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半球史上最低温的一天。
欧阳新雨从温暖的花都飞回这个边城。
北风凛冽的吹，冻死人了。滴水成冰，公交车的两侧车窗都结了厚厚的冰，让人无法看清车外的世界。
公交车上依然喧闹，有人低语，有人刷着抖音，有人咬耳朵欢笑，而更多人带着口罩面无表情地在人流里着，找一处能支撑自己立住的公交车。
欧阳新雨多年后之后，背着行囊，回到这个城市。
这个五线城市一切都没有变。
整体上有八十年代的复古风格，乍一看，和小时候一模一样。连公路上不平的坑都一模一样，破破烂烂小楼粉刷了之后，还透着上个世纪朽烂的气息，连李嘉欣美人广告都泛出了复古之感。
东西不变，建筑风格不变，人变了。这里很少见年轻稚嫩的面孔，而多的是苍老容颜。
白茫茫的海洋，让这个城市也变得苍老。仿佛朝气蓬勃的**十年代，只是一个幻梦。
闭上眼，她也能走回家。因为这条回家的路上写满了不情愿。
她在花都是异乡人。在这里，也一样。没有回家的那种开心。
她沉重的脚步布满了心事。
当自己家不带锁的门推开时，一张布满皱纹而苍桑的脸上一双浑浊不堪的眼睛带着怒意不满地瞪着她。
“你还知道回来！难道非得等我死，你才回来么？”
欧阳新雨叹了一口气：“不是的，爸。我不是忙么？”
“你忙什么忙？难道耳朵都长到电话上么？不知道给我打个电话，最少知道我死了没有吧！”
老人怒极。
欧阳新雨低眉顺眼乖觉地放下背包。
“爸，你到底哪不舒服啊？”
“你还知道问，我要是等你治早死了！”欧阳老爷子火气很旺。
看到欧阳老爷子中气十足，还有力气骂人。她的心终于放下来了。
“爸，你别骂姐了！”在家里维修电器的欧阳炯实在受不了自己老爸的脾气。“爸，我饿了。咱们做中午饭吧。”
欧阳老爷子才骂骂咧咧地进了厨房。
他给欧阳新雨做她最喜欢吃的红薯米饭。欧阳新雨、欧阳炯要帮忙，都被他轰出去了。
“你们会做什么，你们只会吃！”
欧阳新雨看到老爷子的状态还好，就低声问弟弟。
“咱爸怎么了？”
“都是老毛病，没大事。就是你在花都，你很少给爸打电话，他生你气了。”
“哦。”
红烧扒鸡、清蒸鲈鱼、蒜苔炒腊肉配上一盘糖醋心里美的萝丝，再吃口甜糯的红薯米饭，真的是人家美味。
这四菜做得品相极佳。
欧阳炯、欧阳新雨都不顾忌欧阳老爷子，他们大块朵颐。欧阳老爷子给自己倒了一盅酒，慢慢喝着。
“慢点，锅里不少菜呢。”
“还是老爸做的饭香！爸，你太棒了！”欧阳炯拍马屁那叫一个响，欧阳老爷子笑了。
“想吃多吃点！”
欧阳新雨也笑着说：“爸，这个清蒸鲈鱼做得地道，肉真嫩啊！”
“不是你喜欢，我倒不想做这个。一会儿，你们吐一桌子鱼刺，还得我收拾。”
谈到美食，欧阳老爷子全身的倒刺一下子从竖直状态，变得收了起来。
欧阳老爷子脸色正风轻云淡，而欧阳新雨的手机不合时宜地响了。
欧阳新雨接起，她不小心按了视频电话。
楚良辰过度惊喜，也没有注意到欧阳新雨身边的环境。
“雨儿，我自由了！我终于可以毫不顾忌地追求你了！”
那种惊喜透过视频显得如此真挚，只是此刻欧阳新雨尴尬得不行。
欧阳老爷子脸色晴转多云。
欧阳炯也狐疑地盯着欧阳新雨。
“好，那个，小辰，我还有事。晚些时候，再联系。”欧阳新雨仓皇地换掉电话，就象是遇到了小鬼子。
楚良辰还没有来得及分享他心中的畅快，手机挂断了。
“为什么雨儿不理我？”楚良辰拉着秘书求解释。
秘书还以为这总裁又因为公司里谁惹他不高兴呢，没想到他郁闷的是欧阳作家不理他。
“欧阳作家很忙。”
“她有我忙么？”楚良辰说道：“我为她推了很多商业约会。”
“那个，总裁，谁都有三急的时候，不是么？欧阳作家还真不能每时每刻都要照顾你的情绪。”
秘书觉得自己都快神经了，怎么谁也向他倾诉情感问题。
他单身狗一枚啊，非得当大尾巴狼冒充什么情感专家！
“哦。对啊。”楚良辰梨涡浅白，洁白的贝齿这么回眸一笑，秘书也差点被他的美貌扳弯了！
就在秘书被楚良辰的美貌晃眼时，欧阳新雨被欧阳老爷子用犀利的眼神吊打。
“说吧，他，谁呀。”欧阳老爷子象审问一个犯人。
本来和楚良辰谈恋爱不是什么丢人的事，但在欧阳老爷子的注视下，欧阳新雨显得做贼心虚。
“爸，他是我男朋友。”欧阳新雨说道。
“他多大？”欧阳老爷子问。
“比我小十二。”欧阳新雨害怕一下子说出楚良辰的真实年龄会雷到欧阳老爷子。
欧阳老爷子没雷到，倒是把欧阳炯雷了个外焦里嫩。
“不是吧，姐，你男朋友居然比我还小那么多岁。要是你们结婚了，我该叫姐夫还是小另啊。那么小，让我叫姐夫，我可张不开嘴。”欧阳炯在为欧阳新雨的男友将来的称谓而纠结。
欧阳老爷子眼光如刀，那眼中浑浊的光一下子驱散，变得锐利无比。
“你这是胡闹！和这么小的，过家家么？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回你婆家，和孩子爸复婚！他们家现在有难，你是人家的媳妇，得对得起人家！”
欧阳老爷子这么一说，欧阳新雨还没有反对。
欧阳炯就站起身来：“爸，你还要让我姐跳火坑么？他们一家把我姐当过人么？”
“你给我闭嘴！你懂什么。”欧阳老爷子说道：“我们欧阳家的家风是列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我们家从未出过二姓家臣，也从未出过二嫁之女。你姐离婚就已经很丢人了！”
“列女不嫁二夫，忠臣不事二主”这一句封建时代的话，欧阳老爷子居然当之为家训。
欧阳新雨被活生生雷到了。
封建思想的余孽真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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