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和谐的气氛,随着公孙翊态度突然的转变,瞬间让原本和谐的气氛随之一变。一众官吏神情都是脸色微变,纷纷偷偷注视着韩武,想看看他会做出什么反应。
“卑职该死,冒犯大人了。”韩武脸上青筋直冒,双拳紧握,但最后一刻却放弃了发飙。
“那你说说看,你怎么该死了?”公孙翊轻轻举起酒杯,打蛇随棍上的看着对方。
“卑职,卑职不该冒犯大人。”韩武看着公孙翊笑盈盈的笑脸,内心恨不得直接上去打上一拳,但脸上却不得不讪讪笑道。
“韩典吏你如果只是冒犯本尊,可远远达不到该死的地步,既然你说你该死,那想必一定有该死之处,所以你不妨说说看,你究竟怎么该死,也好让满堂的兄弟们见证一下。”公孙翊这句话语调一下子提高了不少,以至于周边各桌的人都听了仔细。
主桌上紧张的气氛,一下子就吸引了满堂人员的目光,不明就里的三班衙役目光迟疑看着站在那里的韩武,而锦衣卫力士则是个个神情专注,等待着公孙翊的指示。
“卑职不知,不知、怎么该死。”韩武这会显然也明白公孙翊这是在找茬,但无法发作的他,只得强忍着辩解道。
“看来韩典吏很健忘啊,要不要我给韩典吏回忆回忆?”公孙翊不屑的看着他,冷声道:“去年十月,城东李员外一家十几口死得死,伤的伤,这事是不是你办的?十一月城南张生家妻子是不是你强抢走的?十二月你打着查案的借口,封了城里五家青楼,只留下你背地里开的万春楼,这你认不认?”
“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公孙翊从衣袖中抽出一叠案宗直接甩了过去,这些都是锦衣卫小旗官于季查到的真凭实据,韩武就是不认,他也有足够的证人作证。
这就是公孙翊的底气所在,对付这种仗着穿着虎皮,暗地里却盘剥欺压百姓的黑势力贪官,他绝对不会罢休。同理对于公孙翊来说,要想打开永城的局面,这第一把火就必须烧起来,而拿下韩武这样民怨甚大的官吏,无疑是获得民心的最佳方案。
“你,你这是栽赃,老子不服,我乃朝廷任命的典吏,你没有权利查办我。”韩武心头虽然慌乱,但嘴上却并没有服软,大喝一声的他,转身便向门口跑去。
“拿下他。”公孙翊大喝一声,刚才一直坐在门口乐呵着啃鸡腿的谢成猛的跳了起来,抬脚就把韩武给踢飞了出去,倒飞而出的韩武直接落在一张桌子上,摔了个眼冒金星。
这会左右锦衣卫力士也迅速的扑了上去,把倒在地上狼狈不堪的韩武给扣了起来。眼看头头被抓,三班衙役纷纷站了起来,有几个韩武的心腹甚至拔起了刀。
“锦衣卫办差,谁敢反抗,格杀勿论。”试百户唐通眼看场面要乱,立刻跳了起来,绣春刀应声而出,直指场上的衙役。
“都是自家兄弟,把刀都放下,今日之事罪在韩武一人,余者不究。”公孙翊挥了挥手让锦衣卫把韩武押了下去,这才笑着让唐通把刀放下,但却小声的说了句:“刚才拔刀的人,待会全部押入内监牢,给我仔细的审。”
“呃……”唐通看着一脸笑容的公孙翊,后背却忍不住冒出了一阵冷汗,向来狠辣心黑的他,发现自己跟眼前这位少年大人一比,自个算个屁啊。
“来来,兄弟们都坐下,继续喝酒,今天咱们不醉不归。”公孙翊挥挥手,笑着招呼着众人之余,举起酒杯遥敬着一圈之后,这才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干了,干了。”喝完杯中酒得公孙翊见仍然有些人站着不动,再次大声的招呼道。
“谢县尊。”锦衣卫的兄弟首先呼应,三班衙役也并非都是韩武的铁杆,这会见大势已去,自是纷纷举杯。
“好,很好,大家随意。”公孙翊再次坐下,一脸温和的给自己倒了杯酒,看着县丞张洪道:“张县丞这杯我敬你。”
“不敢,不敢……”张洪脸色苍白的讪讪站了起来,捧着酒杯的手一直在发抖,之所以会如此害怕,主要是他与典吏韩武根本就是一丘之貉,这些年韩武之所以横行县里,完全是他这个县丞在背后支持的结果。
如今韩武被下狱,他要是不害怕那才怪了。一旁的主薄胡尘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之后,内心却是一阵雀跃兴奋,作为一个官场老油条,他可不是真的糊涂,只不过是深谙糊涂的好处。
现在新来的县尊明显是准备整肃永城的官场秩序,他这个主薄要想进步,最好的办法无疑是靠上去,只要扳倒张洪这个县丞,那他再进一步坐上县丞的位置自然不在话下。
“张大人,县尊敬酒那是抬举你,你还不干了。”胡尘抓住时机就可是挤兑道。
“是,是,我干了,干了。”张洪结巴的连连点头,举杯就往口中倒,或许是因为喝得太急的原因,呛得他连连咳嗽了起来,一时弄得脸红脖子粗着实狼狈。
“张县丞没事吧?”公孙翊见状,自是关切的问道。
“呼呼呼……还好……”张洪深吸一口气,道:“失礼了,还请县尊莫怪。”
“坐,坐下吃一口菜。”公孙翊点点头,把目光投向胡尘:“胡主薄,我在户部看名册,咱们永城人丁怎么才十一万口,可为什么我听说咱们永城实际人丁已经超过二十万?”
“回禀县尊,在籍户口确实只有十一万五千七百人,不过这是五年前造册的,实际上这些年由于中原战乱灾荒不断,导致超过十万流民流入永城,这些人丁大多数被本地的官绅乡绅庇护在庄园内,从而成了黑户。”胡尘这两年在永城虽然一直在混着,但并不代表他没有掌握某些关键数据,只是之前因为上面没人,他不敢出头罢了。
这主要是上一任知县同样与张洪是一伙人,足足在永城担任知县长达八年多,这次因为公孙翊的空降,加上他任期将满,为此户部只得给提了一级,擢升其为归德府正六品通判。
试想他一个县主薄,如何斗得过知县,县丞,以及掌握三班衙役大权的典吏官,当然最主要的是他刚才他所说的问题,实际上他并没有确凿的证据,只是他根据一些蛛丝马迹,推测出来的。
按大明律推测显然是不能作为证据的,而且根据大明官场制度,官员上报问题必须一级一级上报,下官不能越权上报,也就是说他一个主薄,最多只能把问题上报给知县,否则就是越权。
所以这两年为了求存,胡尘一直在装傻充愣,要不然他这个主薄根本坐不稳。而作为一个聪明人,自然是善于把握机会的,现在对于他来说公孙翊无疑就是他的机会。
“张县丞,胡主薄说的这个情况你可知道?”公孙翊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一脸温和的看着县丞张洪。
“下官,下官略有耳闻,不过,户籍人丁之事,下官向来无权过问,都是前任徐大人负责,如今徐大人已经荣升归德府通判,具体情况只有徐大人才清楚,下官实在不知。”张洪这会是真的恨不得宰了眼前的胡尘,但脸上却不敢太表现,只得把这事推到上任知县徐可期身上。
“看来确实只有问徐大人才行了。来,咱们接着喝酒。”公孙翊不置可否的笑笑,举起酒杯示意了一下满桌子的人,众人自是纷纷举杯,小心翼翼的喝了下去。
到了这个时候,谁要是不明白今天这就是一场鸿门宴,那就真的是蠢了。
放下酒杯的公孙翊,话锋一转,道:“胡主薄,明日起由你主持典吏工作,让三班衙役配合锦衣卫前往各家登记造册,哪家要是多出实际在册人口的,本官也不加罪,但必须让出人口,以及出钱出地安置隐藏的人丁,若不执行的,按谋逆罪论处。”
“卑职遵命。”胡主薄虽然知道这是一个得罪人的事,但这对于他来说,也是唯一的机会,所以他自是毫不犹豫的接了下来。
“张县丞……”公孙翊满意的看了眼胡尘,目光再次投向县丞张洪。
“下官在。”完全是下意识的张洪立刻就站了起来,低眉顺眼的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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