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徐福思考了很多。
此时此刻再去想嬴政派他去前线的动机已经不重要了。
如何活着回来，如何顺利完成他的目的，才是最重要的。
当然，出发之前，他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府，李斯的家中。
安静的厅中，只听到有节奏的哒哒声。
徐福坐在李斯的对面，两人中间放着个棋盘。
已经下了一个早上了，李斯竟然一局没赢过。
不是他徐福棋艺有多高，而是他李斯棋技高到徐福看都看不懂的程度了。
放水都放地毫无痕迹，不知不觉。
“不下了，没意思。”说出这话的竟然不是徐福，而是李斯。
“徐太医棋艺太高，李斯不是对手，再下下去也是徒伤自尊。”
徐福直觉好笑，几斤几两难道我自己不懂吗？
但他来李府并不是为了讽刺李斯，下棋也不过是为了试探他李斯对自己的态度。
试探的结果令他很满意，李斯果然还是很看重自己的，觉得自己是有前途的，有利用价值的。
只要自己对他还有价值，还值得李斯主动拍马依附，那就够了。
“李大人，在下有一事相求。”
李斯微微一笑，终于等到你要说正题了。
“徐大人尽管吩咐，只要下官能做得到，必然全力以赴。”
徐福点头，“李大人应该听说过，我与那赵高的冲突了吧？”
“嗯，有所耳闻。”李斯回答道。
“大王对公子胡亥的喜爱，我想你应该看得出来。”
李斯没有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我与赵高的矛盾，就在于谁来当公子胡亥的老师。
李大人你觉得，谁更合适一些？”
李斯思索了一会儿，沉声道：“徐大人与赵高，都不合适。”
“哦？”李斯的回答引起了徐福的兴趣，“何意？”
李斯叹出口气，“徐大人，不瞒您说，大王对您有所忌惮，理解吧？”
徐福点头，如果不是这样，嬴政他也不会答应徐福上前线的请求。
“所以大王有可能把自己最心爱的王子交于您教导吗？这岂不更进一步加强您的权势了吗？”
一语道破这其中深意，不愧是李斯。
“至于那阉人赵高，趋炎附势，小人耳。大王英明，怎会不知？”
“哦？”徐福有些怀疑，真的是这样吗？他清晰地记得史书上记载，胡亥的老师就是赵高。
“那谁合适呢？”
李斯大笑一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你？！”徐福有点惊讶，这…这和史书中写的不一样啊。
突然，徐福还真有点期待，如果说李斯真的可以成为胡亥的老师。
那徐福的理论就真成立了。
历史的大趋势不会改变，但细节是可以变化的。
想到这里，徐福忍不住笑了起来。
他这一笑，李斯就有些尴尬了。
“呃…徐大人，您觉得我，不行吗？”
徐福赶紧摇头，“不不不，我觉得你很好，非常合适。”
这一说，李斯立即眉开眼笑，起身一揖。
“谢徐大人赏识，下官一定不负所托。”
徐福也起身，托起李斯，笑笑地说：“李大人，明明你官职比我高，却老称下官，不大合适吧？”
两人相视一笑。
……
下午的时间，徐福继续依照往常的安排去到郑姬那边。
“你要走了？”郑姬的肚子已经越来越大，再跪坐显然已经不太合适，只能躺靠在榻上。
“是。”徐福低着头，没有抬起看向郑姬。
郑姬猛地抽回手，“那我和孩子怎么办？”
郑姬是真的慌了，也不管自己嘴里说出的话会不会有歧义，一旁的侍女听到会不会有什么别的解读。
作为生过一个孩子的母亲，她当然明白生孩子是一件多么凶险的事情。
本以为有徐福在身边能安心许多。
他这么一走，自己又得暴露在生孩子那不可控的风险之中。
又怎么能不慌？
听到这话，徐福的眉头先是一皱。
随后，又感觉有些愧疚。
“对不起，大王有命，我也没有办法。”
“呵。”郑姬冷笑一声，“大王，又是大王，在大王心中，我就这么比不上那胡姬吗？”
一旁的贴身侍女赶紧提醒道：“娘娘，慎言啊！”
“慎言，慎言！”郑姬猛地站起，攥紧了拳头，眼里有泪在打转。
想说点什么，却又生生咽了回去。
看得出来，她对秦王嬴政的这一决定非常不满，却又碍于自己的身份、处境，敢怒不敢言。
“娘娘有孕在身，压力大，情绪不稳可以理解。
但娘娘，下官还是得提醒您一句，保重身体为重。”
徐福没有起身，也没有看她，依旧低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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