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墨拉着君瑶和许轻染往墙壁的方向靠过去,钟楼里的灯光忽然全部熄灭了,伴随着圣洁的歌声,巨大的镰刀在地上拖行的声音显得格外刺耳,在与三个人所站的地方差了三层楼梯的地方,一个黑衣人的身影赫然被红色的烛光照亮。他左肩上扛着那把巨大的镰刀,右手拖着一个黑色的袋子,缓缓地一步一步地走下来。
是面具人!
昨天在钟楼里看见的那个差点就杀死他们的面具人!
面具人已经绕完了一圈圆形的楼梯,距离君瑶三人所在的地方仅仅只差了一层半的楼梯。
怎么办?
三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一时间都不知道该怎么去做。
跑?那必定是不可能的,这个面具人的移动速度昨天他们就见识过了,短短的两三秒,他几乎能移动十米,如果是他们就这样撒腿就跑,必定会被他发现,那么以面具人那惊人的移动速度,要追上他们三个人简直是轻而易举。被追上之后的结局,动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什么,可是他们不能死!林墨已经说过了他们在森罗幻象里面,道具是失效的状态,并且一旦发生意外就无法回到现实世界里面,所以他们一定要安全地存活下去。
只是,现在这迫在眉睫的状况,该怎么做?
不能跑,却也不能像个傻子一样站在这里吧?这个钟楼就只有楼梯这一条路,不存在第二条路的可能性,也就是说如果他们呆在原地,总会碰见慢慢下楼的面具人,被他发现之后再跑?那还不如最开始就跑呢,至少还能搏点逃脱的侥幸。
“伊丽莎白的房间!”林墨忽地开口说道,这一闪而过的念头她想也没想就直接说了出来,也忘记了压低声音,君瑶和许轻染连忙伸手将她的嘴捂住,三个人又朝着阴暗处挪了挪。
似乎是因为钟楼里面回荡着的歌声,林墨这未控制好的声音竟是没有被面具人发现。
只是面具人下楼的速度似乎比刚刚快了点。
君瑶想起来亚当的日记里面他们又在平台上发现成堆的宝石,随后遇见了一个女人,女人劝他们离开,然后他们目送女人上楼梯进了房间。
“就在上面不远处,就是伊丽莎白的房间。”君瑶压低了声音,几乎是附在许轻染耳边说话,许轻染有些别扭的朝另一边靠去,林墨手指着楼梯上面的某一处,“就在那里,伊丽莎白的房间。”
三个人进行了一番无声的眼神,于是开始小心翼翼地贴着墙壁以一种螃蟹横着行走的姿势移动着,几乎是在面具人的视线盲区里行动的,跨了大概四十多阶楼梯,最前面的林墨摸到了门。
于是林墨拉着君瑶和许轻染往下蹲,三个人几乎是蜷成了一团,林墨率先将手放到门上去,随后许轻染和君瑶也跟着她的动作将手放在门上,用尽力气往里推这扇门。
门很重,为了集中力量且不让自己显眼,三个人采用了蹲下的姿势,可是这样远远不如站起来直接推门来得快,吃奶的力气都快使出来了,可大门只是开了一个小小的缝。
这远远不够!
可是时间快来不及了。
君瑶用力的手忽地一顿,随后她感觉自己的后背有些发凉。
响彻整个钟楼的歌声不知何时消失了,就连面具人的镰刀在地面上拖行的刺耳声响以及下楼的脚步声都消失掉了。
怎么回事……
君瑶回过头朝着上楼的方向看去,这一眼,看得她是心惊肉跳。
面具人就站在离他们大约是个楼梯的地方,他手里提着的黑色袋子被扔在身后,巨大的镰刀用双手紧紧握住,那支红色的蜡烛悬浮在空中,虽然没有任何的外力将它拿住,可它就那样立在面具人面前,分毫不动。火红的烛光将它黄褐色的面具照的异常的恐怖,虽然看不清他的表情,可是君瑶能够清晰地感觉到他在笑。
无声地笑,嘲讽地笑,像看着跳梁小丑般开心地笑。
君瑶的动作停止了,许轻染和林墨自然也是发现了不对劲,当他们一同朝着君瑶看着的方向望过去的时候,一时间愣住了。
大脑短暂的短路空白了,随后一个强烈的念头涌了上来。
完、蛋、了。
面具人似乎在哪里站了很久了,或许从他们鬼鬼祟祟地移动到了伊丽莎白的房间门口准备开始推门的时候,他就在那里看着他们了。
他给了他们充分的机会,完全不担心他们会就此逃掉。
就像是凶狠的猎手给予濒临死亡的可怜猎物足够的时间来求生,他毫不惧怕他的猎物会逃脱,因为一切尽在猎手的掌控之中。
似乎是看累了,面具人终于失去了耐心。
他阴森的笑容回荡在寂静的钟楼,是宣告君瑶三人死亡的最终审判。
“是谁在那里?”面具人开口说话,从容不迫,势在必得。
君瑶三人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回答他,还在犹豫之中,忽地听见一个女人轻轻地笑了,她的声音温柔却又疏离,“这么久没见了,就认不出我来了?真是让人伤心啊……”
女人?
君瑶连忙回过头去看声音传来的方向,只见一个黑发女人裹着一件金色镶边的黑色斗篷站在他们身后三步远的地方,她说话的时候,已经将遮挡住脸的帽子取了下来,她的容颜瞬间被面具人的红色蜡烛给映照出来。
这个骤然出现的女人君瑶再熟悉不过了,君瑶见过无数张与她有关的油画,曾与她坐在一起说过话,从她的手里死里逃生过,就在昨天晚上,君瑶还做了一个关于她的梦。
avarice
贪婪之主。
她似乎是感受到了君瑶直勾勾看着她不加以掩饰的目光,于是朝她所在的地方望了过去,嘴角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度,那笑容有三分愉悦,三分戏弄,剩下的是参不透的情绪。
“你……你怎么会在这里?”面具人看上去有些慌乱了,或许他认为的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是avarice,而应该是别的人。所以在女人取下帽子的那一刻起,他就乱了,对于这一切的掌控感全然消失。
“我为何不能在这里?”avarice反问道,她朝着面具人的方向走过去,一步步地缩小和他之间的距离,在经过君瑶三人的时候,她的脚步似乎顿了一下,却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路过。
难道说面具人看不见他们三个人?
君瑶心里疑惑道,可是现下没人能为她解答,所有人都处在一种极度紧绷的状态之下。
一直蹲着没有任何动作仿佛自己就是一尊石像的林墨忽然动了,她伸手捡起了地上的白色布料,她用极为细微的动作轻轻地展开那白布条,只见一个黑色的单词工整地写在上面。
flee
逃走?这是avarice给他们的忠告吗?
君瑶算得上是最熟悉avarice字体的人了,这的确是她写下的,因为她曾见过无数次avarice的签名。
avarice留下布条让他们逃走,就隐秘地说明了一件事情——面具人没有发现他们,或者说面具人看不见他们。
是因为森罗幻象吗?不,不对,如果身处森罗幻象就不会被发现的话,那么昨天他们在伊丽莎白房间门口就不可能被面具人发现并攻击。
等等,昨天他们第二次进入钟楼的时候,真的还处在森罗幻象里面吗?系统提醒过森罗幻象里面道具是不生效的,可是昨天正是因为林墨敲响了青铜梵钟打破了钟楼里面不能喧哗的规则,迫使时间重置,才让他们侥幸逃过一劫。如果他们那个时候处在森罗幻象中,那么林墨的道具就应该失效根本不可能使用出来,除非他们那个时候早就脱离了森罗幻象,他们所处的是真正的钟楼内部。
“她在哪里?”面具人调整好了自己的情绪,他的声音听上去十分严肃,还夹带着危险的气息,仿佛下一秒他就会挥舞着镰刀朝avarice扑过去。
“怎么?见到故人你就这么不情愿?难道与她相比,我对你的吸引力不够?我都站在你面前了,你居然还想着寻找她?”avarice故作惋惜地叹气,她摇头,右手背在身后,轻轻地弹出一丝金光,金光化作一只蝴蝶,朝着君瑶飞了过去,随后蝴蝶又朝着下楼的方向飞去。
avarice在用金色蝴蝶指引他们离开。
君瑶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于是她缓缓地站起身子,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面具人,发现他根本就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可能是因为avarice挡住了他们,也有可能他根本就看不见他们三个人蹲在这里。
“我们快走。”君瑶对着抬头仰望她的林墨以及许轻染比口型。
于是林墨和许轻染也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看着他们此般举动的蝴蝶立刻抖动翅膀,看上去很兴奋,又像是在催促他们快些跟上自己。
“她被你藏到哪里去了?”面具人似乎失去了耐心,他愤怒的大吼道。
“嘘——这里可是有规矩的。”avarice抬起右手放在嘴前,她玩味地笑道,目光落在面具人身后的黑色袋子上,摇了摇头,“这话与其问我,倒不如问问你自己?”
avarice说着继续向前走去,一步一步地,直到与面具人并肩,她倾身附在他的耳边,“她不是被你杀掉了吗?你花了三天三夜,亲手将她做成了木偶。男人啊……真是残忍,自己干过的事情,这么快就忘记了?”
面具人猛地扭过头来看他,虽然黄褐色的面具挡住了他的脸,可是从他的肢体动作就可以看出来他现在有多愤怒,就像是猫被踩了尾巴一般炸毛。
“avarice”他咬牙切齿地叫出了她的名字,“你真的以为,我不敢对你做什么吧?”
“呵呵……”avarice听到这话笑得张扬,笑得明媚,她继续一步一步地往上面走,窗子里透出来的光打在她的头发上,渡上了一层好看的金色,“你能奈我何?”
她一脚踢开了挡住楼梯的黑色袋子,回过头来看着面具人,嘲讽地问,“难道你忘记了,你们的力量是从我这里偷来的?”
面具人听闻此言立刻举起镰刀,二话不说就朝avarice挥过去,avarice却在原地一直没动,就在镰刀已经与她的头零接触的时候,avarice笑了。
圣洁的歌声再度传来,面具人的镰刀在她面前顷刻粉碎成渣,avarice继续往楼上走,根本就不管身后的面具人。
“摆正你自己的位置。”
。