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他这副前后迥异的模样，冷杉想起神魔大战前夕，柳沉曾私下对他说过：
“席决最近，情绪越来越不稳定，愈发暴躁嗜杀，比之前还要严重，就像变了个人。”
柳沉这人吧，外号保姆柳，因为他心细，凡事考虑的都比较周到。
但就因为心细，所以他还特别能唠叨，冷杉有时候都嫌他墨迹。
这凡事都要事无巨细地考虑，难免就有大惊小怪的时候，冷杉就没太当真，出去点兵准备出征了。
也就是那一晚，席决擅自带着手下的军队到凡间大肆进行屠杀，很残忍，但的确让天界措手不及，两边应接不暇。
也着实地让冷杉感到意外。
如果说他现在这浑身邪气的样子，是因为用了非正当的手段提升灵力修为。
那一万年之前呢？又是因为什么？
他突然回忆起，席决小时候明明也算是一个乖巧的孩子，除了有点粘人，常常跟在他身后做一只跟屁虫。
后来渐渐长大，才变了性格，甚至愈演愈烈。
可一个人，真的会毫无缘由的彻底变了性格吗？
还是说，他本来就是如此？那他小时候未免掩饰的太好了。
冷杉不由得问自己，他捡回来的，到底是什么？
席决的声音很轻，“哥哥，你怎么就这么糊涂呢？”
冷杉厌恶地躲开他的手，深深看了他一眼，“我最近总在想，为什么你给我的感觉越来越陌生，小时候乖巧的二郎去哪了？可如今的你却又让我似曾相识，现在我知道为什么了，因为你和四季土是一样的人。”
“啪！”
席决甩手给了冷杉一耳光，脸上带着极致的愤怒。
“不要拿我和那些令人作呕的天神相比！”
冷杉从他这反应中捕捉到了一丝信息，“说起来，本座倒不知道，你竟如此憎恨天神。本座记得，你说你是天生地养的孤儿，来砺风城之前，一直都独自生活在蛮荒。那地方荒凉无比，凶兽聚集，又远离凡间，天神很少踏足，你应当没有受过天神的迫害才是。”
“起初本座以为你是替魔界百姓抱不平，可婚宴一事，明显你并不在意他们，那么你这么恨神的理由是什么？”
席决正愕然地看着自己的手，似乎刚刚的行为不受他控制，他的眼神有些恼怒，还掺杂着愧疚。
为什么………会越来越失控……
听到冷杉这么问，他表情一顿，眼神有些躲闪，低声道：“我自有我的理由，哥哥不必知道。”
冷杉短促地一笑，“看来你瞒着我的事情不少。”
他轻轻捏住冷杉的下巴，“哥哥，我再问你一次，你是不是一定要辜负我对你的期望？”
冷杉冷冷地看着他，“你的期望就是让我变成像你和四季土那样的败类？那你还是杀了我吧，否则本座一定会杀了你。”
“啪！”
席决这一巴掌扇得无比清醒。
他的胸口剧烈起伏着，一直压抑在体内伸深处的暴怒和嗜血顷刻吞噬了他所有的理智。
有个声音仿佛来自灵魂深处，不停地对他说着：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们！
他暴躁地在冷杉面前来回踱步，“我以为你不一样，原来你们都想我死，都想我死......”
最后目光落在冷杉手中的剑，粗暴地一把抢过，剑尖抵住冷杉的喉咙，眼中只剩疯狂。
与此同时，冷杉放于背后的另一只手托起了凤凰火。
方才席决的原身布满了诡异的鳞片，凤凰火居然伤不了他。
眼下他变回了人身，又状如疯癫，没有防备，只要等他把剑刺过来的瞬间，冷杉再把凤凰火贯入他的心脏，就必死无疑。
谁知道席决看透了他的打算，一挥袖就将凤凰火熄灭了。
笑得狰狞，手上动作却不停。
“想跟我同归于尽吗？哥哥你涅槃之后，真是毫无长进啊。既如此，你就自己去死吧！”
就在剑尖即将触碰到冷杉的喉咙时，冷杉颈间有什么迸发出一阵强光，将冷杉整个人笼罩其中。
剑与强光冲撞在一起，席决虎口震的生疼，一时脱力，剑掉落在地，发出清脆的响声。
强光渐渐消失，他看见了系在冷杉颈间的东西。
一枚半月形的龙鳞。
那龙鳞平日里一直笼罩着淡淡的祥光，眼下变得十分暗淡，似乎是完成了它的使命。
同时，城库入口的方向传来细微的声响，席决和冷杉同时转头看去。
“轰！”
那号称坚不可摧，牢固无比的石门，被人从外面破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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巨大的石门碎成了无数细小的碎块，激起一阵灰白的烟尘。
雪姬的身影缓缓于尘烟中走出，她一袭白裙，像是落尽这昏暗的地下城库的一场雪。
在距离他们不远处站定，微微一笑，眼神却在看见冷杉嘴角的鲜血时变得无比冰冷。
“席公子，午时已到，我来赴约了。”
在她身后，柳沉、灼妍、果儿、肘子、水泽、长缨、月神、小吾和蚕隐娘站成一排。
冷杉的脸色骤然一变，阿雪，她还是来了。
席决低笑出声，一边笑一边拍手：“雪姬神尊果然言而守信。”
“向来如此。”雪姬坦然地承认。
席决转头看向冷杉，“哥哥，看来你想跟我同归于尽，换她安稳的算盘白打了，人家不领情啊。”
“闭嘴！”雪姬和冷杉同时出声。
席决：“......”
冷杉着急地问：“阿雪，你怎么来了？我不是说......”
“你快拉倒吧！”雪姬气呼呼地打断他，“就没见过你这么傻的，我都说了我有办法，你还非上赶着来挨揍。”
冷杉疑惑，“你什么时候说你有办法了？”
“我用眼神示意你了啊！哦，我都没来得及说，您老人家不就给我封了吗？还特娘的给我禁言！你以后快给我少看点没用的话本子，英雄不是这么当的！”
冷杉被雪姬劈头盖脸一顿训，瞥了柳沉一眼，方才肘子破墙的时候，雪姬把自己的计划大致跟他们讲了一下。
果儿生辰那晚，她察觉到了有人偷听，就没多说。
本来是想今早出发前跟众人说的，结果冷杉这货给她整了这么一出！
柳沉憋笑地冲冷杉微微摇头，君上这算什么？关心则乱？
冷杉顿感无语无语，阿雪好像真的有办法，自己似乎....白挨揍了？
干脆捡起剑站起身子，向雪姬的方向走过去。
走近了雪姬才清晰地看见他脸上的巴掌印，以及那枚失效了的龙鳞。
不是性命攸关的时候，逆鳞是不会发挥作用的，很明显，刚刚席决差点杀了冷杉。
雪姬的脸沉了下来，静静地对他说：“站到我身后去。”
冷杉一愣，随后心里涌过一股暖流，被媳妇保护的感觉，真不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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