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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至此,凤榕溪便换了第四个贴身女婢。

    接下来的日子,凤榕溪均是如此,怏怏不乐郁郁寡欢。凤云雷是想尽办法逗她开心奈何她就输是愿待在家娘,总说些疯言疯语。这让凤云雷十分纠结,不知到底要不要送她回吴府。

    后来几经思索,还是腆着老脸,让吴穆赟将凤榕溪接走,凤家的荣耀以及面子,终究抵不过凤榕溪的安慰。

    吴穆赟多少还是给点面子,先是命李俊儒将她接回,其后,他便在门口迎接。凤榕溪此次回来,凤云雷又赠了她一间庄子,两间药铺,可以说是给足了吴穆赟面子。他自然也得拿出点态度来。

    凤榕溪回到韵兰院,心里盼的念的,除了吴穆赟便是吴永彦。她四下寻了寻,院子里没有奶妈子,后来得知永彦被月夕月琅抱到絮萝院养着了。她顿时气的不得了。

    “为何永彦会在这里?”她一把夺过哭闹的永彦,抱在怀里轻哄着,连声音都变得十分温柔。

    永彦闻到她身上独特的气味,顿时也不哭了,原本还一直吸吮着手指,见到她竟开心的笑了。

    凤榕溪感觉特别窝心,好歹在自己身边待了大半年,终究还是跟自己亲近。不像那些养不熟的白眼狼,欢袭就是个好例子。

    面对她忽然的暴躁让月夕和月琅十分的惊愕,两人面面相窥过后,不知该说什么,就在这时吴穆赟领着李小桃出现了。

    “小桃见过夫人。”李小桃机敏的欠身行礼。

    光听她名字便让凤榕溪高兴不起来,她抱着永彦冷哼一声,“眼下这絮萝院都要变成勾栏院了,竟是一些不干不净的女子。”

    她这话引起了三位妾室不满,眼珠子一瞪,看着她的眼神格外愤怒。

    月夕哀哀戚戚的看了吴穆赟一眼,“相公,我们院里的姐妹都是真心实意在伺候你,居然被姐姐用那勾栏院的女子作比较,这简直让人没法活了。”

    “就是。我们好歹是皇城里出来的女史,姐姐若这般比较,是否在影射皇城意思?”月琅这番话并非吓唬凤榕溪,实在是她欺人太甚。

    “好了。一人少一句,夫人刚回府多有适,经过一番波折,难免脾气暴躁,她既然是主母,你们就得多敬着。”吴穆赟破天荒的为凤榕溪说好话。不过是看着凤云雷送的庄子和药铺。

    况且凤榕溪回府后,便一直目光闪躲,行为举止与从前判若两人,这让吴穆赟十分好奇,她回娘家这些天到底发生何事,竟也不见欢袭那丫鬟。

    凤榕溪冷哼一句,深深看了吴穆赟一眼,眼里的除了彷徨并无其他。她抱着永彦回了韵兰院,整个人一扫方才的阴霾,变得神采奕奕。

    吴穆赟并不想将永彦交给凤榕溪带,她欢喜永彦,亦不愿让旁人触碰,加上她是主母,若不放她房中,也说不过去。

    转身他便命人看紧凤榕溪,随后便领着三个妾室喝茶探景去了。

    *

    白鹤院。

    夏淳沣夫妇在院子里足足待了一个月,形影不离的让人生羡。

    夏淳沣盘坐在湖边上钓鱼,这条湖通往萧府的荷塘,鱼儿两边游走,品种繁多。

    莫芊桃则坐在不远处的亭子子,无聊的嗑瓜子,看着他一动不动好似入定一般,不时鱼竿一挑,便有鱼入落入竹筒里,不过一刻钟时间,他居然掉了满满一竹筒。

    莫芊桃看着都无甚胃口,于是摆摆手走开了。

    见她没兴趣,夏淳沣便将竹筒直接丢进河里,鱼儿飞快的朝河中央游去。

    “你对何事敢兴趣?”他跟在莫芊桃身后追问着。

    何事?

    莫芊桃扬起头看着碧蓝的天空认真思索着,“栽花种草,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若在养条狗亦很完美。”

    “养狗作甚?若你成日忙着逗狗,为夫且不是很寂寞?”夏淳沣摇摇头拒绝。

    莫芊桃听完咯咯笑了,“怎拿自己和小狗比较。”

    夏淳沣方才着急,这会儿缓过来,才恍然说错话,他没羞没恼,反而笑着,“你若喜欢,给你当狗玩又如何……”

    “胡说八道。”她嗔了夏淳沣一眼,朝屋里走去走。

    夏淳沣知她记挂自己辞官的事,他既然答应要辞官退隐,便一直将此事挂在心上。

    翌日他上了早朝后,到了晌午都不曾回来。

    莫芊桃想着兹事体大,多留些时辰也甚大事。怎料到等了一晚都不见他出现,莫芊桃这下急了,天亮后便打算托人去打听,到底发生何事。

    她在京城认识的人不多,只能托人问问宫里的嬷嬷和老太监,花了一个上午无果,她纠结着要不要去找吴穆赟问明白,转念想到若是夏淳沣在宫里出事,吴穆赟必定第一个赶来向自己“炫耀”。

    最后,她折回了白鹤院,没想门外围了许多士兵,里面有个小人早早就在屋里等候着。

    “来人可是莫芊桃?”一个年轻面色粉白的男孩向前一站,捻着兰花指朝她问道。

    莫芊桃朝里看了看,主位上端坐着一个年约六七岁的小男孩,他衣冠华贵,绣金镶玉,一派贵气。小小年纪眉宇间透着一股天家霸气,像极了悬挂在庙宇里,亦或雕刻在石头上威严天成的仙神。

    莫芊桃一愣,知道来人必定是福景帝。于是她上前施礼,“民妇莫芊桃叩见皇上。”

    福景帝微愕,“你见过朕?”

    她摇摇头,不卑不亢的拍起马屁来,“皇上小小年纪已有帝王之相,往这一坐,便让寒舍蓬荜生辉光芒万丈,试问这天底下除了皇上谁还能有这等磅礴气势。”

    福景帝听过不少马屁,但还是第一次听女人与他这般说,而且没有半分羞涩与怯懦。

    “你……有眼光。”愣了一会儿,福景帝说了这么四个字儿。随即递给他身侧小太监一个眼神,“莲心宣旨。”

    叫莲心的小太监,从身后取来卷轴缓缓打开,“莫芊桃听令。太傅夏淳沣之妻,秀外慧中,宽容平和,懿恭中礼,温柔贤善,柔克有光即日起册封为二品郡夫人。”

    莫芊桃不明白福景帝此举为何,怔愣半晌,没有接旨。

    “还不接旨?”莲心垂着眼眸提醒一句。

    夏淳沣不是去辞官了,为何福景帝会忽然来给自己封郡?

    似乎看出莫芊桃的疑问,福景帝屏退一干人等,不算大的厅堂只剩下两人。莫芊桃看着小小的福景帝,感觉他肩负着许多自己无法想象的重担。

    “师娘……”他忽然从椅子跳下,目光澄清的望着自己,那模样就是个天真的孩童。

    师娘?

    光这一句称呼便让莫芊桃双腿一软,差点又跪了下去。

    “朕与夏太傅亦师亦友,虽然从未当面拜师,可他确实对朕帮助不少,亦教会朕许多事……若没有他,朕早死在紫稔宫了。”

    莫芊桃顿时明白,小皇帝还来做说客的。

    “夏淳沣呢?”她问出此刻自己最关心的事。

    “师娘放心,他被朕留在宫里,朕没有亏待他,当初若不是他助朕登基,朕也不能为母妃谋封号,更不能有眼下太平盛世,宫里许多人表面敬重朕,心里却觉得朕不过是个六岁孩童无甚作用,若不是夏太傅在身后为了遮风挡雨,朕等不到独当一面,便死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宫里。”福景帝面无表情说着,表情深沉得好似个成年人。

    福景帝又道:“夏太傅对师娘情深,朕早知,若不然他也不会在得知师娘死讯时着急殉情……朕明白师娘想过与世无争的日子,可若朝中无人支撑这世间哪儿还有安静之地?”

    殉情?

    怎从前不曾听说过?

    他老成的话语,让莫芊桃无所适从。两人身份仿佛调转,她才是那个任性不谙世事的小孩子,而福景帝显然是个经历世态炎凉的成年人。

    思及此处莫芊桃惭愧可她终究不过是个妇人,顾念的只是夫君的安稳。此刻,她已经全然忘记之前自己如何劝慰凤榕溪要顾全大局,先国再是家的话。

    可面对肩负沉重负担的福景帝,莫芊桃对他十分心疼,拒绝的话如何也说不出口,许久时候又听福景帝说……

    “若师娘依然觉得为难,朕亦不会强人所难。”一声缓缓叹息,从福景帝嘴里溢出,让人感觉他瞬间变成小老头儿。

    “留下来吃午饭吧,我给你做顿新鲜的,保准皇上您欢喜。”

    莫芊桃忽然转移话题,让福景帝摸不着头脑。

    “朕不易出宫太久。”

    “那也得吃饭不是?你看你都瘦成什么样了。”说完,莫芊桃急忙掩住嘴,人家人小可终究是皇帝呀,怎能说话这般不庄重。

    福景帝笑了,“那便尝尝师娘的手艺吧。”

    考虑到他年纪尚幼,莫芊桃做了一个清甜可口的上汤白菜,还有凉拌的豆腐,菜不多却清淡可口。

    她从前都没怎么给夏淳沣煮过饭,反而是夏淳沣伺候她多一些,这么用心做饭还是头一回。

    福景帝在宫中吃的都是海珍海味,平常的饭菜哪儿能端上桌放他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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