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七点左右,一辆黑色奥迪车悄然抵达了老吴巷的巷子口。
车门打开,市长刘相韬率先从副驾驶下来,然后居然履行起秘书的职责,跑去拉开了后座的门。
“你爸跟我整得上下尊卑,你怎么也来这一套。”
殷老从后座走下来,没好气的说道。
刘相韬苦笑道:“不谈上下尊卑,您也是我的长辈,该有的礼仪总得做到。”
“还是跟小时候一样鬼灵精怪。”
殷老笑了笑。
用鬼灵精怪来形容堂堂一个正厅级的市长,普天之下,恐怕也就殷老这层面的国家级元老有这资格了。
“不过,我觉得那孩子比你更鬼精。”殷老有意无意的往巷子里瞄了一眼。
刘相韬心知他指的是宋澈,苦笑道:“这孩子,说实话,我有时候也看不懂,只能说,确实潜质不错。”
“何止潜质不错,就这脑袋瓜子,要是我们老殷家里哪个小娃子有这水平,我都能说后继有人了。”殷老笑道:“你还不知道吧,下午他处理省城常家的那个二世祖,那一手就玩得很漂亮了,就刚刚我出门前,常家的人还七弯八拐的打电话,想托人跟我赔罪认错。”
虽然白天的冲突现场,殷老没打听常木平的身份背景,但他回去后只一盏茶的工夫,就将常家的底细摸得了若指掌。
要知道,他当时让宋澈负责处理善后事宜,可不是随口一言,而是想看看宋澈是如何处理这块烫手山芋的。
上次的车祸肇事案,宋澈的表现,只能算中规中矩,很大程度是靠着心理学打开了翻案的突破口。
至于处事应变的能力,还有待商榷。
结果,这番机缘巧合的试探,又让殷老开了一次眼界。
“他也玩狐假虎威那一套了?”刘相韬只从一句话里就脑补出事情大概。
“是狐假虎威,但比较高明哟。”殷老指着老吴巷,道:“那孩子,诳常家的人,说那二世祖是要拆我的祖宅,把我给惹毛了!”
闻言,刘相韬当即哑然失笑。
不得不说,这一招确实太鬼精了。
人家殷老就是误打误撞顺手收拾了常木平,真追究起来,跟常木平有仇有怨的其实是宋澈。
结果宋澈倒是干得光棍,打了一手乾坤大挪移,硬生生的把矛盾转移到了“强拆祖宅”这上面。
如此一来,无论怎么收拾常木平,常家都不敢有半点微词,更不会再找宋澈、葛中原他们的麻烦。
“不过,这些伎俩,玩得再高明,终归只是小道。”殷老看着狭窄的巷子,道:“年轻人,还是该走大道的!”
刘相韬点头。
他知道,宋澈已经全面通过了殷老的考验。
接下来迎接他的,就是一条康庄大道了!
“你好,请问你们是要找宋澈的吗?”
这时,从巷子的暗处走出来一名妙龄少女,冰清玉洁、小家碧玉,可不正是吴碧君。
吴碧君谨慎的打量殷老等人,小声道:“他说这一会有人要来找他,让我在这等着。”
“那他人呢?”刘相韬有些不满,他先前都专门给宋澈打了电话通知,本想再给他一个表现机会,结果这小子居然端起了架子。
“不好意思,我们家的宠物得了急病,宋澈正在抢救护理呢。”吴碧君歉然道。
“看来这小子无论何时,还是不忘自己的天职。”殷老打趣道:“宠物的命也是命,怠慢不得,走,我们正好进去瞧瞧小宋医生的兽医水平如何。”
说罢,他就领着华荣率先进巷了。
只是,等进了后院,看见砧板上的那条蛇,殷老等人都直接瞪圆了眼睛,迟疑道:“这就是你们家的宠物?”
吴碧君点点头,只能尴尬的干笑。
“殷老先生,您可别瞧不起我们家的宠物,就是那些身价几万的名贵猫狗,都没有它一寸身子值钱。”
宋澈一边回道,一边将手术刀泡在倒满满福尔马丁的器皿中。
但这一幕,让大家只觉得这家伙更像是准备宰蛇烹饪。
“咦,这蛇的颜色不对劲啊。”殷老凑上来,很快发现了这条翠青蛇的异样。
“是快基因突变成蓝色的变种蛇。”华荣居然直接有了判断,“当年我在野战军的时候,就曾经在大兴安岭见过一条类似的,有人说这种蜕变成蓝色的变种蛇,最少值上百万。”
“喔,还有这种异事,敢情真是个宝贝。”殷老也算长了眼界,又左右瞅瞅这条已经麻醉昏迷的蛇,道:“那你现在是要给它做什么?”
“治病啊,蓝蛇只有活的才值钱。”宋澈解释道:“这蛇,就是因为得了急病,导致基因变异才会变蓝,如果不及时控制它的病灶,等不到它全身变蓝,就得先嗝屁了。”
殷老恍然,随即跟刘相韬调侃道:“这小子的鬼精程度,可不是一般人比得上的。”接着,殷老又问宋澈:“等治好了它的病,你岂不是就坐等发财了。”
“还得看能不能找到接手的下家。”
宋澈知道喜欢养蛇又出得起几百万的人肯定难找,因此早前就决定委托陈铭顺帮忙物色买主。
前提是蛇康复且蜕变成全蓝。
“挺好,等把蛇卖出一个好价钱,你接下来去当官,也不必担心你贪赃枉法了。”殷老也帮着核计起这笔生意经。
刘相韬看得啼笑皆非,颔首道:“那你就先给蛇做抢救吧,让这小姑娘领我们四处转转。”顿了顿,他问殷老:“殷老,您的祖宅,还记得位置吗?”
殷老左右瞅瞅,沉吟道:“应该这就是这栋屋子,和隔壁屋子了。”
闻言,就连宋澈都怔了一怔,着实没料到自己现在住的地方,就是殷老的祖宅。
吴碧君狐疑道:“老先生,您是不是搞错了,这屋子是从我外公那一辈就住着了……”
“殷老,听您的腔调,应该是西北甘陕那一带的,祖宅怎么会在这?”宋澈也提出了质疑,白天情况混乱,他一时没留意这个细节,现在想起来,却是有些古怪。
一方面是殷老的腔调,根本没有云州的吴语特征。
另一方面,老吴巷居住的人基本都姓吴,可从未有姓殷的。
这一刻,原本弥漫在鼻口处的消毒水味道,陡然添了几分狗血味儿。
难不成,吴碧君还是传说中,流落民间失散多年的皇亲国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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