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青，你回来了？李奶奶提着一壶开水从走廊深处走过来，一眼就看到了在门外坐着发愣的何青。
;李奶奶。何青扯了扯嘴角想对李奶奶笑一下，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怎么不进去看看你奶奶？李奶奶理解何青的心情，拍了拍何青的背。
;我等奶奶睡醒吧。何青说。
;李奶奶，我奶奶她……到底得了什么病？何青犹犹豫豫地还是问出了这句话。
;我也不太清楚，听医生说……好像是这儿长了个瘤子。李奶奶摇了摇头，又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
;！
何青心里一惊。
;医生说得挺严重的，我没什么文化，不知道这些专业知识，你明天再问问医生吧。
;别太伤心……总会有办法的……
;能治好，一定……能治好……李奶奶和奶奶相处了这么多年，感情好的不得了，说着也红了眼眶，坐在椅子上偷偷地抹了一把眼泪。
李奶奶把水壶放到病床旁的柜子上，给奶奶掖了掖被角，拿着饭盒走了。
走之前还特意叮嘱何青明天不要买早饭，自己会做一些拿来。
何青应了一声，跟李奶奶道了谢。
何青不是个会表达情绪的人，其实他对李奶奶很感激，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出来。
他觉得口头上的感激自己做不来，默默地记下李奶奶的恩情，想着等以后一定好好报答。
何青就这么在外面走廊坐了一夜，他思绪烦乱，根本睡不着觉。期间有护士来给奶奶换过几次点滴。
何青不知道时间，直到看到有穿着便服的医生拿着白大褂路过他的时候，何青才意识到，已经九点钟了。
何青就着玻璃窗往病房里望了望，奶奶还在睡，看来是以前太操劳了。
何青轻手轻脚地推开门，走到病床前看了一会儿奶奶的睡颜，奶奶年轻时也是个美人，虽然现在眼角已经有了细纹，皮肤也变得松弛，但是何青依然觉得奶奶很美。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舒服，奶奶昨晚睡觉的时候老是翻过来调过去的，简直比小时候的何青还不老实，被子也被翻身的奶奶踢了开。
何青嘴角噙着一丝温柔的笑，给奶奶把被子往上拉了拉，又掖了掖被角。
以前小时候总是奶奶这么照顾他，现在突然反过来了，何青突然觉得很想笑。
;医生，我奶奶的病怎么样？这个医生今天似乎来得晚了点，何青在他的办公室坐着等了好一会儿医生才姗姗来迟。
;你奶奶？医生挑挑眉，穿白大褂的动作没有停，坐在办公椅上，用眼神询问。
他并不知道眼前这个人的奶奶具体是哪一位患者。
;哦，不好意思，我的奶奶是林清女士。何青忘了告诉医生自己的奶奶是谁，有点尴尬。
听到何青说的名字，医生皱了皱眉，那位患者的病历自己看过了，情况非常严重，并不适合在这种小医院继续耗下去。
医生调整了一下坐姿，坐的正式了一点，然后两只手交叉放在桌子上，正色道：;你奶奶的病情很严重，是恶性颅内肿瘤，建议做开颅手术切除。
;当时确诊的时候我就这么建议了，但是老太太不让，说孙子忙，不要让孙子麻烦来麻烦去的。
;当时你也不在，病人死拦着，我们也不好联系患者家属，我们只能让看护人偷偷给你打了电话通知你。
;那……可以做手术吗？何青脸色有些苍白，嘴唇都没有一丝血色，颤着声问。
;我并不建议在这儿做手术。医生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道。
;我建议转院，我们医院条件有限，不能做这种高风险的手术。
;最好是转去市里好一点的医院。
……
何青觉得自己从来没有这么绝望过，自己需要上学，奶奶需要的手术。
何青从上大学开始就自己兼职赚学费了，奶奶已经退休了，只靠着每个月几百块的补贴生活，也没有什么积蓄。
突然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多钱来住院加做手术，真的是难上加难，何青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
何青拖着沉重的脚步回到奶奶的病房，李奶奶已经在和奶奶聊天了。
;小青，来来来，饿了吧，吃点东西，我刚做的。看到何青，李奶奶连忙拿起桌上另一个饭盒对何青招招手。
何青接过饭盒对李奶奶道了声谢。
;小青，你怎么回来了？学校没课吗？奶奶看到何青有点惊讶，昨晚还梦到何青给自己掖被角，今天就见到真人了。
;啊，我请了个假回来了。何青回答。
;你这孩子，耽误了课怎么办？奶奶虽然嘴上责怪，但是脸上却一直带着笑，心里很高兴。
;奶奶，您……怎么没告诉我生病的事情……何青没有告诉奶奶自己去找医生的事情。
;嗨……又不是什么大病，干嘛要把你叫回来呀。
;我过段时间就好了。
;你在学校呀，就好好学习吧。
;奶奶没事儿。奶奶拉着何青的手一下一下地拍着。
何青闭了闭眼，深吸了一口气，果然，奶奶准备就这么瞒着自己。
难道，就连奶奶也想一声不吭地离自己而去吗？
何青想着。
;脑瘤叫小毛病吗？听着奶奶一句一句的说着自己没关系，何青觉得自己心里简直像有一团火在烧，从来没有一刻有现在这么生气过。
自己明明就是奶奶最亲的亲人，为什么重病了却不告诉自己，难道要让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地一直到她离开吗？
有没有想过自己的感受？
奶奶被何青的语气吓到了，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奶奶没有想到何青早已经知道了自己的病情。
嘴唇抖了抖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讲话，只能呆呆地问出一句，;你，都知道了？
何青冷笑了一声，;要不是我问了医生，你还准备瞒我多久？
;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
;你到底要我怎么办？
;难道要等着你死后回来给你收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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