白毅解毒,也无法制止他害人,原本是想同他一起受罚的。”
然后上官鸣才对着花影正说道:
“刚才弟子是从白毅身上穿的血衣认出来的。”
“我在和厉鬼交手之时,的确曾制住了他,但那厉鬼咬住自己手腕,喷出一团血雾,让弟子眼前一花,这才中了他的剑气。”
“刚才白毅师弟从人群中走出来时,我虽见他满身血污,却也没有把握断定他是厉鬼。”
“直到我见到白毅师弟手腕上面的牙印和血迹,才认出邓川城中,同弟子交手的恶鬼是他。”
上官鸣说完满脸悲切。
“花师叔,白毅师弟之死,弟子始料不及,也有过错,愿意接受您的责罚。”
白毅尸身已不再原地,无从核对上官鸣所言是否属实。
花影正并没有注意到白毅的手腕上面是否留有血迹,听了上官鸣的解释,觉得倒还合理,便不再追究。
沈梦站在外围,听得清楚,对着李世轻声说道:
“李世哥哥,上官鸣在说谎。”
“今天早上,我特意让白毅洗了个澡,他那件脏衣服袖口的血迹我也擦拭过了,根本没有牙印。”
李世也眉头紧锁道:
“你我认识的上官鸣本是侠义之人,为何在今日点苍掌门的争夺上面急不可耐?”
“他和白毅是师兄弟,剑气达到白毅这种境界的原本不多,他理应从白毅的功夫上面辨认出来,没理由到今日才认出厉鬼的身份。”
“而且他就算是才知道白毅化身为厉鬼害人,在未弄清楚缘由的情况下面,贸然指出,也是不妥。”
沈梦接着说道:
“这个上官鸣完全不是我们心目中所认为的上官鸣了,我看他是怕白毅抢了掌门之位,所以急着将白毅所犯错误抖了出来。”
李世朝沈梦使了个眼色,让她不要再说。
“现在看花前辈还有什么话要说吧。”
花影正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的人,他觉得上官鸣解释得通,便算他过关,却又引发了另一个问题,让在场众人始料未及。
“上官鸣说得有理。只是这么说来,上官鸣的武功不如白毅,难怪植师兄将掌门之位传给了白毅。”
“我虽然不知道白毅的武功,在场下是不是最好的?但我刚才已经说了,要继承掌门之位,肩负着报仇雪恨的重任,这武艺一定要服众才行。”
上官鸣听了,心里面像吞了一只死猫一样难受。
“我刚才把话说过了,结果这个老头居然说我的功夫不如白毅,真是弄巧成拙。”
实际上李世猜得不错,上官鸣和大头厉鬼只交手三招,就认出了此人就是白毅。
他知道植敬堂正在讨论掌门人选一事,白毅是他最大的竞争对手。
他故意放任,不去戳穿,留下这个后手,就为了在万不得已的时候,抓住白毅害人的把柄,让他无法构成威胁。
刚才他也没有看清楚白毅的手腕是否还有牙印和血迹,反正白毅的尸体已被白布包裹,只要没人怀疑,他的说法就很容易使人相信。
他没有想到,沈梦女儿家极爱干净,心思细密,专门让白毅洗了个澡,还帮白毅清理了袖口的污迹。
在李世和沈梦眼里,上官鸣的小心思已经暴露无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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