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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星期四的早晨,灭绝早早地就来到班里了。因为第一节课是英语课,所以她厚颜无耻地就霸占了早读。

    林羽灵是英语课代表,灭绝一来就吩咐林羽灵,道“你带着他们读书吧。”

    林羽灵抱起英语书翻到第一单元的单词,带领着大家读起来,教室里读书声响成一片。而那些在灭绝之后到班里的同学都被灭绝挡在了门外,靠墙站成一排。杨曦和刘毅从万媛班走过来,刘毅看到七五班门口站了一排背着书包的人,不禁皱了皱眉头,道“杨兄,你惨了,拜拜。”

    杨曦看着刘毅进了自己班,脚下有些沉重,缓步走到七五班门口,灭绝怒吼一声“站到外面去。”

    杨曦乖乖地站到队末,李强道“杨曦,到我旁边来。”

    李强挤出来一个位置,把杨曦硬生生拉到自己旁边。李强道“杨兄,昨天都是我害得你。”

    “没什么,身上又没少块肉。”

    李强笑道“杨兄,把你数学作业看一下,昨天我什么作业都做了,唯独数学没写,其实我基本上不会,你知道老班的脾气,不交作业后果很严重,帮点儿忙嘛,我保证不会再让老师发现了。”

    杨曦正待回应,不料“啪”的一声,不知道是什么重物打中了自己的脑袋,四周一下子昏沉了下去,嗡嗡声四作。杨曦抬起头来,英语老师拿着英语书又朝李强的头上打去,李强脸上的笑容顿时僵硬了下去,赶紧模仿周围的同学拿出英语书来读。

    万媛班走出来几个人打扫门口的卫生,杨曦情不自禁地向那边瞟了几眼,这次又丢人了。杨曦这样想着,青天白日的,怎么就有这么多的顾虑呢。

    不久,十分钟的早读时间就过去了,灭绝这几天心情很是不爽,因为学生们明目张胆地表现出不爱英语的样子。

    上课铃一响,灭绝就怒气冲冲地站在讲台上道“谁不想上英语课就出去。”

    此言一出,顿时震慑了全班,只是七五班三霸却不买老师的帐,薛刚、伍顺、刘希当即从位子上站起来,当着灭绝的面大摇大摆地出了教室。哎,一切都是《古惑仔》的错,这七五班三霸都是精通古惑仔的,对里面的人物崇拜得不得了,当然也对他们的所作所为崇拜得不得了。

    三霸冲出了教室,顺着学校里的林荫小道走了。

    李强也按捺不住,对杨曦道“杨兄,把你的数学作业借我瞅瞅,第三节上课前我就给你。”

    杨曦把数学作业给了他,李强忙追上三霸,也不知道跑往何处去了。

    灭绝对着外面的人道“进来吧,下次要来早点儿了。”

    外面十几个人走了进来,一天的课就这样开始了。

    果不其然,第二节下课做广播操的时候李强跟着三霸回来了,他把两份作业交到数学课代表那里就去做操了。

    学校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长舌妇,有人把三霸逃课的事告诉了老班。广播操一做完,老班就到班里来,提名点姓要三霸和李强到他办公室去。

    八个教师共用一个宽大的办公室,空间不大不小,阳光照在窗台上,芦荟宽大的叶片被照得发亮。

    老班点燃一支烟,吧嗒吧嗒抽了几口,然后抖掉烟头上的烟灰,笑着道“你们几个也别站着,拿个凳子坐吧。”

    几人唯唯诺诺地道“不了,我们站着就行了。”

    老班道“快拿个凳子坐着吧。”老班的样子一派和气,丝毫不像生气的样子,完全一个谦谦君子,良师益友。

    三霸见盛情难却,果真拿了个凳子坐着。李强却依旧站着,耷拉着脑袋,恨不得背上背几根荆条来请罪。

    老班把那支烟吧嗒完了,顺手丢在烟灰缸里,一脸平和地道“你们给我说说,不好好上课,都去干嘛了。”

    三霸闭口不语,薛刚甚至都想笑了,极力憋住才没笑出来。还是李强镇定,道“老师,我早上没吃早饭,饿得很,出去吃了个饭。”李强把自己说得很委屈,好像是饿得受不了了才逃课的。

    老班又追问道“你们三个都干嘛去了。”

    伍顺细气地道“我们跑到外面玩去了。”

    老班的笑容又重了几分,道“没事,有话尽管说,谁都是从年轻时候走过来的,想我们那会儿,逃课经常去上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承认就没事了。”

    刘希把老班的话当了真,道“我去了一趟网吧,在里面玩了一会儿。”

    “我也去了。”

    “我也去了。”

    李强一向佩服三霸,现在看来他们都是有胆量没脑子的家伙。李强赶紧和他们脱离干系,再次重复道“我没和他们一起去,我只是去外面吃了个饭。”

    “啪!啪!啪!啪!”

    四声拍击声回荡在这个巴掌大的空间里,其余几个老师受了大惊,纷纷侧过头向这边看来,只见这四个学生一人脸上一个巴掌印。

    三霸赶紧从凳子上站起来,耷拉下脑袋。

    老班对着李强道“你,给我回去上课。”

    李强捂着脸走出了数学办公室,走到门口,听见老班对着三霸道“你们三个,去把操场上的那堆肥料撒到花池里去,不撒完不许上课。”

    李强忍着疼,红着一张脸经过隔壁班,几个女生从窗户里看到了他脸上的四个红指印,感到大为惊奇。

    待李强走到班门口的时候,下课铃响了。带着夹鼻眼镜的地理老师看到李强一脸狼狈样,问道“干嘛去了,不上课。”

    李强也不回答,径直进了班。班里的一群男生见到他大为惊奇,好说歹说地要问他脸上是怎么回事,李强一五一十地说了,结尾还补上一句,道“还是我老哥有先见之明,说我们老班是根绵里针,在他面前绝对不能被他善良的外表所迷惑了。三霸就不知道这个理,待会儿还要干活哩。”

    21

    时间就在上课下课的轮回中飞速流逝,醉生梦死的人还没来得及看清它就任它从骨缝掌纹中溜走。

    星期一早上升完国旗,教导主任公布了一个惊天骇地的消息某某同学因不忿老师的责骂,竟然伙同几个同学在上个周六晚上砸烂了老师家的玻璃,险些伤及老师家未满周岁的婴儿。此事影响恶劣,好在没有人员伤亡,事后该生诚恳认错。看在该生认错及时的份上,学校特给他一次机会,赔偿所有损失。现在就让该生在大家面前读一读他的悔过书,并向老师承认错误。

    那人走上台阶,拿着话筒面向所有的学生读他的悔过书,说实在的,他的文笔真是烂到了极点,抒发起愧疚的感情就像人吸一根老长的面条,老半天都到不了头。那人读完了悔过书后,恭恭敬敬地走到受害的老师面前,三个躬鞠得比见了祖爷爷还要诚恳。

    这件事震动了全校,薛刚在后面连连叫好“总算给老师们上了一课,让他们知道我们学生也不是好惹的。”

    伍顺也添油加醋应和道“老班该长长心了,要是把人逼急了,大不了悲剧重演。”

    学生正在作鸟兽散的时候,广播里又道“本周日团员拾花,所有团员务必要到。”

    杨曦把这件事记在心里,暗悔自己不应该不听前辈的教导,早知道就晚点儿入团,既可以省不少团费,也可以少干许多冤枉活。猛地又想到许瑶也是团员,杨曦心中顿生欣喜,随之而来的淡淡紧张,像傍晚天边的那一簇晚霞,映得天地间的一切都如烟似雾。

    每一天的时间其实就是八节课,杨曦的大部分生活就是两点一线。

    下午放学,刘毅到七五班来等杨曦,等了大概十来分钟,政治老师才下令放学。刘毅催杨曦快点儿,两人推了车,刘毅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杨曦看着他颇为神秘的表情,以为有什么新鲜事儿,登上自行车跟了上去。刘毅把他带到了农贸市场,顶头一面古典式的水泥墙,墙的下半部是几根柱子。两人穿过了墙门,里面的街道一片狼藉,一股恶臭扑鼻而来,看来现代人还是注重经济效益,至于环保嘛还是其次。

    杨曦跟着刘毅拐进了左手边的一排门面房,把车停在了一扇写着“游戏厅”三个绿字的玻璃门前,锁了车,刘毅道“果然没错,我同学说的,这是新开的游戏厅,他在里面赢了好几百块钱,我也来试试运气。”

    两人进了不透光的蓝色玻璃门,里面并不像想象中的那样暗无光泽,相反,里面的灯光和外面一样明亮。靠墙边摆着两排斗地主的机子,杨曦不懂,看了几眼正在玩的人,觉得没什么意思。对着门的是一个巨大的转盘,转盘中心有各种各样的动物,杨曦也不懂,只见几个大人把钱放在转盘边缘,这应该和赌博扯得上关系吧,看来这个新开的店还蛮受欢迎的。

    刘毅一扯杨曦的衣服,道“我们去里面吧。”

    两人从右手边的墙门进去了,里面也是几台机子,和那边的差不多。靠里墙处,有两台老虎机,约莫十来个学生在排队等着玩。刘毅掏出口袋里的50元大钞,向老板兑换了30个游戏币,剩下20元揣在口袋里。

    刘毅排在左边的队末,吵嚷着要前面的人快些。好在玩老虎机的孩子都是一群穷鬼,都只有五到十个游戏币,并且他们都像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签订了《解放黑人奴隶宣言》后的南方奴隶主,连连吃败仗。所以刘毅没等几分钟就把币投了进去,第一次运气还不错,赢了十块钱,于是刘毅赌性大发,一次投了一半的币进去,杨曦在旁边给他打预防针他都不听。结果这20个币泥流入海一去不回,杨曦赶紧道“刘毅,不玩了吧,留着钱花也好。”

    刘毅不听,头脑一热又把余剩的二十个币丢了进去,临了,他的财富梦再次成了黄粱一梦。

    刘毅有些窘了,捏着手里的20元钱,额上冒了细细的汗,叹了一声气,冲杨曦生气道“你小子不要给我打退堂鼓,赌道上的事最忌讳别人在自己气焰盛的时候泼冷水了。我再换十个币,输赢都请你吃雪糕。”

    爱赌的人有一个通病,那就是永远都不服输。

    刘毅再掏出十块钱买了十个币,捧在手里,闭上眼睛默默祈祷了几声,然后再次把币丢了进去,结局依然是“黄鹤一去不复返”,看来爱赌的人还有一个病,那就是迷信。

    倾家荡产终于使刘毅看清了赌道,他灰心丧气地走了出去,老板笑得合不拢嘴,连连说“下次再来啊”。

    拉开了蓝门,刘毅走了出去,小声大骂游戏厅老板无耻,说“老子再也不来这地方了。”

    刘毅赌品显然不咋地,但人品尚好,他走到商店门前,要了两个广告里经常吹捧的雪糕,递给杨曦一个,之后两人登上车,出了农贸市场。

    夕阳的光已经不再像刚才那么刺眼了,出了那排遮住视线的楼房后,只见西天只有一大团绯红的晕,像是很随意的油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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