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先前就已经猜到石土要提华英,现在听他说出来,凿岗还真的有些为难。
女儿是凿岗的心头肉,而那个石坎在他心目中就是个渣男,怎么能让女儿和一个渣男生活一辈子呢?
“我不同意。”华英什么时候从屋子里边跑出来,双膝跪在石土面前,悲声说道。“石土伯伯,我不愿嫁给石坎哥,我是我,不要把我和你们的交情混在一起来说。”
凿岗面现难色,“这个……老哥哥,石坎我一定会照顾好的,你放心。”这个态不好表啊。
石土摇了摇头,断断续续地说道:“我就要你的华英,兄弟……”头一栽,已经绝气,但眼睛瞪得圆圆的。凿岗用手将那眼皮抹下来,手一抬起,眼皮又大大的张开。
死不瞑目!死人瞪着一双大眼睛,让华英感到瘆的慌,甚至都有些不敢去看,急忙给石土磕头,但她还是坚持说道:“石土伯伯,请原谅侄女不能按您的意愿办。”
“哼,这年头,什么磕头兄弟,都是胡扯,人走茶就凉啊。”这个寨子里都是石姓人,这个时候说出这样的话来,也是正常的事情。
可是人家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呀,凿岗看了眼华英,随即给已经咽气的石土磕了三个响头,说道:“老哥哥你放心的走吧,凿岗答应你的委托。”
华英“哇”的一场大哭起来,用双膝移动过来,抱住了凿岗的胳膊,哭着说道:“爸爸,华英不愿意,华英不愿意呀。”
凿岗没有理会华英,而是再次抹下石土的眼皮,这次没有再睁开。
那么强硬的汉子,也流出了一串眼泪来。将华英搂在怀里说道:“孩子,不是爸爸心狠,你看到了,是你石土伯伯他不答应啊。”
华英无力的瘫软在父亲怀里,凿岗只能将她抱起来,回院子里面去了。
石土的棺椁已经在家中停放有三天了,按理凿岗既然答应石土了,华英就应该过来和石坎一起给老人守灵,给来吊唁的人还礼。
但华英一直没有露面,她家人说她一直都在睡着,没有醒来。乡亲们都持怀疑态度,认为凿岗当时答应亲事,乃是权宜之机,丧事办完后不一定会反悔。
石坎的心也是一直悬着呢。
“岳父大人,我想让华英来给我父亲守灵。”石坎一身带孝麻衣,跪在父亲的灵前,对刚刚走进来的凿岗说道。
凿岗同样是麻孝一身,说道:“你自己去叫她吧,我是叫不醒啊。这里由我来替你。”
凿岗已经在这里熬了三个晚上了,因为是亲家,又是盟兄的丧事,里里外外的,他都得张罗着。
来人悼亡,亡者后人是要给人还礼的,石坎是唯一后人不假,他若离开,也可以由家族中近亲子侄代为还礼。
而石氏家族并非无人,只是因为这一连数日,也未见准儿媳华英露面,所以没有上前,就是要让华英来给公公叩头守灵。
按说还礼这种事情怎么也轮不到凿岗来代替,然而就当前的形势,凿岗虽然心里明白,但也知道就得自己来代替石坎,好让他亲自去看看华英现在是什么样子。
因为石土是死在他凿岗的铁锤之下,所以这些人总是认为是凿岗打死了石土。几天来看着凿岗的眼神都充满了知敌意。
凿岗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自己知道问心无愧,给盟兄守灵还礼,是他心甘情愿的事。
麻姑也在石家忙着烧饭,石坎来到华英家时,只有玄女站在门边,看到他他后立即将脸扭到一边去了。显然是不爱搭理这个未来的姐夫。
石坎却是问道:“你姐姐呢?”
“里屋睡着呢。”玄女没有好气地说道。
石坎走进里屋,见到华英真的倒在床上呼呼大睡,便有些生气地大声叫道:“华英,你怎么不去给父亲守灵,替我一会也是好的,”他这是在以一个未婚夫的身份说话了。
华英没有反映,依然大睡。
石坎有些愤怒,抓住华英的头发,要把她拽起来,可是华英却没有反映。石坎这下有些吃惊,一双小眼睛眨巴眨巴的想到:“难道华英病了?”
这时觉得眼前天一亮,原来是玄女将一把腰刀横在了他的眼前:“石坎,我警告你,别看爸爸答应了,今天你若是敢再动我姐一下,我就用这刀子说话你信不信?”
石坎忙说:“我信我信,”又说道:“你姐她一直就这样睡着啊,有没有醒的时候?”
“醒什么呀,自打那天我爸爸把她抱进屋子里边来就这样。都是你逼得她,是石伯伯逼的。”
石坎没有和玄女一般见识,人家是孩子,将华英的身子顺也下,正了正头,正了正枕头,这将是他亲爱的妻子啊。几天来表面上失去父亲悲痛欲绝,可内心里高兴着呢。
对玄女说:“好好的照顾你姐,等这事情过去了,姐夫去河泽给你买块块糖吃。”
玄女斜了他一眼,“没有人稀罕你的糖,赶紧滚吧。”
石坎继续说道:“替姐夫看着点你姐,若是醒了,让她去给我爸爸磕个头。”
“我不告诉,我姐都这样了,还想让她去给你爸爸磕头,安的什么心。”玄女的嘴就像刀子一样的快。
石坎却是很有耐性的说道:“这不都是给旁人看呢嘛,你以为我就不心疼啊,比你还不疼呢,这是我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