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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上公然辱骂县官,来人给我掌嘴!”李俊儒一声令下,衙役们上前将夏莲枝架住,扬手左右开工,赏了好几个耳光。她被打得脑子发懵,好半天反应不过来。

    “我看你是疯了,才会这般胡言乱语。”吴穆赟目光犀利,好似刀刃一般深深扎在夏莲枝心上……难道她真的错了……

    “啊——”她仰天大叫一声,情绪十分激动,“你们都疯了……哈哈哈……你们疯了……”她疯狂的笑声好似,风沙扬起的尘土,在落地之前戛止,随即眸光变得坚定,她猛的朝前一冲,用力将头撞向柱子。

    她忽而的动作,快得让人来不及阻止,只听咚的一声,她应声而倒。

    “务必救活她!”吴穆迅速站起来,走过去探她的鼻息。

    许是在牢房呆了两天,她也没甚精神,这一撞,也只是额头肿起而已,并无大碍。

    吴穆赟庆幸她还有一口气,要这么死了,太便宜她了。

    莫芊桃沉塘一案,宣布结案。村长等一干涉案人员,均被判入狱一至两年不等。而夏莲枝因情况特殊,加之又昏迷,只等再斟酌处置。

    入夜时,夏莲枝醒来了,却显得不那么正常,一个人在牢房里风言风语的,不时啃这柱子,或者用头撞墙。

    吴穆赟知晓后,便让村民将她接了回去,让她自生自灭。不管她是装的,还是真疯了,只要她活着便日日都得受煎熬。他将夏莲枝送返一事,引得了百姓赞誉,称赞他最是能体恤民情。

    *

    京城,皇宫。

    紫稔宫里槐花簌簌落下,满地坠满了青白色。

    夏淳沣守在宫门外,看着飘然的花雨,忽觉心脏一阵阵的刺疼,直到他疼得脸色苍白,浑身冒汗,才告假寻刚到太医院学习的学医帮忙诊断。

    学医直道他心悸无甚大碍,开了止疼的药方子,嘱咐他休息几日,学医前脚刚走,容妃后脚便领着翰林出现了。他本想好生休息一下,这容妃一来,他又得装得正经八百的样子虚与委蛇。

    想来竟比他忽来的心悸,还要让他烦躁些。

    小翰林提着一个盒子补品,别别扭扭的递到他面前,“给!”

    夏淳沣一愣,看他小脸红扑扑的,知他定然是在害羞,淡笑着接过给他道谢。这下翰林面色更红了,他急忙抽回手跑了出去。

    本以为容妃也会跟着追出去,可她没有,“这三天你就无需去当差了,好生歇息吧。”

    “谢娘娘关心。”他朝门外看了看,心下有几分着急,两人这般共处一室实在不合适。

    见她不走,夏淳沣便寻思着找借口出去,与她避开。容妃却在不知不觉中慢慢与他贴近,夏淳沣惊得立刻往后一缩,刻意保持距离。

    怎料容妃忽然咯咯笑了,“你怎这般惧怕我。”

    “娘娘乃七皇子之母,自是得敬畏着。”说着他垂下头,保持恭敬的模样。

    “如此这般,就有些无趣了。”容妃啧啧嘴,似乎失了兴致。

    “娘娘莫要戏弄奴才,奴才胆小得很。”夏淳沣脑子转得飞快,容妃居然这般自轻自贱,若是有意试探,大可不必她亲自动手。

    容妃此举为何?难不成单纯的想诱惑自己?若真如此,她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什么?

    “胆小吗?我看你素日教训翰林的口吻,倒不像是个胆小之人。”她轻笑着,轻佻的用一指挑起他的下颚。

    “奴才见七皇子伶俐,心下十分欢喜,故而僭越了,请娘娘责罚。”夏淳沣堂堂一个七尺男儿,竟然被逼到墙角,像个被人非礼的小娘们。

    “生得如此俊逸,做个侍卫倒是可惜了。”容妃的语气像足了,长期留恋烟花场所,用花言巧语哄骗姑娘的孟浪男子。

    她一刻不走开,夏淳沣便觉得度日如年。届时传出风言风语,他担心自己见不着明天的太阳。

    “容妃请回。”夏淳沣站起身,亲自给容妃将半掩的房门打开。

    容妃瞪了他一眼,那眼神虚软无力,倒像是在睨嗔。对上那无时无刻充满诱惑的凤眸,夏淳沣看得却是胆战心惊。

    一声轻笑从耳边飘过,容妃甩这水袖漫不经心的离开了,连带身上那股淡淡的槐花香气,也一并消失了。

    他独坐在房间内,心中的震撼已慢慢消失……

    关于翰林的身世,他大概已经猜中七八分。

    宫中有许多岁数较大的妃子都未能给皇帝诞下子嗣,偏偏容妃运气好,不过二十便生下翰林,在这子嗣凋零的皇宫,已然算是丰功伟绩了。

    只是……

    翰林的生父会是何许人也?

    能在皇宫是无忌惮走动的,除了宦官便是王爷和皇子。

    若是王爷还是皇子,那便是乱亻仑。

    天家若真出了这般丑事,怕是让整个宗族一起陪葬也不为过,眼下局势纷乱,他自己怕也是凶多吉少。

    眼下该想想如何自保才是。

    一只鸿雁至空中飞过,发出高亢的鸣响,拍打着翅膀,留下一抹孤傲的痕迹。

    袁涑仁立在大树下,双眸不时看向四周。在夏淳沣出现后,一股力道将他拉近,两人在瞬间消失不见。

    “你可是发现了什么?”袁涑仁一脸肃穆。

    夏淳沣直言不讳问道,“师父可想过若翰林当真不是容妃与皇上的子嗣,又该如何是好?”

    袁涑仁眸子一瞠,随后摸着胡子恢复常态,“皇帝年纪了,改朝换代的日子要来了。”他说的高深莫测,夏淳沣似懂非懂。

    “可是翰林的亲夫是谁?”袁涑仁转念问道。

    “师父猜不到吗?”夏淳沣以为,他混迹宫中多年,除了皇帝无人知他玄机楼阁主身份,他对宫中大小事务,应比自己清楚许多。

    “你是如何得知,翰林并非皇帝亲生子。”这事马虎不得,若是出现纰漏,得来的却是整个朝野的动荡局面。

    “容妃水性杨花,皇帝体虚难成孕,这已然说明了一切。”想到容妃猛虎扑食的样子,他禁不住流冷汗。在这么被折磨下去,他怕是要减寿了。

    见袁涑仁并不惊愕,夏淳沣脑子猛然闪过一道白光,“师父既然早知此事,为何还要多此一举将我带入宫中?”

    想到家中娇妻,以及年迈的奶娘,夏淳沣是气恼的,纵容是恩师也不能这般任意妄为。

    “淳沣,为师并未有意为难你,七皇子的生父是谁,我还没有确凿证据,即便是有证据,也不能贸贸然的行事,为师实在无法,若是能轻易解决此事,我必定不会让你冒险。”袁涑仁一脸为难。

    “听师父的意思,是要反其道而行?”夏淳沣不傻,他有人脉眼线,却依然按兵不动,必然是想着保全之法。

    袁涑仁点点头,“方才我已说过皇帝年迈,太子之位还没有人选,等选下太子此事再议不迟。”

    这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让夏淳沣眉头一紧。老皇帝满头的绿光,临了,还要传位给他带来羞辱的子嗣,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可事情是否会能按照算计好的走,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这个师父主意多,夏淳沣决定日后还是装傻得好,“若皇帝问起,又该如何回话。”

    “空口无凭,不管你如何说,皇帝终究会有疑虑,你若能周旋与容妃,此事且不是好办许多。”袁涑仁总算说出,让夏淳沣入宫的目的,这是赤裸裸的想让他牺牲色相。

    他这师父也太为老不尊了。

    夏淳沣讪笑一声,道,“师父年轻时亦是貌比潘安,如今是老了些,可韵味还在,师父为何不自己去试试。”

    说完,他便甩着袖子走了。

    袁涑仁怎想道他会来这么一句,顿时也怒了,指着他得背影,“嗳!你胡言什么!当心为师削你。”

    他漫不经心转过头,“胡言?我看那容妃娘娘,口味重得很,师父老当益壮,该是你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袁涑仁恼羞成怒,捡起一块小石头朝他掷去。

    这回,夏淳沣算是醒悟过来了,他这个师父压根不靠谱,这宫里还有许多秘密他都不曾与自己说。

    日后,凡事他都得靠自己,如失态不妙,他便偷偷溜出去,从此再也不理会这些破事。

    只是……他这个师父会心甘情愿的,放他离开吗?

    *

    吴府,清婉院。

    吴穆赟手中攥着京城来的书信,翠红瞧着他脸色道,“可是有好事?”

    他笑了,“谈不上好事,意料之中。”

    信中提到,他不久便能回京复职。

    “我瞧着姐姐这些日子心情甚好,该是与阿赟你心意相通了。”翠红摆弄着荷花,将其一根根放入花瓶中。

    “你怎知她心情好?”说道这事,吴穆赟脸上便蒙了一层阴霾。

    翠红咯咯笑了,“姐姐这段时日,时常听小曲儿,还不时哼上一段,何曾见过她兴高采烈的。”

    她知吴穆赟对莫芊桃有意,眼下人已经没了,他定然事伤心得很,偏偏凤榕溪这个没眼力见的,日日张大旗鼓的生怕人不知道她开心似的,这不是往枪口上撞嘛。

    眼下,她只有她稍稍吹着耳旁风,吴穆赟日后也不会给她好脸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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