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胡富贵今儿打了二两酒,倒也没有什么喜事儿,纯粹就是情绪到了。
至于为什么只有二两酒,实在是这时节酒水不便宜,若不是媳妇魏氏帮人家做活拿回来一些银钱,他也根本没有银钱喝酒。
“儿啊,光喝酒不行,家里还有一点儿豆子,小蝶他娘,你咋那么没有眼力见呢,赶紧把那豆子给你男人炒了。”
胡家老太太是个在大柳树屯存在感很低的老太太,她不像是李王氏总喜欢在屯子里乱窜,胡家日子过得不好,她又早早的没了男人,就守着这么一个儿子过日子,儿子也是四十岁头上才娶了这么一个二婚头的女人。按理说,这样的人家,应该宠着这好不容易娶来的媳妇,可是偏偏,胡家就是个“特立独行”的。
“娘,上次那点儿豆子,不是给当家的换了豆腐吃了,家里已经没有豆子了。”胡魏氏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却愣是被磋磨的一股老态,那副卑微的样子,更是小心翼翼的。“这是小蝶今儿新挖的曲麻菜,小蝶都给洗干净了,当家的你尝尝。”
“那曲麻菜有啥好吃的,我儿天天吃那个,还怎么有力气给我生孙子。”胡家老太太理直气壮的,“你也是个废物,整日里抛头露面的,结果就拿回来这么点儿银钱,都不够给男人吃口大豆腐的,这一天天的,养活你有啥用?干吃饭不下蛋。”
娶媳妇就是为了给自己生孙子的,胡魏氏进门好几年,肚子一点儿动静都没有,胡家老太太早就看不惯了,因此上骂起来也是没完没了的。
“自己下不出来蛋也就算了,整日里哭丧着一张脸,是我死了咋地啦?”胡家老太太也是到了气头上,拎起炕上的鸡毛掸子就抽上去。
胡魏氏根本不敢躲,她本就是二婚头嫁过来的女人,自觉在胡家抬不起头来,自己不但不是干净身子嫁过来的,还带着一个闺女,胡家肯赏给他们母女一碗饭,已经是最大的怜悯了,她根本就不敢反抗。
夏天的衣裳单薄,打在身上就是一道檩子,别看胡家老太太年纪大了,可这打人一点儿都不轻。胡魏氏不敢反抗,更不敢躲开,这会儿疼的也是呜呜的直哭。
“爹,你吃曲麻菜沾点儿酱。”一位高高挑挑的小姑娘端了一个洗刷的干净的碗进来,也不吭声,只是把那装着大酱的碗放到了胡富贵的跟前。
小姑娘白白净净的一张脸,严肃着一张小脸,像极了冬日里那圣洁的霜花,虽然年纪还小,却已经初见美貌的端倪。只一眼,胡富贵就乐了。
“唉,唉,我闺女也长大了。”胡富贵仿佛看不到媳妇在挨打,他猛地伸出手,一把捉住了胡小蝶的小手,脸上的笑容是怎么都藏不住的。“你瞅瞅,这一转眼啊,小蝶都这么老大了。我还记得,你当初刚来的时候,才那么大一小点儿,哎呦喂,小猫儿似的,那叫的哦,我这个心啊啧啧”
胡富贵眯着眼睛,手里摩挲着那只粗糙的小手,看着面前这张如花似玉的脸蛋,只觉得心里像是有一团火在燃烧。
“爹,你别这样。”胡小蝶下意识的挣扎,却哪里是一个成年男人的对手。
“哎呀,爹疼你,你瞅瞅你这个孩子,咋还害怕呢。”胡富贵嘴上说着,却愈发的不肯撒手了,还特意绕到炕边去,一把搂住了胡小蝶的细腰。“不是我说啊,孩子他娘,你瞅瞅小蝶这衣裳都小了,这小腰都要露出来了,这要是让屯子里的那帮臭小子看去了,可不是便宜了他们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酒水喝多了,胡富贵只觉得整个人都飘飘然的,顺着那短一截的衣裳,他的大手就要伸进去。
“娘!”
胡小蝶尖叫一声,猛地推开了胡富贵,惊慌道“爹、爹你喝多了,你喝多了。”小姑娘慌慌张张的,就往外跑。
“你给我站住!”胡家老太太却不乐意了,拿着鸡毛掸子指着胡小蝶,“你个小浪、蹄子,吃我们胡家的,喝我们胡家的,你爹摸你两把咋地啦?你个野、种,别说你爹没把你咋地,就算是你爹想摸你两下,你也该老老实实跪在这让你爹摸。养不熟的白眼狼,跟你娘一个德性。”说着仿佛也是气不过,拎着鸡毛掸子就往胡魏氏的身上抽。
“你个不下蛋的母鸡,都是你,瞅瞅你养出来的好闺女,还敢忤逆她爹了,就该浸猪笼淹死了干净。”
小姑娘想跑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含着泪看着屈辱的母亲,突然扑上去。“别打我娘,别打我娘,呜呜,奶奶,别打我娘。”小姑娘挣扎着,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着。
都说为母则刚,胡魏氏也是哭着求着,“娘啊,都是我的错,小蝶还小呢,娘你别打她啊,别打她,打坏了孩子可咋整啊。”呜呜的哭着,娘俩抱住一团,身上依然被抽了好多下。
胡富贵跌倒在炕上,好半天才爬起来,没好气道“行了,嚎什么嚎,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儿子一生气,胡家老太太也就消停了。
“儿啊,娘这也是替你出气,娘告诉你啊,这女人啊,就不能惯着,你瞅瞅把他们惯的一身懒病。还有这个小野、种,你也是太惯着了,她这么不听话,晚上的饭也别吃了,给我滚出去。”
胡魏氏不敢吭声,搂着闺女急忙跑出去。
门外,胡魏氏偷偷掀开闺女的衣裳,心疼的眼泪就下来了。“你这孩子,傻乎乎的冲上来干啥,左右你奶奶有气,打我两下也就是了。”
胡小蝶眼圈通红,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母亲,嘴唇动了动,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娘,这样的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胡小蝶捂着脸呜呜的哭,“他刚刚,他刚刚”那些肮脏的话小姑娘说不出口,却哭的更厉害了。
刚刚还心疼闺女落泪的胡魏氏,却突然目光躲闪。
“小蝶啊,你爹也没有别的意思,他就是喜欢你,想要跟你亲近亲近,你那是你爹,就让你爹碰两下也没啥的啊。”
仿佛是自己都骗不了自己,胡魏氏干脆把目光移开。
胡小蝶错愕的看着面前的人,突然哭喊道“你还是我娘吗?”
小姑娘哭着跑了出去,夜色中,只觉得到处都是漆黑一片,那深沉的夜里,仿佛有着一只只凶猛的野兽,下一刻就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该何去何从呢?
哗哗哗
潺潺的流水声在夜里竟是这般清晰可见,胡小蝶突然冲向了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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