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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杨父第二次被叫到学校来了,小学到学校去受表扬,初中到校挨批评,这就是差别。
凄清的数学组办公室里只有老班和一个女老师,老班抽出一根烟递给杨父,直到杨父几口就抽完了,老班才拿出试卷给杨父看。
“89分。”这对于一向说物理很难的初中生而言是一个不菲的分数了。
杨父还看不到问题所在,在试卷上往复浏览了几遍。最后还是老班提醒道“这孩子虽然聪明,但一天到晚坏心思太多,你看他的姓名那里写的什么?”
杨父听到后看向了卷子的最左侧,他不像那些有涵养的父母见此状况为之一笑,而后再考虑到如何教育儿子。不懂幽默、没有涵养、不文明,他表现得跟杨曦用来形容他的这些词语一样,一张脸阴沉下来,拖着厚重的陕南口音道“这个畜生……”
惊讶得在一边改作业的女教师转头看向了他,随后偷偷一笑,儿子是畜生,那老爹是什么,女教师在百无聊赖中想到这句话来制造一点儿乐子。
等杨父发泄完情绪后,老班又道“前几天考试的时候,他还和别人通同作弊,结果扣了我们班两分。”
杨父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如果杨曦在他的身边,这会儿恐怕早被他大卸八块体无完肤了吧。
“城阙辅三秦,风烟望五津。与君离别意,同是宦游人。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无为在歧路,儿女共沾巾。”七五班的大门开着,朗朗的读书声无孔不出,传了出来。
杨曦也盯着书随同众人读起来,而心里自从父亲出现在窗外的林荫小道上时就七上八下,老班必会在自己的罪行上添油加醋,这对于父亲那么个视老师为上帝的人而言,那句“扒了你的皮”,相信两三个小时后就会变成现实。
语文老师还是照着他的资料书说着一些很多学生听不懂的讲义,她的修辞手法中,永远都是设问,自己问自己答,学生们除了跟她抬杠就是睡觉。
杨曦时不时朝窗外斜一眼,恐慌地忍了一节课。
下课便去厕所了一遭,回来时朝二楼上老班的办公室望了一眼,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比记忆中的还要硕大恐怖,两个指头就能把自己夹死。
像惯于在黑暗中生长的动物,见了光便逃之夭夭,就算要死,也不要死相暴漏在光天化日之下,杨曦赶紧跑到做板报的黑板后面,在两张黑板的夹缝中注视着楼道里下来的那道身影。
水泥路,过道,花池,柳树,那道身影一步步朝学校的大门逼近,慢得要死。
上课铃声很恶作剧,偏偏在这个时候响起,杨曦微微弯着腰低下头像个小偷一样直朝班里冲过去,幸运的是那个身影始终没有转过身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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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处的广播很准时地响了,那些个憧憬着下课的男生早已整理好了书包,只等下课铃声一响便冲出教室。
他们的愿望很快就实现了。
傍晚的夕阳还是很美好的,把它左近很厚很厚的云层都染作红晕,像小姑娘冻红了的面颊。
当杨曦颓废地走出教室时,系着一条女朋友刚送的围巾的刘毅被夹在两人之间的许瑶挡住了身影。
永远都是那样一张美好得无可挑剔的面容,上面还开着一朵用笑容绣成的花朵。
“你今天看起来很不高兴啊。”许瑶张口闭口间仿佛都能飘出香味来,让人很想一直这么和她呆立在一起。
“嗯。”在杨曦点头的一瞬间,刘毅悄然离去。
“你作弊了,是真的吗?”许瑶充满了好奇的眼睛突然冒出有点儿像怪兽一样的凶光,好学生作弊,太阳真的从西边升起来了。
杨曦想着那天干的蠢事,无可辩驳,脑袋在脖子上点了几点。
但是接下来要说的事更让许瑶觉得不可思议,她必须要亲自证明一下,就像从前她做出来一道很难的数学题,可是她自己不敢相信,非要让杨曦帮她检查确认一下不可。
“你在卷子上称自己是杨大爷,是吗?”许瑶的疑惑语气显然比刚才高了一个等级。
“不是的,那不是我写的。”杨曦大刀阔斧地否认道。
“这个,其实我也不信,你尊敬老师都快把他们当成活祖宗了。”
“是啊,可是你尊敬别人,别人未必看你入眼。”杨曦被夕阳照着的脸突然有了一丝活力,两只眼睛变得很有光彩,一刹那竟然豁达了起来。
“猥琐。”许瑶斩钉截铁的一句话中带有点点怒意,也不知道他是生杨曦的气还是憎恨老师。
“怎么?”
“我要是你,如果那老师那样对待我,他打我的时候我就装受伤,叫他带我去医院检查一遍,看他下次还敢不敢虐待同学了。”许瑶说得头头是道,样子比一个无赖还要有经验。
“你好像很有经验啊。”这次换了杨曦生了淡淡的气,接着他走过了许瑶的身边,一句问候的话都没有留下。
“超级大傻瓜,我还不是为你着想。”许瑶在后面努着嘴跺了跺脚。
“不倒翁,非要站那么直,不允许有一点儿偏颇。”看着杨曦离去的背影许瑶乜斜着双眼补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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