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 2001年7月25号,四川省雅安深山。
一处悬崖的底端有一个椭圆形不规则坑洞,洞里氤氲着雾气,使得这个洞穴入口看起来有一种异常琢磨不透的神秘。
这其实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小型岩溶漏斗。它历经无法想象的漫长岁月,被侵蚀而出了孔洞。
洞里幽深的地底通道,不知会通往何处。
一边有些平坦的地上,此时站着一高一矮,穿着普通的两个中年汉子。其中高一点的男人手中握着对讲机。
他们神色都有些严肃,甚至还带着焦急,时不时看看天色,又看向坑洞,用一种外人根本听不懂的话语对着话。
这是当地彝族人特有的语言,翻译过来是这样。
“木乃哥,约定的时间早过了,天马上就要黑了。”
拿着对讲机的男人并没有立马说话,用夹杂的蜀西彝族方言的普通话又一次冲着对讲机喊了半天,那边依旧没有回应。
他低头看了看对讲机,用手拍了拍。
“他们可能走的深啦,咱们在等等。”
矮一点的男人压低了声音说道。
“木乃哥,他们不会被呱呱洞里的恶鬼吃了吧?我听村里的毕摩说过,这洞里有黑色的恶鬼。”
拿着对讲机的男人,眼神里忌讳的神色更重了一些,没好气的瞪了一眼。
突然,对讲机传来了嘶啦嘶啦的声响。
男人赶快举了起来,声音干扰严重,信号非常弱。
男人听不清对讲机里说什么,但从中传出的音节似乎非常急。
“滋滋沙沙”的声响像极了另外一个世界的语言,这他感到莫名不安。
他就着黯淡的天光慌忙往洞穴入口看去,伸入洞穴的攀登绳没有晃动,但很快他就发现有些不太对劲。
飘荡在洞口的那层湿雾,不知为何从中间开始快速打起了转,与此同时,洞壁边上的攀登绳也开始剧烈抖动起来,仿佛有什么顺着绳子上来了。
因为洞口有雾气的缘故,洞下的情况不明,看不清的未知,出于本能的让人产生了恐惧的感觉。
本就是传说中的不祥之洞,被此刻的氛围笼罩的更加诡异。
恐慌的感觉由内而外的散发,他不由的喉咙下咽,却发现嗓子很干。
他赶快冷静下来,朝下喊了几声,然后回头看了一眼矮个男人。
矮个男人同样有些局促不安,眼神也在往那洞口张望,但身体明显不愿靠近,仿佛那洞中随时会爬出恶鬼。
洞里没有人回应,此时对讲机不响了。男人的视线又回归洞口,绳子不再颤动,连那层雾气也开始趋于平静。
他微微皱眉感到疑惑,如果没人上来,那么攀登绳为什么会动?
除非下面有别的东西。
他感到一阵莫名的惊恐,难道洞里真有老人们说的恶鬼?那么下去探洞的那五个人。
想及至此,脊背瞬间发凉,不由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带这几个人来。
他的思绪有些乱,眼睛却突然发现,那洞沿边上的绳子又开始颤动起来,并且他听到下面的洞中传来了奇怪的声响。
这一次,他没有再驻足观望,也没有细品这是什么声音,因为直觉上有种危险离近,似乎真的有什么东西要上来了。
男人头也不回的拔腿就跑,身后的矮个男人早就跑在了他的前面。
2001年7月30日,有鹿市,西郊野外。
顾雨刚接到进入新组的通知,还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前几天她还在小小的抱怨,没想到老天爷竟然当真了。
她从前认为新人在局里重新被调配,最好的情况就是安排到灵异组,没想到局长会调他们到了冷戎的小组。
冷戎的小组在局里她早有耳闻。那是专门针对非寻常神秘事物的小组。换句话就是,比灵异小组更具有挑战性。
虽然这个小组的任务难度以及危险程度很高,但这倒是很符合顾雨的胃口,特别是这个小组还有元化星。
顾雨想到此处,内心有些小激动,这使得她刚启动的车又熄火了。
这片荒郊是六孛局的一个秘密地点,也是冷戎小组的办事处。
苏轶在楼里等着,因为冷戎和元化星都不在。而顾雨觉得,与其等着,不如趁这个功夫,在这荒郊大院里学学车。
此时顾雨坐在驾驶位,车里就她一个。苏轶倒是教了她几次,她也大概明白脚下该踩什么。
顾雨觉得手动挡的车有些难,联合器、刹车和油门,还有档杆,让还是新手的她有些手忙脚乱。
她此时好不容易把车启动了,档位却怎么都挂不上,接着车又熄火了。
正在她往外张望,副驾驶的车门被拉开了,瞬间坐上来一个男人。
男人看起来有些精瘦,眼睛炯炯有光,古铜的肤色配着淡淡的胡茬,显得有些狂野不羁。
顾雨并不认识这个人,她有些警觉,这院里空荡荡的,哪冒出的陌生人。
“小姑娘,刚学车啊?”
“你谁呀?”
男人一笑,下巴朝着院里的房子一抬,然后说道。
“自己人。”
“那我也不认识你,谁让你上车的。”
男人笑意更浓。
“我感觉我再不上车,你一会能把车开进房子里。”
顾雨相当无奈,但却觉得来人也并无恶意,大概是六孛局里的某个同事吧。
“您可真会说笑,我车都动不了,怎么能开进房子里。”
“怎么的?挂不上档啊?”
顾雨嗯了一声。
“总挂不上档,这个档杆太硬了,我扳不动。”
“扳不动?”
精瘦男人被逗乐了。
“那你挂一下,我看看。”
顾雨试了好几回终于把车启动了,但挂一档依旧挂不上。
顾雨觉得自己已经很努力了,任由一个在场的人都能看出,她手上的确在用劲儿。
她有点不知所措的看向了男人,同时不自信的将手上的力道松了些。
男人将目光投向了档杆,然后一副胸有成竹的表情对顾雨说道。
“对对对,就这样,别停。”
顾雨不由的认真起来,手上加大了力度,她感觉自己要成功了。
“加油,再用点力,你马上就能掰断它了。”
车瞬间熄了火。
顾雨觉得又好笑又生气,突然将目光移到了精瘦男子脸上。
“您到底是谁?逗我玩呢?”
男人语气中肯。
“时间过的也挺快的嘛,你是顾雨吧?
力气不小,有前途。”说着将车门打开走了出去。
“您认识我?”顾雨有些不解,她也下了车,跟在了精瘦男人身后。
“我当然认识你,当初,”男人停顿下继续又说道:“局里能跟陈魈长的一模一样,也就你了。
我虽然只见过陈魈一次,但你俩长的真像啊,跟双胞胎似的。”精瘦男人进到了大厅中。
顾雨停住了身形,陈魈这个名字对于她来说有些陌生,她带着好奇心又快步追了上去。
“陈魈?我跟她长的一模一样?她是谁呀?”
男人来到走廊的一扇门前推开了门,顾雨在他身后,越过视线,看到屋中站着苏轶,还有一旁的元化星。
元化星并没有看她,虽然顾雨早做好准备,对元化星的这种态度打算释然,但此时不知为何,心里还是有些淡淡的不爽。
苏轶看到了顾雨,对她使了一个快进来的眼色,顾雨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您不会就是?”顾雨盯着前面精瘦的男人,没忍住脱口而出。
“对啊!”精瘦男人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冷戎组长的外形跟顾雨的想象有点差距。
“冷组长,这是顾雨,我们俩前来报到。”苏轶说道。
冷戎抬头看向了苏轶。
“叫啥组长,叫冷哥。”
苏轶一愣,心里不觉好笑,听这口气社会人啊。
冷戎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份报告扔在了桌子上。
“你们俩真是赶上好时候了,一进组就能去游山玩水看风景。”
元化星似乎早已习惯冷戎爱开玩笑的性格,她没有理会那句话,从桌上拿起了报告独自看了起来。
冷戎不紧不慢地说道:“小老弟儿,开车几年了?”
“六年了。”
“也算老司机了。山区进过没?这次任务你当司机。”
苏轶不由在心中嘀咕,看来这任务并不简单,冷戎组长也并非表面这样没正形。
“不开我的车吗?”
冷戎呵的笑了。
“我也想让你开,但是条件不允许啊!你的车到时候还得去修呢。”
苏轶微微皱眉,这冷戎组长说的什么意思,听起来莫名其妙的。
“今天晚上就要出发,你们俩准备准备。”
苏轶和顾雨虽然都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这么快就要执行任务,还是多少有点吃惊。
“我们要去哪?”顾雨实在没有任何经验,与其猜测,不如直接问。
“四川成都,然后再去雅安。
时间一点紧,赶快去准备吧。”
外面天色渐暗,苏轶和顾雨走了出去。
元化星把报告放回了桌上。
“这次任务真的要带他俩去吗?”
冷戎看着天花板,摸着自己的胡茬子。
“我知道你担心什么,但是不锻炼挑战,他们也没法成长。
再说这次任务,对于咱们也是未知的。除了能力和阅历,大家都是在一个水平线上,没事的。
多见识下世面,机会难得。
这回带上张笑北,他对群山之下那些经年存在的一些未知事物,有很深的了解,正好能用的上。”
冷戎的话语未落,屋子外面传来了轰的一声,伴随着玻璃碎落了的声音,整个房子震了一下。
元化星露出了少有的惊骇表情,她先从窗户口看到苏轶双手抱着头不知所措的站在院子里。
然后她又走到了门口往走廊那边望去。
令元化星大吃一惊的是,苏轶的车头卡在了大厅里门上,顾雨被一团白色气囊卡在了驾座上。
冷戎无奈的叹了口气,低声自言自语。
“这小子的车,修一下也不知道多钱。”
三天后,2001年8月2日,四川成都武侯区,一家宾馆。
大标间里一共有五个人,其中一个精瘦的男人正是冷戎。
他坐在椅子上,跟面前的四个人交代着什么。
“现在任务紧急,一会古文字学家、历史学家、考古学家刘崇光博士要来,他要说一些跟这次任务有关的事情。
你们可不要随便插话,特别是你们两个新手小朋友,局里的规矩应该懂吧。”
苏轶和顾雨都点了点头。
但顾雨心中稍稍有点紧张,因为毕竟第一次执行这样未卜的任务,难免会心跳加速。
她不由自主看了一眼其他人。
此时元化星没有多余的表情不知道在想着什么,而元化星旁边站着的人,顾雨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这个人的皮肤异常的白,五官有点特别。
眼眶跟普通人的比较,会有些突出,深陷眼眶的眼睛中,总有一种冷血动物才有的呆滞,并且额头印堂处,有一道不长却很深的沟壑纹。
这个人就是冷戎组长曾经提到的张笑北。
据说张笑北有着特殊的异能,但具体是怎样的,顾雨并不清楚。
顾雨收回了好奇的目光,又陷入了其它的思索中。
虽然她在来成都的路上,知道了此次任务的目的,但依然无法猜测出他们最后要去哪里。
听冷戎组长描述,他们此次是寻找失踪的五个人。
上个月25号,有五位专家进入了一个史前洞穴进行考察,那是在雅安深山中被当地人有所禁忌的洞穴。
那五个人没有回来,向导还说看到了不可描述的诡异情况。
而且之后搜救队进入,也一无所获。
这件事惊动了四川省考古研究所,老所长曾经因为从墓里发掘出一些匪夷所思的东西,以前跟六孛局打过交道。
这一次发生这样诡秘的事,失踪的又都是业内精英,所以事态有些严重。
所以他第一时间联系到了六孛局。
此时门被敲响了,苏轶去开了门。
一个戴着黑框眼镜,气质中有着斯文,皮肤有些病态般苍白的中年人走进了进来。
这就是冷戎组长说的刘崇光博士。
简单寒暄几句,立马切入正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